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言家老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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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天后。
周日中午。
温瓯市人民医院。
“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言从安拿着体检报告从病房外走进来，她来到正在看历史书的沈迟身旁，低头扫了眼书中的内容，片刻沉默，言从安敛着眸子，表情略微有些黯淡，一字一句说得十分伤然，“姜先生的一生都献给了祖国，却被后人这样评价......”
“姜昀笙，女，字仲绮，号兰舟居士，浙江温瓯人......”沈迟一脸严肃地念着姜昀笙的生平经历，她越念越起劲，甚至有点忘我。
但当她读到了姜昀笙的感情经历，沈迟像是吞了刀子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
“姜先生是个同性恋。她心仪之人是护国英雄张师长的女儿张琦宁。她们的故事网上能搜到一些，迟迟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了解一下......”
但是尽管言从安这么说，心里还是不愿意沈迟去了解她们的故事。
沈迟摇头，合上书本，抬头看向眸色无光的言从安，思索须臾，语气偏柔：“以后再说吧！言阿姨，我们出院吧。”
当她说完这话，言从安一动不动注视眼前的女孩儿，她的眼神缱绻如水，藏着浓浓的思念之意，嗓音低而温柔，就在沈迟耳边缓缓响起：“那我们回言家老宅，跟奶奶他们一起过小年。”
沈迟住院休养的这些天，言从安也没有闲着，为了能陪言奶奶他们过小年，她连续加了好几天的班，今早才上交了请假申请。她一年到头很少回言家老宅陪言奶奶他们，所以，今年的小年，她得回去过。
言从安把她的东西收拾好，握住行李箱的箱杆，转身看沈迟几秒，她伸手给她：“走吧。”
沈迟盯着眼前的这只好看的手，心里的那棵暗恋树再次开枝展叶同时，也绽出了许多粉色花朵儿，漫天飞舞的花瓣把她的内心世界变成粉红色，让她产生了悸动感。
沈迟激动地伸手，指尖触到她的食指指尖的时候，内心如同触电一般，脸瞬间羞赫，心砰砰乱跳，就连呼吸也急促了些。
“你在想什么呢？”柔嫩的温度突然覆上来把沈迟的小手裹在掌心里，言从安牵着她走出病房。
沈迟羞涩地抬眸凝视她，她耳垂上的耳环因为走动微微晃动，身上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味，一下子就捕获了沈迟那颗暗恋着她的心。
她们走出了医院的大门，暖洋洋的风，不远处有小孩子打着雪仗，堆小雪人，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有了过小年热闹的气息。
“迟迟，我们回家。”
闻言，沈迟看小雪人的视线收回，立即凝着言从安这双温柔清澈的眼眸。
暖风过处，沈迟浅浅笑着：“好，言阿姨。”
言家老宅是在温瓯市的郊区附近，路上有点堵，言从安花了快两个小时才到家。她的车开进言家老宅的大院，将车停在露天车棚里。她扭头看向副驾驶位上的沈迟，轻声轻语说：“迟迟，我们到家了。”
“嗯。”沈迟给工藤叁元发好定位，跟着她离开了车棚。
“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回来了，你会不会不太适应？”言从安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牵着她暖暖的手。
“还好。”沈迟声音不高。
穿过寂静的古色古香的走廊，二人进了屋子，一个眉目温婉嘴角盈着笑意的老人迎了上来。
“言言，你可算回来了。”言奶奶看到言从安身边的沈迟，露出惊讶的表情，“这是迟迟吧，都长那么高了呀！”
沈迟打趣道：“言阿姨养得好，所以就长得快。我现在有一米六七了，跟言阿太差不多高了呢。”
言奶奶哈哈一笑，看向一脸疲倦的孙女从安：“没想到我的言言养小孩儿还挺有一手。但是吧，迟迟都给你养瘦了。”
言从安干咳，小声说：“奶奶......”
“好了好了，不拿你说趣了。回头我让你童姨给迟迟熬点补的汤食，好好给她补一补。”言奶奶慈祥的脸庞始终都是挂着淡淡的笑意，语气越来越温柔，“言言你放心吧，迟迟她不会有事的。”
“哥他都告诉您了。”言从安有点生气，“哥怎么就那么大嘴巴子呢。”
言奶奶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封密函：“我是老了，但还不糊涂。这是沈家的老太君给我的密函。里头写得可明明白白，迟迟的安危全权交给沈家自己保护。我们所能做的，就是让她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
听完，言从安叹了一下：“沈家的老太君始终是信不过我们。她还是想带迟迟离开我，我们......”
此言一出，沈迟的心突然被什么刺了一下。以至于晚上吃饭的时候，她一直蹙眉，安安静静坐在言从安的身边，眼前碗里的饭一口没动，眼睛时不时往手机那边瞟，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很重要的消息。
言从安偏头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她，心神动了动，对她说：“这些菜是不合你的胃口吗？”
沈迟半天才反应过来，刚想说些什么时，工藤叁元的电话就打进来。她抓起手机，起身离开饭桌：“言阿姨，你们吃，我吃饱了。”
紧接着，她接通了工藤叁元的来电，往屋外走去：“我让你查的东西查清楚了没......”
“吃饱了......”
言从安看着那碗没有动过的饭，眉头微微蹙着，不知道在心里想些什么。
“你猜想的不错，羽川社长的确死了，他的无名指被人切割下来，放在了御门松井的嘴巴里。”工藤叁元顿了顿，继续说，“看来他们这是在挑衅我们。”
沈迟看着院子里的积雪：“后天，我们动身去江苏南京。”
“嗯。但是，你的身体吃得消吗？”工藤叁元担心道，“要不等你过完年再去？我感觉你最近逼自己逼得太紧了，我害怕你会再次住院。”
沈迟一想到骆晚那张绝望苍白的脸，态度十分坚决：“晚晚姐没有时间了。我们要尽快查明真相，要不然她会死的。”
工藤叁元叹叹气：“好，我陪你去查。”
南方小年有个特点，只要到了晚上十点，都会在无人区放烟花，绚烂的花火在夜空中尽情绽放。言从安打开手机，收到了很多同事朋友的小年祝福消息，她没有一一去看。
突然，她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名字。
“此夜一过，世上再无姜昀笙和张琦宁。”
姜昀笙。
昀...笙......
言从安胸口微涨，一段被自己刻意遗忘的记忆突然涌入大脑，喃喃着：“还是忘不了你么？昀，笙......”
她抿了唇，锁着眉，独自回忆起那段被自己刻意遗忘的记忆，冷风拂面，美丽灿烂的烟花在她头顶绽放。
张琦宁是她转生投胎第九世的名字。那时，她与姜昀笙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她以为在这一世能与自己苦苦寻了两千多年的爱人在一起，永不分开。
可是，因为“同性恋”这三个字，她们的恋人关系被记者报到出来。
也因如此，有关于她们是同性恋的报道不胫而走，弄得满城风雨。
最后，她们逃不过世俗的谴责与谩骂，一个抢亲当天，被乱枪打死，一个为爱不惜违背父命，也要与姜昀笙完成这一拜天地......
“昀笙。”言从安哀伤了片刻，回身打算回屋休息，却与沈迟的目光相撞在了一起。
“言阿姨，我们去玩仙女棒吧。”说着，沈迟跑远了一些，拿打火机点燃了仙女棒，灿烂的花火一闪一闪的。
言从安安静注视着雪地里放着仙女棒的沈迟，心头突然一触，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把那段有关姜昀笙的记忆遗忘。
因为，就算生离死别了，只要她的执念不曾熄灭。
下一世，她依旧能与她相遇。
就像现在一样。
“言阿姨，你快来玩呀！”沈迟那双纯真干净的眼睛凝视站在不远处的言从安，面带笑容，尽情挥舞手里的仙女棒，“真的很好玩！言阿姨，你快来陪我玩呀！”
“来了，我的迟迟......”
话音刚落，在仙女棒燃尽的那一刻，沈迟被言从安很轻柔地搂抱入怀，站在飘扬起雪花的院子里。
她们头顶上的烟花再一次绽放出灿烂美丽的花火。
“迟迟......”言从安的额头抵贴沈迟的额头，发出一点类似于哭的声音，“小年快乐。”说着，她抱她的力度越来越大，甚至让沈迟感觉有点喘不上来气。
“言，言阿姨......”沈迟看她，有点透不过气，“抱，抱......你抱太紧了......”
言从安抬手捧住她的脸，眼神缱绻，语气是如此温柔：“迟迟，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她的手太冷太凉了。
沈迟眼神认真：“沈迟永远不离开言阿姨。”
“好~”言从安释然一笑，“那今年你的小年愿望会跟以往的一样吗？”
沈迟顿了下：“不一样了。”
“那你今年小年的愿望是什么呀？”
“不告诉言阿姨！”沈迟望着她的眼眸，雪风拂面，夜色里的烟花绽放得愈是烂漫漂亮了。
我希望我喜欢你的秘密不被人发现，希望你心里永远都只有我一个人。
这是沈迟十四岁的小年愿望。
“那迟迟想知道言阿姨今年的小年愿望是什么吗？”言从安没有等她回答，就急忙说出了心里的愿望，“我希望你能一直留在我的身边，让我陪着你长大。”
如果岁月不薄待，言从安还希望她的小朋友能一直喜欢自己，只跟自己亲近。
沈迟内心触动了一下，接着抿嘴一笑：“如你所愿，顺你所意，沈迟这辈子只跟言阿姨一个人生活。生老病死，你我相依，绝不食言。”
这段话，言从安真的记了很多很多年，记得今晚发生的一切，记得在烟花绽放下，女孩儿不谙世事的笑是那么灿烂无邪。她将她所说的话全部记录成册，每次翻阅，言从安总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言家老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