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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热浪裹着树叶与蝉鸣不断翻滚,以至于让枝头绿叶有种水面波光粼粼的虚幻感。
      新生开学,社团招新。熙熙攘攘的人群堵满了每一个地方——
      除了沈谦谭坐着的这片烈阳,因为没有一位新生愿意站在此处与阳光签订神圣的协议成为光之天子……
      真是操了蛋了,沈谦谭想着。他正叼着绿豆冰棒坐在简陋的塑料小棚下,鸭舌帽还死死压着睡翘的头发。
      为什么偏偏是我来,社长那个死逼凳子真是好要脸哦。
      沈谦谭边嚼着冰棍里的几颗红豆边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明明前天社长还对自己大献殷勤。
      回忆混着红豆味渐渐散开来,眼前走马灯般闪过零碎的片段。有社长那令人作呕的笑容,有社长那不安分的手,还有社长那张嘴里吐出的恶心字词……
      最后的最后,是有个姓沈的疯子抓着社长的衣领挥去拳头打掉了他的门牙。
      伴随着牙齿脱落的是同学破门而入后发出的尖叫。
      这样的话,那他活该,得给沈疯子记上一功。
      干的真漂亮。
      沈谦谭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的想,脑浆像水泥一样被阳光晒的凝固成一团。
      少年清冷的嗓音带着极强的穿透力射入沈谦谭的耳膜。
      “学长你好,我对社团活动中的'金融风险评估'这项活动很感兴趣。请问我可以加入吗?”
      沈谦谭还是趴在桌上,心里带着讽笑懒懒的想:倒霉蛋。
      “学长给你个建议,你还是趁早……”后半句话在沈谦谭抬起头后死死卡在嗓子眼。
      十八岁的穆梁穿着一身白衬衫,风纪扣老老实实的扣好,衬衫下摆整齐的塞进裤口又适当的往外松了松导致身体肌肉若隐若现。下身的黑色长裤被烫的笔直,让人不自觉的猜想被它们包裹住的双腿是什么样子。
      目光慢慢上移到穆梁坚韧的脸庞、深邃的瞳孔、硬挺的鼻梁与刃箭般的双眉。
      一直认为感情就是狗屁的沈谦谭第一次动摇了。
      “……趁早加入咱们社团的好。”嘴里的话被死死摁回脑子拐了个山路十八弯后脱口而出。
      沈谦谭忙的坐好掏出表格和水笔,把表格往学弟怀里塞的样子连着急卖菜的大妈都自愧不如。
      “来来来,把表填了先!”
      “嗯。请问这个地方……”乖巧的学弟仔细的核对表格上的数据,最后用工整的字迹签下了名字。
      穆梁。
      沈谦谭直到学弟签完表离开还在直勾勾的看着这两个字。一字一顿的念,一遍一遍的念,恨不得把这个名字的一笔一划都吃下肚去。
      穆梁这个名字在那一年混着白衬衫与阳光死死刻印进了沈谦谭的骨髓。时至今日仍食髓知味。
      那一整个上午沈谦谭都因为穆梁的出现而迷迷惘惘,最后沈谦谭被社团里同系的好友许昌诺硬拽着走进食堂。
      “好啦谦谭,别这么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就是把那个人渣打进了医院然后背了个处分,而人渣家里有恰巧有钱……罢了……嗯,小、小事……”
      许昌诺本意是安慰沈谦谭顺便表明自己支持沈谦谭对林起大打出手的态度,但气势还是慢慢减弱。
      没办法,人渣会投胎,母猪会上树。
      沈谦谭毫不在意的摆弄着盘子里的肉块,一愣一愣的点头,心室中像被塞满了白衬衫。
      “欸,内个……叔叔阿姨真的不出手吗?那姓林的家里人都快把学校闹翻了。”
      沈谦谭只记得自己机械的摇摇头,灵魂慢慢升到半空脱离了繁重的身体,只空留一副躯壳。
      大概五岁的时候,沈谦谭的生母嫁给了继父。起初大家都觉得妈妈运气好,二婚却嫁了一个在国企上班的男人。
      沈谦谭当时还小,只记得所有人都很开心。继父会给小沈买玩具,带他去游乐园,会对他露出宽容慈祥的表情。
      可好日子没有持续太久,许是禽兽一直披着人皮实在太累,继父最终暴露出了本性。只是起初还会因为自己的失控对母子俩道歉补偿,最后却是直接撕下了人类表皮再也懒得在家中掩饰自己。
      继父经常在半夜醉醺醺的回家将母亲从房间里拖出来,大声质问自己还没回家她凭什么先上床睡觉。嘴里不断喷出的污言秽语混着恶臭的酒气冲向母亲。接着等待着这位妇女的就将是拳打脚踢乃至于婚内强//奸。
      五岁的沈谦谭曾一次次从房间中冲出来用弱小的身躯掩盖住满身淤青的妈妈。最后无一例外是被妈妈拼命护在怀里然后推进房间锁上门。
      他只能隔着脆弱而坚固的木门细细听着一切。那音响里有母亲的呻吟、继父的咆哮、玻璃的破碎。
      直到那一天,继父的咆哮消失了,只能听见妈妈微弱的哭泣。
      沈谦谭发疯一样撞开木门,双臂被木屑渣的血肉模糊,继父的太阳穴也血肉模糊。
      那天晚上沈谦谭在充斥着警笛的世界中安睡。
      第二天一早醒来,他就成了孤儿。
      继父殴打着母亲却由于醉酒的缘故脚底一滑撞向墙壁。墙上有一枚用于悬挂相片的细长钉子。
      母亲则因为长时间的受虐和当晚继父暴毙选择了轻生。
      因为受到强烈刺激的缘故母亲当晚在医院无法休眠,警方便在征求医生同意及母亲同意的前提下在水中加入了适量的安眠药。
      然而资历尚浅的实习警忘了将剩余的安眠药收走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晨光抚过窗棂,她是在睡梦中安眠的。
      沈谦谭猛的一晃头,站起身来对许昌诺说自己要先回宿舍了,还有篇论文需要上交就先不陪他慢慢吃了。
      “啊?可你都没吃阿……”
      舍友的担忧的目光追着沈谦谭的背影。沈谦谭只是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只是需要请个假去买点药。
      当然,后半句话并没有告诉爱操心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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