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顶月》冰木木三

3、尔汝之交

　　皇后还没来，这里最大的就是贵妃，她坐在高高的位置上瞥了一下下面坐着的众小姐，笑吟吟地对淑妃说：“姐姐看，这么多官家小姐，个个都是玉人呢，让我想到了我们初进宫的时候。”
　　淑妃也笑着回她：“是啊，终是岁月不饶人啊，我们都已老了，现在还是得看年轻人啊。”
　　“姐姐这是哪里的话，我们是老了，可姐姐依旧是风采照人，颇有徐娘风范呢。”
　　淑妃笑着的脸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过来，“贵妃娘娘说笑了。”
　　正说着，“皇后娘娘到！”
　　一声吆喝打断了众人的思绪，纷纷起来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在众人的跪拜中，皇后慢慢从后殿出来，林语语悄悄抬了一点头，打量了一下传说中集盛宠于一身的皇后，雍容尔雅，似明月光辉，气质温婉，年近四十却丝毫感受不到老气，只远远看一眼就让人感到泼天的富贵，而又不是俗气的富贵，宛若世上仅有的一颗珍珠，令人万般珍惜。
　　“大家快快请起，”众人纷纷起身，“这一大早就叫大家来，想必各位都还没用早膳吧，现在就让他们呈上来，千华。”皇后旁边的宫女千华领命退了出去。
　　皇后笑吟吟对着贵妃和淑妃说：“两位妹妹还没用早膳吧，让你们等了这么久实在是本宫的不是，但这也是为了孩子们啊，两位妹妹多担待。”
　　贵妃笑着接话：“娘娘哪里的话，能在坤宁宫用膳这是多好的机会，有的人想一辈子也想不到的福气呢，况且娘娘也说了，这都是为了孩子们啊，唉，我们为他们操心了这么些年，往后终于可以是轻松一点了。”
　　林语语从清早起来到现在只喝了一杯茶，饿得难受，正在默默地背罗尔中值定理、拉格朗日中值定理、柯西中值定理这三个基础的微分知识打发时间，听见她们说话，微微抬了抬头向上看去，林语语看不懂现在的状况，但她能感受到这上位几人的话里估计有八百个心眼子。
　　终于饭端上来了，林语语仿佛饿死鬼投胎那样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饭菜，心里的口水感觉流了一地，但皇后还没发话，不能动，林语语心里的小人在流口水之余还顺带挤了几滴眼泪出来，但她面上任是一副清冷淡淡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内心丰富的感情戏。
　　“各家小姐一早起来梳洗打扮，还要坐马车进宫，怕是饿着了，大家别拘着，就把我们当做家里长辈对待，快快好好用膳，等下陪我们几个去御花园赏赏花。”
　　皇后虽然这样说了，但是有谁敢真的把她们几个大娘娘当做家里人啊，不要命了嘛，众小姐纷纷站起来行礼：“谢娘娘。”皇后挥挥手示意大家坐下。
　　见高位上的几位娘娘都拿起了筷子，下面的众人也开始用膳，但她们都非常安静优雅，整个大殿里除了几位娘娘时不时说几句话外似乎安静的针落有声。
　　林语语这顿饭吃的有点难受，这种太安静的用食氛围不太适合她，在学校的大食堂里吃饭，周围有同学们说话的声音，在宿舍里吃外卖时她会找一些好看的电视剧或者纪录片来看，在家里餐桌上家人会说说话，而且她也不用这么高度紧绷着，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来。她喜欢一个人独处，但不喜欢太过安静的环境。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样子，皇后放下了筷子，众人见状也纷纷停下了动作，“本宫看大家也用得差不多了，现在正是日出之时，想必御花园里的花此刻也是娇艳欲滴，大家整理一下就随本宫来吧。”
　　皇后发了话，林语语就是没吃饱也不敢再吃了，她跟着别人站了起来，看了一下自己，自我感觉良好，但陶陶还是帮她理了理衣领和袖口的几处小细节，她悄悄说了声：“谢谢陶陶，陶陶真好”，陶陶弯了弯眼睛示意她跟上大部队。
　　十多位娘娘、二十来位小姐，再加上众人的丫鬟，整整齐齐排好向御花园走去，乍一看，像是一个大型旅游团，感觉走在前面的贵妃下一秒就要掏出喇叭喊：“来来来，后面的妹妹们要跟上啊”，至于，为什么不是皇后喊呢，因为林语语不敢想，皇后那尊贵无比的气质，她实在是不敢亵渎。
　　到了御花园后，几位娘娘都借口说宫里还有事纷纷离开了，只剩这些小姐们留在这里。
　　大家都以为娘娘们走了，殊不知几十米外的假山石后面有一座小凉亭，说是走了的娘娘们都在这里。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这时候应该谨言慎行，可总有一两个傻白甜仗着自己家里的势力大就开始在其他小姐面前作威作福了。
　　兵部尚书家的嫡小姐薛玉环就是如此。薛玉环环视了周围的众人，很快，林语语便引起了她的注意，原因无他，林语语的那张脸实在是让人忽视不了。
　　尽管林语语已经尽量缩在角落里，试图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可当她看到薛玉环带着她的一众小姐妹浩浩荡荡向她的方向走来时，只感觉到天昏地暗的无语。在吃饭的时候林语语注意到过她，她坐在离皇后她们很近的地方，所以她的地位绝对很高，林语语惹不起。但她脸上还是一副清冷淡淡的模样，她以前看过不少小说，应该可以处理好接下来的地狱场面。
　　当薛玉环等一众人走到她面前时，林语语仿佛没看到一般从她们的侧面快步离开，薛玉环脸上空白了一瞬间，“这人，居然，居然没看见我！”她转过身去准备叫住林语语，可她转过去的时候又见林语语直冲冲地向她走过来，薛玉环又懵了一下，要说的话全都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只见林语语走到薛玉环的面前，两人相距不过一拳的距离，林语语抓起薛玉环的手，目光殷切地看着她，刚刚问过陶陶，这是兵部尚书的嫡女，家里势力又大又有钱，得好好巴结一下。“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敢问小姐可是兵部薛尚书家玉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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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出自宋玉《登徒子好色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