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番外篇——[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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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米安告诉我，他要走了。
我没有勇气问他要去哪儿，他和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还在上数学课。看到他发来的消息，我立刻和老师说自己不舒服飞奔出教学楼，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小心翼翼给他打电话。
“达米安，你要去哪儿……？”
电话刚接通我就迫不及待开口询问，他那边沉默了很久才有回答。达米安说他未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可能不回来了，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不得不离开。
我强忍着鼻腔里的酸涩，拼命地把它们连同空气一起咽进肚子里。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但我回来之后，一定会给你回消息，好吗？”
这还是达米安第一次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我讲话，以前他总是用偏向于命令一样的方式和我做约定。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害怕了，举着手机的胳膊都开始轻微发抖。我说，那你再发个消息，把你发誓的部分再讲一遍。
“求你了，达米安，我有点害怕……”
他说这有什么害怕的，但还是给我发了。
我像一个落水死掉的幽灵，浑浑噩噩、飘飘忽忽地回了家。
我对自己念叨着，他怎么会有事呢，他才不会出事——那可是达米安·韦恩，可以说是世界上最难搞的人，你可是花了整整三年多来暗恋他才获得了女友的位置和身份。
——他还是罗宾，有蝙蝠侠在，怎么可能出事呢。
但事实上，我失眠了。我把自己蜷缩在被子里，一遍遍翻看着社交软件上我们的聊天记录。每次我都拨到最开头的地方，上面还清楚地显示着我们第一次真正对话的日期。在那之前，我还不知道达米安喜欢少女漫画。
这些漫画也挺适合他的，我一直都觉得他的心思很细腻，能记住很多细节，而且还相当聪明，能顺着这些蛛丝马迹推到很多深层的信息。
我伸出手把维克多拽进被子里怀抱着，下巴搁在熊猫玩偶的脑袋上轻轻蹭着。我想给达米安发消息问问他睡了吗忙不忙，但是又怕打扰到他。输入栏里的文字堆叠起来又被我一一删除，最后只剩下两个字，还残留在输入的框里。
我想说，晚安。
却没有说出口。
韦恩先生给我打了电话，想约我见一面。
在车上的时候他告诉我，达米安死了。
……死了？
我像个人偶一样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眼前的景物也变得模糊，眼泪滚出来从脸颊上滑落也毫无感觉。我的身体已经麻木，完全无法动弹。韦恩先生给我递了一张纸，可我没有接。
我说，这不可能，他答应过我他会回来，他说……
后面的话我已经说不出来了，那些字卡在我的喉咙里，被我的哭声和喘气声打得粉碎，已经听不得了。虽然已经到了韦恩庄园，但我仍旧不敢下车。
我感觉自己已经被撕碎了，脑袋里面嗡嗡地响。
韦恩先生想把我扶下车，可是我刚踩到地面就跪倒在地上，背包掉在地上却没有空去捡起来。这个时候达米安不是应该出现在我旁边，把我拽起来说我笨蛋的吗？
不应该这样吗……？
我被韦恩先生留在庄园住了几晚。
每天晚上我都做噩梦，梦的内容几乎差不多——达米安倒在地上，身上都是伤口，血肉模糊，很多地方几乎能看到白骨。我想冲上去，每一次都只能倒在他的旁边，浑身发抖想去触碰又害怕他因为我的触碰而彻底没了呼吸。
我甚至没能听到他的临终语。
我似乎一直在重复这样的梦境，它就像一把已经生锈了的刀，用力砍在我的身上，尽全力削我的皮肉，又因为那把刀已经有些钝了，每次剐去时都让我疼痛不已，生不如死。
我没有在夸张。
我经常哭着醒来，又浑浑噩噩地睡去。管家阿福爷爷这几天总给我送饭，我没有胃口，但我如果不吃还会让他们担心，也只能机械性地往嘴里塞。有时候我甚至忘了把牛排里的骨头吐出来，磕到牙才会有反应。
我听说，我所在的房间对面就是达米安的房间。深更半夜我惊醒的时候就总是贴在那房间门前，试图从里面听到声音。韦恩先生和他的家人还有事情要忙，多半是哥谭夜巡吧。我就穿着他们为我准备的睡袍蜷缩在达米安的房门口碎碎念，我说，你的家人好坚强好伟大，他们真的很厉害；我说，你总是那么强势，这是你第一次违约了，我会记一辈子的。
我说，达米安，我想你了，我们都想你，你能不能回来？
说着我又哭起来，靠着房门边哭边念叨，最后哭累了脑袋一歪就睡着了。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脑袋后面已经多了两只抱枕，身上还有一床厚被子。
我看了看墙壁上挂的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又给人家添麻烦了……
我爬起来，抱着这些东西回了自己的房间。临走之前我轻轻抚摸达米安的房门，小声地说，明天我还会来的。
我没有在韦恩家住很久。
三四天之后我就说，我想回去看看妈妈。韦恩先生和达米安的哥哥们应该知道了我不太想留在这里了，就答应了，嘱咐我几句后送我回家了。
分别时韦恩先生对我说，早点休息吧，孩子，达米安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折磨自己。
我点头，没有说话。
我确实去看了妈妈——她就躺在我眼前的石砖块下面，也许在天堂里和其他的帅哥正跳舞呢。
我努力想象着，把手里的白花放在墓碑前，用湿纸巾擦了擦照片。
爸妈在我十岁的时候离婚了，所以我跟着老爸来了哥谭——但是我十一岁的时候，老爸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妈妈死了。
死于一场意外。
一个不知名的英雄，一个超级罪犯，一场劫持，一座跨河大桥。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人人都清楚了。
英雄死了，妈妈死了，那个罪犯却活着。
我总是想，这到底是为什么——那些勇敢坚强的人总是要失去，而令人讨厌的充满罪恶的人却依旧花天酒地，活到现在。
妈妈也是，达米安也是，韦恩一家都是。
我偶尔也想，如果自己能像达米安一样这么厉害，是不是也可以为他们做点什么，至少、至少不要再这样，什么都没有留下就突然离开……
我忍不住又哭了出来。
刚知道达米安是罗宾的时候，我是很好奇的。
那个时候我在想，他晚上不睡，白天也起很早，真的不困吗——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很快就开始害怕起来。以前我喜欢看电影，现在我也不得不关注起新闻来，看着主持人报道阿卡姆的犯人逃出来时总是要担惊受怕的。
我知道我这么想，被他知道了肯定会被敲脑袋说我又胡思乱想，但我真的害怕，如果达米安受伤，也许我是第一个尖叫着跳起来的人。
我笨手笨脚，所以达米安从不让我帮忙处理伤口，我知道他是怕我看到了而害怕。
很多时候我想过要不要和他说，别做罗宾了，但我很快就把这些话咽进肚子里，至今没有和他讲过——我知道，我不能因为个人原因就强迫达米安，我不能剥夺他在黑夜飞翔的自由权利。
他热爱这份工作。
我对妈妈说，妈妈，我有喜欢的人了。他很厉害，超级厉害，绝对会让你大开眼界——你要是看到他了，麻烦告诉他，我不怪他，只要他还回来，我什么都不会怪的。
真的，我才不像他，我一直都是讲诚信的好孩子。
求你了，妈妈，你帮我找找他吧。
我真的很想他……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番外篇——[噩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