《病美人学长暗恋我》野沐

7、如风

　　办公室时好时坏的挂钟忽然开始走动。

　　滴答滴答的。
　　在这份安静中，连串的英文看得付淮念头疼，尤其是阅读理解和完形填空，真是做得他昏昏欲睡。

　　虽然学长有教过他划分句子成分，什么主谓宾定状补之类的方便理解，但他还是看得头大。

　　最后也只能咬着笔头强忍困意熬到最后的作文，把作文题目胡乱翻译出来，又默写下几组词组才停笔。
　　他终于松气丢下笔杆。

　　熟悉的《致爱丽丝》旋律响起。
　　伴随这旋律而来的还有轻微的手机震动声。

　　但不是他的手机。

　　付淮念挑起半只眼好奇瞄过去，他的学长一放学就有电话打来，可真是个大忙人。

　　简柏妄翻出手机却是挂掉。
　　付淮念的眼神还停在手机屏幕，抬眼间的视线也忽然与人撞了个满怀，他不由得讪笑主动搭话：“呵呵，有人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打错了。”

　　“喔。”
　　他刚才也看到来电是串数字并没有没有备注，所以付淮念也没多想，毕竟一般人都会给熟人备注，显而易见很有可能就是个陌生来电。
　　“你昨天……”
　　付淮念目光瞬间转移，好奇定格在简柏妄手背欲言又止。

　　眼前学长冷白的手背骨节轻微凸起，细腻得本该没有瑕疵的肌肤此刻却有道细微的针口，淤青泛紫特别醒眼。
　　像是打过吊瓶不久。
　　付淮念问：“你昨天生病了吗？怎么请假了？”

　　简柏妄见付淮念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他不动声色将手藏到身侧：“都是小事。”

　　付淮念：“……”
　　既然学长不想说他也没必要勉强。
　　“那我们走吧。”
　　“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或者说你想吃什么？”

　　“没有，听你。”

　　两个人交了试卷，带上门离开办公室。

　　*

　　下午五点半的盐城十七中校道。
　　不少学生结伴行走，熙熙攘攘中，数不胜数的目光悄悄投落到校道中最显眼的两个人身上。

　　付淮念双手抄兜，眉宇微皱瞥向四周。

　　“学长怎么会和他一起放学？”
　　“付淮念看起来好凶啊！”
　　“我去，校霸看过来了！快走！”
　　几个女生语毕匆匆跑远。

　　付淮念：“……”
　　他都不知道他到底哪里凶了。

　　他无所谓耸耸肩，低头看了眼手机信息——
　　[尊敬的全球通客户：您好！8月8日是您的生日，祝您生日快乐。]

　　自有记忆以来，中国移动的短信是他生日里能收到的唯一祝福。好像从来没有人给他庆祝过生日，当然，他也从来没告诉过别人他的生日。
　　不过这不重要，与学长的这顿饭便当做是给自己庆个生吧。

　　付淮念思索间，才发现身旁的学长竟没跟上。
　　他回眸，原来是在低头看手机。

　　“付淮念，昨天他们找你麻烦了？”

　　耳边忽地响起道女声，是最开始找他帮忙的女生。
　　付淮念摇头：“没事，不用担心。”

　　女生递过奶茶：“这奶茶你拿着。”
　　付淮念：“都说不用搞这些虚礼。”
　　女生不依不饶：“你拿着，我心里过意不去。”
　　付淮念轻叹声：“下不为例，不然不帮你们。”
　　女生掩嘴笑：“你就是口硬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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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柏妄视线从手机移开，只见付淮念正在与一名女生说笑，他与付淮念隔得有点远，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付淮念恰好拎着奶茶转身。

　　两人便这样相隔十几步遥遥对视。
　　空气静默几秒。

　　简柏妄不疾不徐走去：“追你的人，挺多。”
　　付淮念向后迈出脚步，面向简柏妄倒退着走路，他如同在开玩笑说：“是呀，所以我跑得特别快，没人追得上，盐城十七中最快的男人可不是盖的。”

　　没人追得上……
　　没人追得上……

　　简柏妄对此未置一言，唯有眸光微动，晕出点笑意。

　　“不过如果——”
　　付淮念停下脚步顿住，没再道出后面字眼。
　　简柏妄也刚好走到付淮念身边。

　　两人并肩，简柏妄狐疑侧视问：“如果什么？”

　　付淮念眉眼轻挑摊手：“没事了。”
　　他的余光却瞥向路过的操场。
　　其实那次能跑出10.59的成绩，全赖他在终点看到路过的学长，他奋尽全力跑向终点，还是没能冲在学长面前。

　　但所幸，谁都记住了，记住了他的10.59。
　　即便时光流逝，他的爱却永不消散。
　　因为大家都见证了他为爱奋不顾身的模样。

　　五点半的夕阳暖而不燥，霞光映照暗红跑道，八月的蝉鸣依旧盛浓，揉进时光里，不知承载着谁的青春。
　　付淮念收回视线望向前面那迈进夕阳的清隽背影。

　　如果是你的话，我会停下等你。

　　迎着夕阳碎光，有个人侧身回眸对他微笑。
　　“付同学，还不走吗？”

　　如同被感染一样，付淮念也情不自禁挽起抹笑，款款提步走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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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穿过沥青马路，来到繁华的街角，又绕过道杂乱的小巷才来到处比较干净的小店，那是家家常菜小饭馆，店面虽偏僻但胜在干净好吃，所以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此时店内座无虚席，他们也只能坐在店面外临时搭的桌椅。

　　二人刚落座，又有手机的震动声起。

　　简柏妄放下茶水壶。
　　付淮念抿着茶：“你是不是有事要忙？”

　　“没有。”简柏妄言简意赅回。
　　“那你怎么不接电话？”付淮念指指桌面亮起的手机，屏幕上的来电依旧是串数字。

　　“推销电话。”简柏妄余光扫过手机，直接当着付淮念的面关机。

　　付淮念：“……”
　　虽是推销电话，倒也不必直接关机这么硬核吧，转念间他又忍俊不禁，他竟觉得学长这行为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你笑什么？”
　　“额……没什么。”

　　简柏妄蓦然递过颗软糖：“这个给你。”

　　“什么东——”
　　话音戛然而止，望向学长摊开的手心，付淮念的笑容也瞬间凝固，他脊背骤然挺直攥紧筷子，如同在压抑什么唇线绷紧许久。
　　小店外的光线明晃晃。
　　学长掌心上的东西是颗小熊草莓软糖。
　　“这糖，你……”
　　“你怎么会买这种糖？”

　　记忆虽久远，但付淮念依然历历在目。
　　小熊草莓软糖是他曾经所在的福利院里孩子们唯一的零食，每周周六晚上院长妈妈都会给他们发糖，每人只有一颗。
　　这糖是他们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
　　当然每个人生日的时候，院长妈妈也会特地奖励他们一整包小熊草莓软糖，作为他们的生日礼物。

　　从福利院被接回后，他就再也没见过这种糖。
　　他好久没尝过糖的味道。
　　他好像也已经忘了甜是什么滋味。

　　简柏妄：“推销员送的。”
　　付淮念：“……”
　　他恍惚退出回忆，却忽然被这话逗得轻笑声：“就刚才那个打电话的？感情人家给你送糖，你反手却挂了别人的电话？有点儿不厚道。”

　　“不过，谢谢。”
　　他很喜欢这份生日礼物，是他收到的最好的最喜欢的生日礼物，付淮念将糖小心翼翼揣进校服兜里，在口袋中还不经意地触碰到抹温凉。

　　他眉宇冷硬半秒又恢复如初。
　　稍纵即逝。

　　蓦然有道低沉的咳嗽声传出。

　　付淮念惊愕抬眼，但见对面学长唇部轻颤两下，脸色也倏地苍白几分。
　　他不假思索脱下外套：“是风太大吹到你了吗？”

　　他们坐在店面外的老槐树下，没什么挡风的设施，不过倒是有很多人喜欢坐在外面乘凉吃饭，但学长体弱多病估计吹不了风，怪他考虑不周。

　　付淮念递过外套：“你快披上。”
　　简柏妄摇头：“我没事。”

　　付淮念眉头微皱：“你嫌弃我衣服脏？还是嫌弃我衣服有异味？”

　　简柏妄：“……”
　　他沉默半秒即刻摇头。

　　“不是你就别拒绝。”
　　“我请你吃饭还把你弄病了我会很自责的。”
　　付淮念直接起身走到对面，爽快给人披上去：“你也不想让我心里觉得愧疚是吧？”

　　简柏妄默然。
　　“谢谢。”
　　他转手拿起水杯正欲加水。

　　付淮念奇怪瞟去：“这壶刚刚就没水，你不记得了吗？”

　　“哦。”简柏妄顿顿微笑。
　　“那没事了。”

　　“我去找老板，叫加水半天没加来。”
　　付淮念未等人回话已熟稔跑走。
　　饭馆老板正在捣腾个老式小音箱。
　　“老板，没水呢。”
　　老板一愣回头歉意笑笑：“不好意思，搞这个东西搞忘了，想放点歌给大伙儿听听的，结果弄半天都没弄好。”

　　付淮念了然点头，这东西他以前见过，于是上手帮忙调了几下。
　　“你得弄下这个。”
　　两人拨弄了几个键。
　　小音箱顿时传出轻缓旋律。

　　“哟，真是谢谢啦。”
　　老板连忙拿起旁边的水壶，跟着付淮念送水。

　　付淮念落座：“老板你这歌还挺好听。”
　　老板赞赏放下水壶：“小伙子有品位，这歌叫《如风》，我听好多年了。”

　　付淮念眉眼轻挑，立马点进听歌软件搜了搜。
　　不一会儿便搜到原曲。
　　几行歌词闯进视野让他蓦地僵滞。

　　“你听得懂？”

　　对面学长的声音传来。

　　付淮念神情痞痞收回视线。
　　他斜挑眉眼：“当然。”
　　当然是听不懂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能看明白手机歌词里的文字。

　　“原来大学霸也有不懂的时候？”付淮念他眼底含着点戏谑，满脸春风朝人得意一笑，如同发现有趣的秘密。

　　简柏妄沉默，最后只点点头。

　　付淮念见此更是托着张扬又好看的脸，木筷子被他漫不经心把玩在手中，他落拓不羁笑道：“你别说我现在啊，还蛮有成就感的，那我勉为其难为你翻译下吧。”

　　顿住许久后，他把视线定格在简柏妄那张脸，不知是在念歌词还是在借歌词吐露心声，付淮念轻声开口：“歌词是：有一个人曾让我知道，寄生于世上原是那么好。”

　　晚风裹挟盐城特有的红枫叶味袭来，树影幢幢，飒飒声中，不知是谁的心也跟着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