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宣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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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早上。
病房里除了林瑞尧，还有晓凡和秦丽。看见我睁开眼睛，他们三个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叫起来。
我思虑片刻，立刻笑着出声，“我没事了，你们别大惊小怪的。”
“什么大惊小怪呀，梅子，昨天你不是都已经好了吗？怎么又晕倒了？你不知道，我们都担心死了，对了，小芳去给你买早餐了，等会就过来。”晓凡见我开口，立刻接上我的话。
“我真的没事，你们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昨天，可能是没有睡够。”尽管心里如同十万只蚂蚁噬咬般疼痛，但我知道，面对林瑞尧，我得平静。
“梅子，我问过医生了，他说你是贫血，需要再住上几天医院，注射一些葡萄糖类的。我已经帮你向老师请假了，你要听话，不要再急着出院了，知道吗？”林瑞尧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终于开口对着我说。
他语调温柔，神情透着担忧和无奈。只可惜他不知道医生所谓的贫血是我拜托叶轻言去请求医生讲的。
“恩，好，我听你的。”我忍不住紧紧握住他的手，我知道，此刻，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安下心来，目前的状况，我不能叫他有一丝怀疑。
“你们两个，当着我们的面，不要这么恩爱好吧？”我听见晓凡咯咯的笑声，心情终于好了一些，正准备开口，便看见高印芳拎着早餐推门进来。
“呀，梅子，你醒了？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煎饼果子和热牛奶哦。”我有些感动，从未被朋友这样关心。
“小芳，谢谢你，闻到香味，我才发现，真的好饿哦。”我坐起身朝小芳笑到。
她将早餐递给我，然后对着晓凡和秦丽笑，“早餐我只买了他们两个人的份哦，你们两个想吃还是乖乖的去食堂吧。”
“哇，小芳真偏心，自己去吃就自己去吃，下次你可别让我帮你带饭了，阿丽，咱们走”
“喂喂喂，等等我，我也没吃呢”
……
我盯着已经关闭的房门，许久不曾缓过来，但我知道，我脸上一定带着明媚的笑容，如同窗外温暖的阳光，原来，有朋友的感觉是这样好。
“有朋友真好。真想现在就回去跟她们一起上课。”我还是忍不住开口。
“梅子，以后我们会有更多的朋友，还有亲人。知道吗？不过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吃早餐。然后好好休息，等出院了你就可以跟她们一起上课了。”
“恩。”我用力的点点头，接过林瑞尧递过来的牛奶。
我捧着热牛奶一口一口的喝，那热气扑到我的脸上，似乎让脸上起了一层水汽，我低着头，努力抑制着眼眶里的水珠，是的，我不能哭，不能当着林瑞尧的面哭。
亲爱的尧，你永远无法体会我此刻的心情。
恐怕我再也没有以后陪你了，再也没有以后跟你一起认识更多更多的朋友了，再没有以后能够跟她们一起去上课了。
如果可以，我多希望，时间能永久的停止在这一刻。
林瑞尧陪我吃过早餐，照例叮嘱我好好休息，便回学校去上课。
我木木的坐着，等着叶轻言的到来。她说，今天要带我去做检查。我知道，今天，是死神宣判的日子。
林瑞尧走后没多久，叶轻言便推门而入。原谅我，此刻，我还是没有办法若无其事的叫她一声“妈妈”。
“梅子，你醒了？我给你带了早餐，吃完饭我们再去做检查好吗？医生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她走过来，手里拎着两份早餐。
“我吃过了，刚刚同学过来看我便带了早餐。你自己吃吧，我看会书。”我拿起桌上的书，低头答她。
“哦，这样，其实我刚才看到他们在你房里了，还有瑞尧，不过我是趁他们走了以后才过来的。”我抬起头，注视着她，不明白她话意所指，可我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又听她说，“梅子，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打算对瑞尧瞒多久？”
“等检查结果出来以后再看吧，至少目前我没有办法公开。对不起。”我低着头，尽量保持平静的情绪，在这个问题上，此刻我实在没办法释怀。
“我明白，你心里还在怪我。没事的，妈妈可以等，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哪怕你一辈子不认我我也不会怪你。我知道，当初是我错了，现在这个权利在你手里，妈妈无条件的接受你的任何选择。”
许久，我哽咽着开口，“谢谢。”
我看见她背过身，似乎掠起衣袖在擦眼睛。可我不知道，此刻我还能说些什么，我们是如此的熟悉而陌生。我们有着剪不断的血缘亲情，她本应该是我至亲至爱的妈妈，可却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我，多年后又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我没有失而复得的喜悦，也没有痛彻心扉的忌恨。
也许是因为她带给我的这些难以消化的信息，也许是因为，此时此刻，她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做身体检查是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我极度讨厌医院的回廊里那浓重的药水味，也害怕病房里雪白的墙面和床单，那种白，会无端的让人生出绝望和苍凉。
可是，我现在是一个病人，除了妥协，我没有其他的办法。而且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不能逃避，只能面对。
抽血，尿液化验，拍X片，照全身CT，之后便是漫长的等待结果的过程……医院的检查程序永远是这样的繁琐而让人无奈，每个医生都带着口罩，说话的语气也如出一辙的冷冰冰。
整个检查的过程过去，已经11点，而我，整个人已经快虚脱。需要经过这样繁琐的程序来检查的病，我想，即便最后的结果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糟糕，那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叶轻言扶着我回病房后，料理我躺下，叫我好好休息，她不停的宽慰我说没事的，还说下午结果出来她会亲自去找医生。
我无话答她，只点点头。如果她如同她所说的想要一个忏悔弥补的机会，那么就让她去做吧，如果这样，她的心里能好过一些的话。
我从来不是狠心的人，如果说以前对人冷漠，那也只是从小缺乏关心，缺少朋友自卑而形成的。而如今，我还算知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何苦再为她当初的过错而苦苦纠缠呢。不如放下，彼此都好过一点。
知道结果的时候我很平静，我知道那一刻终将会到来。叶轻言进来的时候，我看见她脸上沉重的表情就知道那结果一定不好，可是此刻我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悲痛。其实，早就知道是这样的不是吗？这两天来，我已经消化直至接受了这个事实。
叶轻言也并没有像电视剧中演的那样，对病情故作隐瞒。我想我们都清楚这是无法逃避的现实。从她决定认我的那一刻起，她早该做好了准备，至少该比我镇定。
叶轻言告诉我，医生给的建议是即刻住院接受治疗。先调理身体，然后开始进行物理治疗，一边维持身体机能一边等待骨髓库里的骨髓匹配，如果治疗及时，维持两年绝对没问题。
两年，持续治疗最多也只能维持两年。
“如果两年内还找不到合适的骨髓，是不是我就要去见爸爸了？”我轻声的问，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不外露。
“小梅，你不要担心，妈妈一定会想办法的，两年的时间，够了，我们一定可以找到适合你的骨髓的，你不要害怕，要有信心 。”她走过来，揽住我的肩，安慰我，也许也是在安慰她自己。
“入院之前，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孩子，你说，只要妈妈能够办到，一定答应你。”看来她真的已经进入了母亲这个角色，尽管我没有叫她妈妈，可她看起来似乎并不介意。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我想出院，回学校呆几天，在元旦之后我再离开学校入院接受治疗，可以吗？”我不能突然就从学校消失，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得病的消息。一切需要从长计议。
“好，我明白你需要跟同学们道别，这几天你先回学校。退学的事情和医院及以后的住处我都会安排好。元旦过后我来接你。”
“还有一件事，我生病的事情，我不希望林瑞尧知道。”
其实，是我拿不定叶轻言心里的想法，虽然此刻她是我的母亲，可是目前她的身份还有一个，那就是林瑞尧的后母。作为任何一个疼爱儿子的母亲，我想她都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跟这样一个生命垂危的人在一起。但为了保险，我还是说了出来，也许她会因为可怜我，便告诉林瑞尧。如果是那样，我宁愿不要他知道，永远不要。
“梅子，你……你这又是何苦呢，瑞尧那孩子是个心眼实诚的孩子，我也看得出来他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你，即使让他知道你的病，我想他也不会因为这个离开你的。”看来，到底我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并没有说出阻止我和林瑞尧继续在一起的话。她甚至不赞同我将病情瞒着林瑞尧。
“我知道，正因为这样，我更不愿意让他知道。”我撤过头，不再看她。
“可是，梅子，这样一来，你会有遗憾的，你不怕将来后悔么？”
“我本也没有将来，有什么可后悔的呢？既然明知道看不到未来，那么不如趁早断了他的念想。你不用再劝我了，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答应我，我将感激你。”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缠下去，否则只会让我更加难受。如果你真心爱过一个人，你一定会知道，做出这样的选择对我来说有多么艰难，可是，我知道，为了林瑞尧以后的幸福，我只能如此。
她看着我，许久，她缓缓的起身，默默的收了桌上的保温瓶。她转过身，背对着我，轻叹到：“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但是，如果有一天你撑不下去，一定要告诉我。晚点你就回学校吧，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这几天你好好照顾自己。”
她说完轻轻的走出了病房，留给我一个清瘦的背影。而我，在一个人的世界里，终于忍不住打开了眼泪的阀门。
哭一场也好，最好将眼泪都流净，这样，未来的几天，我便可以一直用微笑去面对我亲爱的尧和那些可爱的朋友们。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宣判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