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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别说对不起 ...

  •   “你干嘛?”洛康不解。

      安惜时好脾气地回答:“给公司打电话,让你的工作人员来,给你送饭。”

      “安惜时,”洛康大惊,惹得安惜时瞪大眼睛看着他,那无辜的眼神仿佛在说,我又做错什么了,洛康没了脾气,掀开被子,露出包裹严严实实的脚,声音低了八度,眼角微红,“我是病人。”

      安惜时一个动作僵在那里,不明白病床上这位要表达的意思。

      病床上的人终于软了肩膀,不顾受伤的脚踝,上前拉住安惜时的手,“就当是哄哄我。”收回那些绝情的话,看在我还是个病人的份上,就当是哄哄我。

      对待感情迟钝的安惜时终于明白了洛康的意思,洛康惯会在他面前撒泼打诨,示弱撒娇也是他的强项,他下意识地要解释,可是酸酸麻麻的感觉从心脏蔓延到大脑,他便想着,多这一次也无妨。

      那碗海鲜粥被妥协放在洛康手里,洛康吹散一口热气,明知故问:“为什么来?”

      安惜时当做没听见,低头给经纪人发信息。

      经纪人:你为什么去?

      安惜时:……

      安惜时:没人来。

      经纪人:那么多工作人员不是人?

      安惜时:……

      经纪人:你赶紧给我回来,听见没有!

      安惜时,选择不回复。

      经纪人生怕自家的好白菜再被猪拱了:我派人去医院接你。

      “是因为担心我吗?”洛康自问自答,“还是因为你说了谎,你还爱着我。”

      话说得直白,没有给人留余地,安惜时慌张抬头,目光落在白色的被子上,不敢再抬上去半分,他心里在求饶,想阻止洛康继续说下去,“洛康你……”

      洛康明白他的止步不前,不想给他机会,咄咄逼人:“惜时,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既然你说原谅我的欺骗,也还爱着我,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除了那件事,我还有哪件事做的不够好,还是你觉得我有哪里对不起你?”

      声音气息起伏不定,说他是在质问,可洛康的眼神甚至没有离开过那碗粥,说是抱怨,话语中半点怨念也没带,就是这番语气平平的话,把安惜时逼得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漫长的沉默,就在洛康对回答不报希望的时候,安惜时微哑出声,“没有。”

      洛康侧目,接着苦笑一声:“那是为什么?是因为张小文?”

      “不是,”安惜时一愣,掏出脖子上的平安符,心虚道:“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知道你总会因为我和别人灵魂互换,知道你因为我的肆意妄为才会陷入困境,还是知道你有许多难处,却总是处处相逼。”泪水将眼尾染红,洛康就那样倔强地不肯眨眼,直直地望进安惜时心底去。

      安惜时将平安符包进掌心里,心乱如麻。

      “可是安惜时,你要是跟我说,你说洛康,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谎话连篇,自私自利,狂妄自大,肆意妄为才导致了今天这个局面,才让我骑虎难下左右为难,我对你失望透顶,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可能了!”

      几年的朝夕相处,洛康比任何人都清楚,安惜时心软,不论何时都说不出这么狠心的话,以安惜时的性格,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逃离,这一记猛药,需得把老婆的真心话给逼出来。

      安惜时从来没有见过洛康这样苍然涕下的模样,悲痛到了极点,字字戳心。

      在印象里,除了录音的事,洛康似乎没有瞒过自己任何事情,平常一件再小的事也会被洛康拿出来说,反倒是他自己,顾忌太多,每每都选择隐瞒一两件,一来不想让洛康担心,二来觉得没有说的必要。

      但这个“觉得”是他自己的定义,他认为的没必要,也没有询问过其他任何人的意见,安惜时今时今刻才觉得,是不是自己单方面太过霸道,自以为能决定别人的幸福,他还没想起来问一问洛康的意见。

      “洛康,你为什么一开始会选择我?”隐瞒的时间太长,安惜时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他选择一个折中的方法,促膝长谈。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洛康转不过弯来,他端着碗思考了好久,睫毛一颤,还是选择回答:“是汤若馨的想法,”安惜时隐约听说了汤若馨被洛康开除的消息,他那份录音也是汤若馨发给他的,看来洛康也知道了。

      “她那个时候是我的经纪人,我俩身为娱乐圈的新人,都有些急功近利,她看了我们俩的cp剪辑视频,觉得很有前景,就给我出了这个主意。汤若馨说娱乐圈有很多这样例子,大家相互利用,出了名对大家都好,我那时候鬼迷心窍,觉得都是演戏,剧里剧外都一样,也没什么大不了,同意了。”

      “那若是汤若馨选别的人呢?”

      “不会!”洛康斩钉截铁,“如果是别的人选,我一定不会同意!”

      “为什么?”安惜时不理解,不是急功近利吗?为什么不选别人?比他出名的也有,比他年轻的也有。

      为什么?洛康也曾问过自己,是安惜时对自己太温柔以至于自己被迷惑了,还是别人都不足够优秀,入不了他的眼。

      “我潜意识里没有把你当做我的登天梯。”

      今时今日都有了答案,别人没有出现过在他的选项里,他愿意,他答应,他靠近,只是因为那是安惜时,那个拉着他在角落里偷偷躲懒的安惜时,如果有目的,也只是隐秘的好感。

      安惜时笑了,半是自嘲,半是欣慰,又暗自窃喜,不合时宜开起玩笑:“就算你当我是登天梯,我也做不到,你自己另寻出路吧。哦…我忘记了,我不在的这两年你倒是一步登天了。”

      没有任何挖苦的意味,洛康听出了心酸,他总希望自己变得更强大一点,给自己拼出一条路,也给安惜时一条退路。

      他有时也恨,恨安惜时怎么能那么绝情,说分手就分手,不管他苦苦哀求,远走他乡,没留下只言片语,连念想都没留给他。

      午夜梦回,他枯坐在床上,常觉得不真实,往日生活的地方处处留下安惜时的气息,墙边,床上,灯下,皆是安惜时回头与他说话时的场景,洛康上去接话,那人影又不见了,如此往复了许多日,洛康才发觉,他大约真的是魔怔了。

      从那以后,洛康就不敢待在家里,能拍夜戏就拍夜戏,不能拍他就找剧拍,实在不行就睡剧组,慢慢的,大家都在传,洛康想红想疯了,拍戏不要命。

      洛康恨安惜时在他面前说这些戳他心窝子的话,一时没忍住,气笑了,反问:“安老师,难道要为这事跟我离心离德?”

      一声“安老师”让安惜时愣在原地,这称呼既可以是亲密无间,又可以客气疏离,细细品味,安惜时才发现,自己刚才话里的意思可能让人误会了,他本意是自己离开,洛康才能有好运气,刚才语气拿捏不当,显得他是个怨妇一样。

      潜意识里,他对于洛康的欺骗,不能完全不在意。

      安惜时轻咳一声,带点不自然,小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洛康得理不饶人,步步紧逼,七分逼迫,三分真心控诉,“你一声不响地就走连解释道歉的机会都没给我,我不眠不休,找不到你人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安惜时,你好狠的心。”

      这番闹下来,好似一切都是安惜时的错,那时,他确实和张小文在外面风风火火玩了一个月,安惜时心软脸皮薄,知道自己错了,便会心虚避让,逼急了,只小声嗫喏道:“你想干什么?”

      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洛康没有这样的优良品质,他只会顺杆往上爬,“安老师,两年前,为什么要说分手?”

      安惜时对这三个字条件反射,背部绷紧,张了好几次口,没答上来。

      洛康不紧不慢地在旁边加把火,“我作为当事人,总有权利知道真想吧,就算让我死,也得让人死的明白。”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安惜时想了一圈,故作轻松说给洛康听,一时间也不知从何说起,“算起来,你比我大,但是我们平日里相处,感觉我才是大家长,从我们在一起,不论大事小事,我都会操心。说起来,自从我们在一起,也没出过什么大事,我有时候挺不称职的,碰见你父母那次,失态了,没好好招待伯父伯母。”

      安惜时兜兜转转,天南海北地聊,洛康仔细听着,不置一词。

      “我以前听你说,你喜欢小孩子,跟伯父聊天,他也很喜欢,别说你们,我自己也很喜欢,”说到这,安惜时又莫名其妙笑起来,他笑了一会儿,看着床上的洛康,装作不在意地讲,“小时候,我总觉得家里空荡荡的,后来父亲带回来一个阿姨,那个阿姨一来,整个房子都充满了欢声笑语,我父亲也很开心。”他把不好的一面隐藏,把自己的伤疤当做例子讲给别人听。

      洛康没有动,手指把被子抓烂,也挡不住他心疼,听安惜时接着说:“你看啊洛康,大家都喜欢阖家团圆,子孙满堂,我喜欢,你也喜欢。”

      病床上的男人终于明白安惜时强颜欢笑背后的心酸,“所以你就替我自作主张,要把我推开?”

      “不是推开……”安惜时组织措辞,“只是觉得以后的事,说不准。我们俩都该想想,是沉迷一响贪欢,还是以后长长久久,我总拖着你,不是好事。”

      不论是在以前的家里,还是面对洛康,不能带来价值,就被定义为拖累,安惜时把自己贬到尘埃里,他怕洛康不爱他,又怕洛康太爱他。

      洛康的眉毛狠狠拧在一起,把人逼得太狠,心疼不已,他看见若大的玻璃窗照应安惜时微微挺拔带点萧瑟的背影,才发现,自认为全无保留的他,竟没给安惜时不顾一切和他在一起的勇气。

      可见他做得有多失败。

      床前飘得瓜果香,洛康顾不得沉重的腿要下床,安惜时去接,慌乱间拂落了工作人员楼下顺手买的果篮,各色的水果滚落四处,闷声发出声响,敲打在安惜时心上,他拖住了洛康的上半身,心脏伴随脉搏,铿锵有力。

      那条包裹成僵尸的腿稳稳当当挂在床上,洛康感受有力的手,低头苦笑,而后直愣愣抬头,任凭自己半边身子撑在安惜时手上。

      “洛康,危险……”安惜时想把洛康扶起来,可洛康铁了心,僵着身子不肯动,抓安惜时的手腕,硬生生保持着。

      “安惜时,”洛康尾音拖得很长,口齿之间,绵密缠绵,安惜时能感受到洛康全身在颤抖,应该是在紧张,床下面是万丈深渊,还是要说什么惊人的话,安惜时也莫名开始紧张,不敢大口呼吸。

      “我这两年过得并不好……”

      衣裳挂在洛康身上,从安惜时的角度看去,正好能看到胸前未退却的乌青,安惜时像是被刺了一下,微微避开眼。

      “我夜里睡不着觉,剧组里的饭也不好吃,回家很孤独,过节的时候身边没人陪着,受委屈没人诉说,碰到困难没人给我引路,我无数次往前走,又往回看,身边都空无一人。”

      洛康额头抵在安惜时的胳膊上,看不清表情,他尽力压着自己的声音,用力陈诉这些事实,他无数次的期待,盼望,在黑暗降临的瞬间又绝望自责,那些情绪在心里压抑。

      许多个午夜,他打开所有的门窗,风从南贯穿到北,独自躺在床上,手里攥着安惜时丢弃不要的旧衣服,将自己埋进去,只有这样他才有挺过去的动力。

      夜里他怀疑自己心里变态,白天看见晨曦,他又复杂地想,万一安惜时明天就回来了呢?

      安惜时讪讪,洛康太知道怎么抓他的弱点了,轻易让他心软,他没办法回应,抿着唇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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