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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二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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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听春把人抱在怀里暖了好久,才又撕扯了一块里衣,把薛盈的眼睛给蒙上了。
接着便是复制昨日的流程,生火、铺地,再把薛盈弄到了火堆边上的大氅上。
卫听春还找了两块结实的粗木棍架在火上,把茶壶给放了上去。
茶壶里面是有水的,没有茶,她们这些冷宫罪奴,哪里配得上喝茶?
但是水至少是管够的。
按照原剧情,她明天就要拿着九皇子给她的东西去招摇,还要拿着薛盈身上的物件传递出去。
卫听春都计划好了,传递是要传递的,但是人选嘛,就换一换。
穿越了这么多的世界,她也算是摸索出了一些工作经验,只要结局和剧情大差不差,他们这些连配角都算不上的人,是有灵活调用性的。
这么好的“检举人”名额,卫听春准备送给她的老相识,春喜。
不过按照剧情,十一皇子在这三天里面冻坏了身子,又遭恶奴虐待,以致缠绵病榻这件事有点难办。
他是不用像原剧情一样卧床半年了,可这样剧情就乱了,卫听春的心也很乱。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实在是不应该。
这世上每一个人的命运,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谁又知道她此刻这点不应该的怜悯,到底会造成怎样蝴蝶效应一般连续的后果?
卫听春见过不少穿越的人完成任务退出世界,但是剧情崩了需要修补,又回去返工的例子了。
不光扣绩效,还会上系统黑名单。
卫听春烦躁地搓了搓眉心。
但是转头看到缩在大氅里面的薛盈,看着他的小脸蛋又被烤得红扑扑,有了些色泽,卫听春那点焦灼又消散了。
算了。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她先给“小猫猫”弄点水喝。
卫听春从来不擅长伤春悲秋,很快心情就由阴转晴。
她全神贯注烧水,并没有像是某些电视剧里的武林高手一样,通过薛盈的呼吸节奏有了什么快慢变化,就知道他醒过来了。
薛盈和昨天一样,即便是醒过来了也一动未动。
他从有人进来,抱住他不住地搓揉他的前心后背,并且把那些会发热的神奇东西从他衣服当中撕掉的时候,他就是醒着的。
薛盈擅长以不变应万变,所有的狩猎者,都是懂得蛰伏,和有绝对耐心的。
薛盈哪怕看不见,但是根据这个人的脚印,根据她接触自己,抱着自己的身形,早已经猜出了她是谁。
她确实是薛盈童年阴影一样的存在,因为这个女人曾经帮着他母亲折辱他无数次,用尽各种各样薛盈想不到,受不了的方式。
薛盈很小的时候还会怕她,恨她,大一些了,什么都不在乎了,也就无所谓害怕了。
他的娘亲庆嫔死后,这个老嬷嬷贬为罪奴到了冷宫里,他甚至不急着立即处死她。
他令人关照着这里,让她生不如死,让她病痛缠身,让她送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也求不到一份缓解痛苦的药物,在这冷宫里无望又痛苦地苟延残喘。
因为薛盈知道,活着比死了难多了。尤其是无望地活着,比死了更加痛苦千万倍。
但是他现在有一些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奴婢会突然阳奉阴违。
白日里带人折磨他,夜里却要蒙了他的眼睛,跑来照顾他。
薛盈闭着眼睛,手指缩在大氅里面一下一下地搓着,想不通。
今日九皇子派人来了,她在外面同那些人说的话,薛盈也听到了,这个老嬷嬷几乎看着薛盈长大,薛盈自然也看着她许多年。
她收了那些人的东西,应该迫不及待地去买药,她的肚子再不治疗,便要肉瘤破裂,毒流内脏,被活活腐蚀而死了。
以她的性格和处境应该为了和几位皇子要更多的东西,变本加厉地折磨他才对。
这也是薛盈计划之中的一步。
现在大皇子和二皇子在比着赛拉拢皇子站队,但是父皇向来疑心深重,随着年纪增长,简直视他年轻力壮的儿子们如恶狼。
他倒是为了大统,不可能真的咬死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但是主动依附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所有皇子,都会变成鼓动他们夺位,图谋不轨的恶贼。
他想要躲过去,不被狗咬狗的漩涡卷入其中,唯有重病乃至身残。
这是一步非常险的棋,人人都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但是薛盈从来都不是千金之子。
他从小就被人骂贱种、孽障,这其中还有自己的母亲。他没有任何的筹码,除了他自己。
他走到如今的每一步,都是赌局,赢了,便苟延残喘继续活着,输了。
那便输了吧。
他设计让自己落到这种地步,还令人隐晦提醒了几位皇子,让他们寻了这么个只有罪奴,没有罪妃的好地方动手。
可现在他躺在温暖的火堆边上,是真的有些神情木然。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这个罪奴难不成人之将死,突然醒悟向善了?
薛盈身历地狱十几年,从不相信恶人会向善。
他不动声色,侧躺在那里等待着,等待着这个罪奴露出真正的险恶面目。
但是他等了一会儿,只等到了一双温柔的手,还将他扶起来。
然后半圈着他,将茶杯送到了他的唇边。
薛盈没有动作,也没有张嘴,依旧装着昏死。
卫听春捏了捏他的两腮,不能出声,就打算把他捏醒。
算算他有两天两夜水米未进了,身强体健的壮汉都受不了,何况是这样一个瘦弱可怜的“小猫猫”?
说起来,十年前的那次,卫听春喂了薛盈一碗参茶,他的小嘴滋滋不停不满足情景,现在还在卫听春的脑中抓挠。
当初他就没有喝够嘛。
今天参茶是没有了,但是这热茶肯定是管够的。
人喝了能由内而外暖和上来,他的外衣还湿着呢,卫听春想给他烤衣服,却不敢真的上手就扒,主要是昨天那个误会,她怕薛盈又发疯。
因此今天就算是半圈着他喂水,也没有抱得很实,怕他不适应。
卫听春捏了几下,薛盈还是没有反应。
卫听春倒也耐心,像当初喂薛盈参茶的时候一样,反反复复,又很轻柔地捏薛盈的两腮。
很快,他的唇就被捏开了一个缝隙。
卫听春再度同从前一样,顺着他的唇缝倒进去了一点。
薛盈这时候不可能再装没知觉,他喉咙动了动,把温度适宜的水咽了进去。
这一次卫听春还专门吸取了上一次的经验,给他的水绝对比正常人觉得温的还要冷一些。
薛盈喝着正好。
他也确实渴了,下意识像小时候一样,抬手捧住了卫听春的手,低头喝了起来。
卫听春在他身后笑了,笑得无比灿烂。
薛盈还和小时候一样,一样那么乖,那么可爱。
虽然个头确实大了很多,他坐起来的时候卫听春想要从身后圈住他,得半蹲半跪,还有点够不着他。
但是架不住卫听春满心都是“吾家大儿初长成”的慈母心,觉得薛盈喝个水都可爱极了。
她等薛盈喝完了一杯,又赶紧去给他兑了第二杯,这一次比上一次热一点。
喝下去正好暖心暖肺。
茶盏再一次送到薛盈唇边,薛盈双眼之上蒙着布,顿了顿,再度张开了嘴。
卫听春笑得嘴都要裂到耳根了。
薛盈醒了,和她想象的一样,不吵了不闹,安安静静,秀气可爱。
于是第二杯没了,卫听春又给他倒了第三杯。
薛盈喝了三杯,整个人确实暖了起来。
等到第四杯茶送到唇边,薛盈微微偏开头,没有再喝了。
卫听春动了动嘴唇,差点就开口问:“你怎么不喝了?”
但是她还是有些理智的,她抿住唇,把茶碗放下了。
她当然想着薛盈可能是饿了,光喝水灌大肚子没用,虽说她能兑换食物,可给小世界的人吃系统空间的食物,是犯规的。
接下来两个人相对而坐,除了火堆燃烧的噼啪声,安静得宛如彼此不存在。
卫听春看着薛盈傻笑,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太乖了,太可人疼了。
薛盈的脸被火烤得暖乎乎的,微微发红,脑中思绪万千,他还是在等着这个罪奴拿出最终手段。
但是又过了好久,卫听春笑眯眯添了两次柴,他们还是谁都没说话。
卫听春是不能说,薛盈是擅长以静制动。
卫听春很开心薛盈没有试图去解眼上的布,他像是被装进了布袋里面,就不吵不闹乖乖趴着的猫咪,太可爱了。
但其实薛盈知道卫听春是谁,他解不解那块布都没有意义。
两个人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一直这样坐了好久。
直到卫听春看了看系统时间,按了下薛盈肩膀,扶着他示意让他躺下,要他好歹睡一会,再过两个小时,她就要走了。
薛盈却并没有按照卫听春的意思躺下,他还记着昨天这个罪奴解他腰带的事情,身体有些僵硬。
终是忍不住,率先开口了。
“你……是谁。”卫听春一愣,眼中先是爆出了一阵惊喜,“小猫猫”和她说话了!
但是很快她又忍不住想笑,忍到表情都有些狰狞。
因为薛盈的声音很低,很哑,不是那种嗓子受伤的哑,也不是故作低沉的暗哑,是十五六岁的小男孩处在变声期时的那种哑。
像只小公鸭。
哈哈哈哈哈哈哈!
卫听春忍了一会儿,好歹是没有笑出声。
但是她不能和薛盈说话,过了今夜,她就去走剧情,也不能再来了,他在剧情之中注定伤病,她能帮他不至于伤得太重,却不能让他一点也不受伤。
一切剧情和其他,都应该回归正轨了。
这一次脱离世界,他们此生可能未必有再见的机会,卫听春看着薛盈,又感慨,又不舍。
她忍不住伸手,撩开了一缕薛盈额前乱发。
薛盈察觉到,向后一躲。
卫听春又搓了下自己空荡的眉心。她想起之前只看到过一次的薛盈的眼睛。
还有他身上虽然乖巧可爱,但总也挥之不去的阴郁和阴霾。
她想了想,抬手试探着拉过了薛盈的手。
他的双手手腕还绑在一起。
薛盈想要收回去,卫听春摊开了他的手掌,伸出一根手指,在他掌心划了一下。
薛盈还要动,卫听春拍了下他的手心,薛盈想到昨天,实在厌恶,双手挥开卫听春,人朝着后面躲。
卫听春眼看着他要躲火堆里面了,就用了些力气,拉着他,用力扯了一下。
薛盈看不见,无处着力,跌倒向卫听春。
期间他手本能乱抓,抓住了卫听春的右手借力,才撑住,没有把卫听春一起撞倒。
但是等卫听春觉得他稳住了,要推开她,决定放弃在他手心写字的时候,薛盈推不开了。
他紧紧抓着卫听春的右手,确切地说,是她的右手拇指。
薛盈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先是愣怔片刻,而后便像是被顺毛的猫咪,肉眼可见地温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