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晚》六月清竹

13、第 13 章

　　冬季总将白天的时间缩得很短，才至傍晚六点，夕阳的光辉便已经照亮整片天空。有些灰蒙蒙的，但却也透着橘黄色的浪漫。微风吹动外头的树枝敲打着门窗，细微的响声却扰乱了孩子们早已按耐不住的那颗想归家的心。

　　赵晚乔透过镜子，看到了孩子们齐刷刷眺望外头的模样，她浅然一笑，拍了拍手，转过头对孩子们说道：“好啦小朋友们，今天的课就到此结束喽，你们今天表现都特别棒，老师要表扬你们。另外，大家回到家里也要练一下老师今天教的舞蹈动作，不然到下次上课的时候就都忘记了。好啦，小朋友再见吧，回家的路上要注意安全哦。”

　　一群几岁大的孩子脸上瞬间洋溢出了最纯真的微笑，大家都挥起了小手对赵晚乔说道：“赵老师再见。”

　　赵晚乔看着这群可爱的孩子们，也弯腰朝她们挥挥手：“同学们再见。”

　　家长们早已在门外等着，小朋友们看见了自己的爸爸妈妈，都开心地跑了出去，一把扑在了父母的怀里，吱吱喳喳地聊着今天发生的趣事，以及今晚回家要吃什么好吃的。赵晚乔远远地看着她们的背影，竟不知不觉地羡慕起了这群无忧无虑的孩童。

　　直到一声清脆的敲门声将赵晚桥的目光吸引了回来，顺着声音望去，看见了郑鸣羽站在了门口，他缓缓朝她走了过来，开口道：“走吧，刚刚丁姨打电话过来说饭菜已经要做好了，就等我们俩了。”

　　赵晚乔点点头，应道：“好，你等我换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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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着夕阳与黄昏，披着橘子味的晚霞，行驶在了满是归家行人的道路上。赵晚乔侧着头，倚靠在了车窗，双眸望着窗外的景色，化作无数光影在眼中闪现，脸色平淡异常，看不出什么情绪。

　　“今晚留在那过一夜吧，你明天就两节课，早上我再送你去学校。”

　　赵晚乔动了动脖子，微微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轻声“嗯”了一句。

　　回家的路途有点长，赵晚乔大病初愈，总觉得身体异常的累。头靠着软软的靠枕，竟不知不觉中睡着了。等再次醒来是听见了汽车熄火的声音，她缓缓睁开双眼，觉得周围十分安静。四处环视了一周，才发觉已经到了地下停车场。

　　赵晚乔左右扭了扭睡到酸痛的脖子，迷迷糊糊地喃喃道：“这么快就到了？”

　　郑鸣羽下车为她开了车门，垂眸看着她迷糊的模样，扬唇浅笑：“你睡得跟小猪一样，当然不知道时间啦。”

　　赵晚乔拎着包下车，斜睨了他一眼，努了努嘴巴，并不理会他。

　　搭着电梯上楼，才刚出电梯口，便看见大门早已开着，想必是早早的就等着他们了。赵晚乔跟在郑鸣羽的身后，她抬头看了眼那还贴着喜庆对联的门口，深吸了一气，换了一副乖巧笑容挂在脸上。

　　一进门便看见了妈妈穿着围裙正端着一碟子青菜从厨房走出来，赵晚乔赶忙迎了上去，甜甜地叫了声：“妈。”

　　丁芳瞧见赵晚乔，脸上立马扬起了慈祥的笑，同时也看见了站在一旁的郑鸣羽，笑着招呼道：“回来啦，快去洗洗手，准备可以吃饭啦。”

　　丁芳随后看了赵晚乔一眼，眼神示意她看向客厅的沙发，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你郑叔在那。”

　　赵晚乔顺势望去，对母亲点了点头，缓缓走到客厅，在距离郑叔还有一米的距离下便停了下来，礼貌打招呼道：“郑叔叔，我回来了。”

　　郑叔放下手上的遥控器，手托了托眼镜框，但并没有侧目瞧她一眼，只是淡淡道了句：“回来啦，洗手吃饭吧。”

　　“好。”赵晚乔依然保持着那副礼貌的微笑，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转身便走去了厨房。

　　不大的厨房一下子只剩下了丁芳和赵晚乔母女二人，丁芳拿着锅铲正炒着最后一道菜，她则站在一旁，手里拿着那根早已洗得干净的葱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摘着。丁芳的余光瞧见，不由得说道：“哎呦，你可别把这葱给薅没了，等下还得拿来做菜呢。”

　　说罢，丁芳又回头透过那玻璃门瞧见了那坐在沙发上聊天的父子俩，回头压低了声音对赵晚乔说道：“乔乔，你难得回趟家，怎么也不跟你郑叔叔聊聊天？唠唠嗑看会电视什么的，也好啊。别一回来就窝在房间里，你郑叔叔不喜欢。”

　　赵晚乔没有说反驳的话，只是垂眸看着手里的那颗葱，过了许久才轻声说了句：“郑叔又不喜欢我。”

　　锅铲碰撞着铁锅，发出了好一记闷响。丁芳瞪了女儿一眼，小声地训说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郑叔叔对你多好啊，我们要懂得感恩才是。”

　　赵晚乔听着这话，手上的动作一顿，长长的睫毛遮掩住了她的眸光，只留下了一片阴影。她依旧垂着头，随手将手上那棵折断了尾部的葱放到了桌上，点头应了句：“嗯，知道了。”

　　饭桌上，丁芳做了五菜一汤，虽说是家常菜，但看起来与那饭店做的并没有什么不同。直到最后一碗饭放到了饭桌上，丁芳这才脱下围裙坐了下来。
　　郑叔坐在了主位，旁侧坐着郑鸣羽，他夹起一只虾放到了儿子的碗里：“多吃点，这才几天没见，人都瘦一大圈了。这道虾是我特意嘱咐你丁姨做的，辣酱虾仁，你最喜欢的。”

　　郑鸣羽抬头和正对面坐着的丁芳道了句：“谢谢丁姨。”

　　丁芳慈爱地看着他，摆摆手笑着说道：“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赵晚乔看了桌上的菜一眼，默默夹起了离自己最近的那道青菜，吃了一口，清脆爽口。倒是郑叔的目光注意到了赵晚乔，他深看了她一眼，道：“晚乔，吃虾啊，你妈做的虾很好吃。”

　　丁芳听后也立马夹起了一块放到了女儿的碗里：“是啊乔乔，尝尝看，看看妈的厨艺有没有进步。”

　　赵晚乔低眸看了碗里的那只红彤彤的虾，辣椒籽混合着酱汁淋在了虾面上，单是闻着，就觉得香。她抬眸，浅浅地笑着，侧转过头对郑叔说道：“好的郑叔，你也多吃点。”

　　这顿饭吃得还算融洽，郑叔许久没见到儿子了，就着酒，滔滔不绝地讲了两个小时。赵晚乔也早就吃饱了，大半碗饭吃得一干二净，唯独留下了那只虾。待郑叔起身倒酒的间隙，郑鸣羽拿起筷子夹起了她碗里的那只虾，没做丝毫停顿就送进了嘴里。赵晚乔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明白他的举动。

　　但转眼看见郑叔又拎着一壶酒走了回来，赵晚乔索性也就不问了，帮着丁芳将碗碟收拾进了厨房。丁芳的手沾满了泡沫，她伸手接过赵晚乔手上的碗碟，随后道：“这不用你帮忙，你难得回来，出去陪你郑叔说说话吧。”

　　赵晚乔不愿意，抢过母亲手上的碗碟，便伸到水龙头那：“我不要，我还是帮你洗碗吧，你出去坐着歇歇。”

　　丁芳举着手站在一旁，无奈地瞅了她一眼：“你这孩子，陪你郑叔说说话怎么了，每次叫你你都不愿意。”

　　见赵晚乔不说话，丁芳也只能叹了口气，她实在是拧不过这个倔强的孩子。也只能自我催眠道：“罢了罢了，你不愿意就算了。”

　　“对了，小然那孩子是不是这几天回国？”

　　提到田忻然，赵晚乔的脸上才终于有了波动：“嗯，明天，我去接她。”

　　丁芳点点头：“是得去接接，我们在国外那会也没少受她们家的照顾，等小然回来了，你带她回家来吃顿饭。”

　　赵晚乔：“再说吧。”

　　夜至凌晨，静谧得可怕，赵晚乔不常回这住，她有些认床，估计今天是注定失眠了。她将大灯关了，开了盏床头的小灯。暖黄的灯光透着柔和，她扯着被子蜷缩着腿坐在床上，翻开了放在抽屉最里层的那本《时间简史》。厚厚的一本上头还积灰了，看里页纸张的洁净以及平整程度，估计这本书自从买来就没有被翻阅过。打开第一页，发现上头有一行略显歪曲的小字，等她看清上头写的字后，不由得噗呲一笑。

　　忽然间，房门被轻轻敲响。她抬头看了一眼，悄声问道：“是谁？”

　　“是我。”

　　赵晚乔放下书赤着脚下床，缓缓打开门，发现郑鸣羽正站在门外。她有些好奇地开口：“这么晚你......”

　　可话还没说完，她便看见了郑鸣羽手上拿着一杯还冒着点热气的牛奶，一下子心中了然。郑鸣羽随手将牛奶递给了赵晚乔，道：“知道你认床，所以给你热了杯牛奶，你喝了会好睡些。”

　　赵晚乔接过，觉得心里一阵暖和：“谢谢。”

　　透过门打开的缝隙，郑鸣羽注意到了那本被放在桌上的《时间简史》，他有些意外道：“你怎么会把它给找出来了？”

　　赵晚乔回头瞅了一眼，随后又想起了书上写着的那行字，不由得又笑了几声：“偶然发现的，看看这本书是不是真的如你所写一般，这么的助眠。”

　　赵晚乔的眼睛宛如黑夜的明星，清澈闪着亮光，她笑得眉眼弯弯，笼罩在月光下，泛着温婉的气息。郑鸣羽垂眸望着她，怔愣了几秒，随后假意看向别处，笑着道：“这本书是我爸还在我上小学的时候买给我的，那会看不懂，只知道一翻开还没看上几行字就睡着了。”

　　赵晚乔略有所思道：“那我今晚也翻几页，看看是不是有助眠的效果。”

　　郑鸣羽温柔地望着她，点了点头：“嗯，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