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蟹肉罐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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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见看了一会儿，自己桌子上随便堆在一起的纸张在二哥景光的整理下，用七八个不同颜色的档案夹分类，又按照需要回复的紧急程度归纳成了三大叠。
好厉害。
景光把手上最后一个文件夹放下，一转身就看见自家妹妹冰块脸上闪亮的星星眼，里面写满了崇拜。
不得不说，被妹妹这样崇拜地看着，作为兄长心里是极为满足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手机铃声煞风景地响了起来，打破了兄妹俩的温情气氛。
鹤见找出手机接通后，嗯了两声，“我会马上过去的。”
她刚刚将手机挂断，抬眼就看到诸伏景光有些严肃的脸。
“出事了？”
鹤见摇了摇头，“是太宰。”
诸伏景光当即明白了，十有八九又是太宰随便找了个地儿上吊或者入水，给别人添了麻烦。一般这种时候，要是太宰失去了意识的话，能联系的就只有手机上设定的紧急联络人。
诸伏鹤见或者织田作之助，二选一。
这就是为什么太宰明明是这个事务所里情报收集和动脑布局方面最顶尖的人才，景光却依然坚持要再找一个的原因了。
太宰，太不靠谱了。
甚至，每天要找他在哪里都是一个大问题。
织田听到太宰的名字也走过来，“要去接他吗？”
鹤见点头，“在鹤见川，靠近横滨的那一段。”
因为今天餐厅打工的人都请假了，景光需要留在一楼继续帮厨的工作，所以最后是织田开着贫穷事务所唯一的一辆车，和鹤见一道前往横滨。
鹤见点开手机上的地图软件，正用手指放大，对照短信上发来的地址。
鹤见川是一条跨越了东京都和神奈川县两个行政区的河流，发源地在东京町田市，最后在横滨的鹤见区汇入东京湾。
诸伏鹤见的名字正是来源于这条非常有名的河流。她的父母，诸伏夫妻就是在东京的某段鹤见川边，在樱花的掩映下，定下了相伴一生的誓约。
而在多年后故地重游时，也是在鹤见川附近得知了诸伏妈妈再次怀孕，也就是后来的鹤见，这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
鹤见川可以说是围绕着诸伏鹤见此人的一生。
从父母的结合，她的出生，再到之后误入地狱，都与鹤见川这条河有着很大的关系。
在父母被歹徒杀害的那个晚上，才只有五岁的鹤见觉醒了灵媒的能力，并因为巨大的冲击直接浑浑噩噩地跟着父母的灵魂一并下到了地狱内，从而与地狱结下不解之缘。
而她现在往返地狱的手段，正是通过鹤见川的一个特殊通道。
谁能想到，在人口最为密集的区域流过的这条静谧的河流，与地狱中赫赫有名的三途川有着极深的渊源呢？
这也是最初她与入水的太宰治在鹤见川中不期而遇的原因。
那是太宰才刚刚十一二岁的时候，也不知是怎么一路跋涉，从青森来到了东京周边。
他随意地摆脱了看他一个小孩子，想要带他去警察局的成年人，“真麻烦，明明心里很嫌弃。要不还是换个地方吧？”
听说这边再往西，就是曾经在大战中成为租界的横滨了。即便是现在，那里也依然充斥着不法团体，混乱的很。
到了那里，就没有这些装模作样爱管闲事的人了吧。
不过在出发之前——“这条河，真漂亮啊，是叫鹤见川吧？”
扑通。
黑发鸢眸的男孩干脆利索地跳了进去，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毫不反抗地随着缓慢前进的水波漂远。
不错，时机正好，没有人看到就不会被打扰。
小小的太宰治很是满意，翻了个身将整个面部沉入水中。
与一双倒映着幽蓝水波的眼眸相对。
双方的情绪都很平静。
太宰治甚至挥了挥一只手，权当打招呼。
蓝眼睛的主人眨了眨眼，回头望了黑沉的河底一眼，不知是看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太宰治饶有兴致地看着。
然后，他被一股巨力拦腰抱起，直接脱离了水面。
直到双脚踩在河岸边的石头上，太宰治还有些回不过神。
那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子，直接踩着河底泥沙起跳，还把自己带出来了？
这力气合理吗？
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小少爷（离家出走版），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太宰治陷入了沉思。
“鹤见，欢迎回来。”铁锈红发色的少年从高处的堤岸边探出头，见到多了一个人也没什么反应。
“要外套吗？但是我这件是新买的，你之后要洗好还给我。”织田作之助认真地补充了一句，然后脱下外套抛下来。
太宰治长久地注视着反应有趣的少年，又在对方注意到之前转过头看向从水里出来却浑身干爽的女孩，眼眸深沉。
但是，随着他将外套捡起来裹住自己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再抬头时黑发鸢眸的少年又是一副天真可爱的笑脸。
“我没有地方住，怎么把外套还给你呀？”
好像有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
鹤见和织田赶到打来电话的人指示的位置时，才发现对方是负责环卫工作的，而他们现在正站在鹤见川入海前最后一个拦截垃圾的过滤网边上。
过滤网里面，缠着的除了一些饮料瓶、啤酒罐，还有一坨沙色的人型生物。
“您看，我们这个过滤网是过滤生活垃圾的，承重力其实没那么好。把这位拉上来的时候，破了好大一个洞，已经没法继续使用了。”
一边的工作人员对车上走下来的两人抱怨着。
边上红蓝双色的光芒规律闪烁着，是对方先叫来的救护车。不过，不知是不是太宰治的身体素质惊人的良好，在紧急处理过后已经醒了过来，并坚决表示不要去医院检查。
“没事，这种程度不会有后遗症的，我有经验。”
卖力地把胸腔中的积水挤压出来，还被嫌弃不是美丽少女，不许人工呼吸的医护人员满腔的吐槽欲无处抒发，合着您入水已经入出丰富经验来了？
太宰治站起来，毫不介意继续穿着湿透了的衣服，走过去在挂着一些垃圾的过滤网上面一阵翻找，最后双手一摊，表示钱包没有跟着一起漂下来。
面对工作人员索要赔偿的要求，太宰治直接往过滤网中一滚，恢复了捞上来时的状态。
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十分明显。
最后，没有办法的工作人员才打了电话过来，找到了诸伏鹤见和织田作之助。
“哟，织田作，来得好快。”
刚才还在装死的太宰挺身坐起，拉住红铜色发男人伸出的手，站了起来。
“我跟你说，织田作，他们的手法超级粗暴的哦。我的肋骨到现在还在痛，死又没死成，反而受了一番折磨——”
安静地听了一会儿太宰嘀嘀咕咕的抱怨，织田很是淡定地点头，“那还真是辛苦了。”
一边等着赔偿金的环卫工作人员瞪大了眼睛，在两个看着挺正常、挺帅气的男人身上左右看了一会儿，忽然有了一些安慰。
女朋友以后再嫌弃他长得不够帅气，他就有真实案例给她看看了。他可能是比较普通，但他的脑子是正常的呀。
打发走环卫部门的工作人员，鹤见走向太宰。
“一共是四万三千五百日元，还有汽车油钱，算个整数五万。太宰，你这个月的工资已经超额了，不够扣的部分延到下个月。”
太宰治怪叫起来，甩着不断滴水的两条袖子发出抗议，“怎么会这么贵！不就是一张破渔网吗？不要不要，我下个月要补货的绷带还没买，还有蟹肉罐头也吃完了——”
他用湿漉漉的手往眼睛边上一抹，营造出了要哭不哭、强忍泪水的感觉，配合他现在丝丝缕缕搭在脸边的湿发，还真有几分惹人怜惜的弱气美男子氛围。
“鹤见，我要饿死了，你就帮帮忙嘛——”
太宰治眨了眨一边眼睛，一滴水正好滑落。
奈何他这一番唱作俱佳、颇费心力的表演没能打动手握财政大权的冷血老板，鹤见冷酷无情地表示该扣的工资还是会扣。
织田作之助拍了拍垂头丧气的好友，安慰他，“楼下的工作餐是员工福利，不算在工资里，不会饿死的。”
诸伏鹤见在边上默默点头。
太宰治无言地看了一会儿没有跟上自己节奏的两个面瘫，垂下了肩膀，“这个时候应该狠狠吐槽我啦。”
“啊，抱歉。”织田算了算自己的工资和稿费，“只是螃蟹罐头的话，我可以买一点送给太宰。”
鹤见回想了一下，“事务所的急救箱里准备的绷带数量好像不太够，过两天需要再补一些了。”
太宰治眨了眨眼，不知是不是冰冷的河水泡久了，被夜风一吹，总觉得眼睛有些发涩。
只见面前的两人说完后从车子的后备箱里找出防水垫，一人一边将其铺在汽车后座上，一副准备充分的样子。
像是为了避免被看到脸上真实的笑意，太宰治如同兔子一般窜进了后座，一边拍打着滑溜溜的防水垫，一边不满地叫嚣。
“你们是故意的，怕我弄湿座椅。既然这样，怎么没有准备换的衣服？”
曾经一天都穿着湿衣服到处乱晃的某人，此时理直气壮地嫌弃起没有换洗衣物的不便。
“太宰，你的衣服都还没干。”
织田作之助无奈的一句话让太宰这才恍惚记起这好像是这一周第三次入水了。
“烘干机——”
“没钱。”
鹤见简单的两个字诉尽了事务所现在窘迫的现状。
员工的工资甚至要靠一楼满月料亭的红利来贴补，才能准时发放。
虽然有着地狱那边每个月发放的工资，金额也非常可观，但那只是得到地狱承认的鹤见一个人的。分摊到所有人身上的话，其实也没有多少。
因此，事务所还需要去接侦探调查的工作，以及除妖师那边要求协助的请求。
侦探工作可以交给太宰、织田这样没有灵能力的员工，而除妖师那边必须是鹤见或夏目出马，人员分配还算是很平均的。
两边都接任务的情况下，这才做到了收支平衡，偶尔还能多出些奖金。
鹤见在后视镜里看了躺下养神的太宰一眼，知道他闭着眼但并没有睡着，“自杀也是要下地狱的。”
而且，很可能被鬼灯大人软硬兼施，留下做地狱里的狱卒。
太宰还是闭着眼，只是身体抖了抖，他也知道那个抖S辅佐官求贤若渴到什么程度了。死后还要继续９９６，甚至可能会变成００７，他只要稍加想象就觉得心如死灰。
“快下地狱来吧，像你这样管理与酷刑折磨都有天赋的人才，我们很需要。”
鬼灯见到太宰时意有所指的一句话，让他当即重燃对生活的热爱。现在时不时地入水、上吊等，只是多年习惯下变成了生活的调剂。
好不容易到了这个织田作还活着、自己也能与他成为好友的世界，才不要回到以前在□□的日子呢。
这样想着，太宰翻了个身。
这是千万世界中唯一的奇迹，他一定会好好守护的。不管是谁，都不能破坏。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蟹肉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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