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晚》六月清竹

3、第 3 章

　　一晚上的心神不宁，结束回家的路上，冷风吹打在脸庞，又冷又疼。赵晚乔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早晨五点多了，早班地铁六点才始发，打车回去不值当，索性在附近找了个便利店坐了会，顺带着吃了个早餐。

　　第一班地铁赵晚乔平日里也没少坐，只是今天看着这空荡荡的车厢，和那深邃看不到尽头的隧道，她第一次觉得身体被无尽的孤独感给吞没了。她闭上双眼想靠在边上休息一会，但估计是太累了，迷迷糊糊中她竟然睡着了。

　　梦里她回到了大学那会，大三那年刚开学，是她第一次见到林绎的日子。一个烈日当头的午后，少年穿着白衣在球场打着篮球，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宛如在发光。她依旧记得初见林绎那会少女怀春时的心动，即便是在梦中，那猛烈的心跳声也没有被削减半分。林绎那会看她的眼神，倒是和今晚的很像，只是又多了一些不同。

　　梦境中的美好让赵晚乔陷入了无尽的回忆，直到耳边传来了小孩的吵闹声以及那门即将合上的提示声，种种刺耳萦绕在耳边。她眼皮动了动，下一秒，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拉回到了现实。

　　猛地睁开双眼，可怕的真实感让赵晚乔冒出了一后背的汗，她小口地喘息着粗气，眼神有些茫然地环视了一圈，这时的地铁车厢里已经是塞满了人。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靠在了椅背上，抬眸看了眼报站的屏幕。还好，还没有错过。

　　终于回到了家，疲惫地伸手拉开了窗帘，昏黑的屋子里终于透进了光。随手将包包扔在了一旁，整个人发软地躺倒在了沙发上。她闭上双眼，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房间里被冷风吹灌得像一个冰窖，她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却依旧冷得心颤。

　　眼神盯着一处呆看了许久，脸颊贴着冰凉的床，垂眸，眼底尽是落寞。她挣扎着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双手摩擦着杯子的边缘，感受着缭绕热气传到手心里的温暖。僵硬的手渐渐恢复了知觉，她盘着腿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掏出手机，点开了那个聊天框。

　　手指停在键盘上空好一阵，她才鼓起勇气敲打道：【我见到林绎了。】

　　不出意外，微信那头立即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下一秒好几条微信便噔噔地接连弹了出来。

　　【林绎？你那个大学初恋？？？】
　　【天哪，在哪遇到的？你有没有和他说上话？】
　　【他对你是什么样的态度？他认出你了吗？】

　　看到最后一条微信，赵晚乔愣了半秒，随后自嘲地笑了一声，回道：【当然是认出来了，我这副模样，估计他化成灰都认得。】

　　【乔乔，你别这么想，你们能重新遇到，说明也是一种缘分。】

　　是缘分吗？
　　再次重逢之前，赵晚乔也曾在午夜梦回间幻想过无数次，两人再次相遇时的场景。但没有一次是想过会在这样的环境下，以这样的方式重逢。或许对赵晚乔而言是缘分，是幸运。但对于林绎而言，那可能就是他一辈子都想躲掉的孽缘了吧。

　　关于他的回忆，占据了赵晚乔脑海里的绝大部分位置。她本以为她隐藏的足够好，但没曾想再次看到那双眼睛的那一刻，她还是输得一塌涂地。

　　低眸浅叹，打下的字删删减减，又重新归零。她下意识想逃开这个话题，最终干脆岔开问道：【你定了几号的机票啊，我提前请好假拉好横幅去接机。】

　　【别了吧，我社恐。还没定好确切的时间，不过应该得等下个星期才能回了。要收拾的东西实在太多，每天我都在为打包快递而发愁。这几天我的快递应该会陆陆续续到了，你要帮我拿一下快递哦。不对，今天就已经到了几个，都在驿站里边放着了。你得抓紧帮我拿到家里去，这个驿站过了三天就要退回去了。】

　　赵晚乔：【没问题，反正我白天没事，下午我帮你去拿。】

　　关掉手机，随手扔在了沙发上。连续上了将近十个小时的夜班，赵晚乔觉得自己这会是站着也能睡着了。拿起桌上的抓夹将头发扎起，简单地洗了个澡，换上了棉绒的睡衣，随后舒服地躺在了床上。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了一圈，积攒了一天的疲惫，总算在这一刻全都释放掉了。

　　她太困了，撑着最后的一丝理智调了个闹钟，插上充电器后，便沉沉睡着了。

　　——

　　这一觉赵晚乔睡了许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看着窗外亮堂堂的景色，她双眸微眯，觉得有些晃眼。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大概是昨晚实在是太累了，她连闹钟声都没有听到。

　　抱着被子温存了好一会，她才有些不情愿地从床上坐起，毕竟这天实在是太冷了，要是可以的话，她还真的不想在大冬天的时候离开被窝。

　　胡乱揉抓了一下头发，站在窗前眺望着窗外的景色，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一想到今晚还要去上那个班，赵晚乔就觉得头疼。她实在是害怕还会在那遇到林绎，但既然答应了又不好再临时反悔。赵晚乔敛眸按了按太阳穴，顿时觉得脑袋嗡嗡地疼。

　　越想越烦躁，赵晚乔索性不去想了。她估计昨晚林绎在那遇到了她，短时间内他也不会再来这家酒吧了。

　　收拾了一下换好衣服，赵晚乔便准备出门去给好友拿快递。她家离这有好几个站的距离，赵晚乔想着干脆早点过去，拿完快递再帮忙搞一下卫生，这样等她回国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入住了。

　　从家里拿了一些消毒水、抹布、手套什么的装进了一个桶里，怕弄脏了衣服，赵晚乔还给自己准备了一件不穿了的旧外套。一切准备就绪，赵晚乔便拎着一大堆清洁用品出了门。

　　赵晚乔之前从来没有去过好友的家里，下了地铁后看着手机里的导航，她一下子失去了方向。站在原地提着一个大桶转了好几圈，都没有看见门牌号在哪。小区里边的房子都是独栋带着小院子，一排排的都长一个样。赵晚乔举着手机对照着看了好半天，都没有看出来照片上的那个房子在哪。

　　她无奈之下还是给好友打了个电话，好一会才接通，她迫不及待地开口道：“我实在是没找到你家在哪，就连门牌号我都没见着。”

　　“怎么会，你沿着主大门一直往前走，然后看到A区的标识后就向右拐，走到尽头再往左拐。你就可以看到32号的门牌了，我记得就是这个。”电话那头顿了几秒，然后又有些心虚的补充道，“我记得......应该是这个。”

　　赵晚乔边听着指示边往前走着，但听到最后一句话的她又突然刹住了脚步，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无奈：“拜托，你连你自己的家在哪都能忘了吗？”

　　好友大喊冤枉，解释道：“我都多少年没回去了，更何况这房子是我奶奶留给我爸的，我也没去过几次。只依稀记得位置，但具体的门牌号我有点忘记了。啧，但我觉得就是32号，准没错！你放心去吧。”

　　赵晚乔朝前走着，走到了尽头往左拐，总算是看到了不远处的32号门牌。她呼了口气，对其说道：“找到了，累死我了。那我先挂电话了，待会再打给你。”

　　挂断电话后赵晚乔将手机揣进了兜里，紧接着从口袋里提前拿出了一个口罩。这房子快一年都没人住了，估计早已经布满了灰尘，为了避免被呛着，赵晚乔还是提前戴好了口罩。

　　提着桶来到了院子门口，轻轻一推那铁栅栏就被推开了，她走到门口再三确认了一下门牌后，随后便掏出了钥匙，对准钥匙扣插了进去。

　　可钥匙插进去后发现根本转不动，她左右拧了好几次都纹丝不动。就当她以为是太久没人住导致锁眼生锈了的时候。

　　忽然间，门从里边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