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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如果,没有如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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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乐牵着芬礼尔找了个离机甲不是太远也不是很近的地方,“就这里吧。”
据雌虫所说,机甲上面配备有定位器,离得太远担心军雌无法寻找到他们,离得太近是为了防止机甲发生爆炸。
“你真的不用我帮忙?”
芬礼尔担心雄子不会做这些事情,想要主动请缨,却被牵到了旁边的大石头上坐着。
席乐打开逃生背包抽出来一条大家伙,拿捏在手中,有钢架的坚硬感,是这个没错了。
“搭个帐篷而已,不就是把东西撑起来?你怀着虫蛋,眼睛也不方便,还是坐在这里休息吧。”
虫族世界的帐篷和现实世界的还有些不太一样。
席乐边看着说明书边在芬礼尔的口头指导下,好歹搭出来了个临时的避难所。
雌虫本来还想着去周围探查地形,但是没走出去两步脸上就落了雨,只能先和席乐在小小的帐篷里呆着。
“反正外面雨这么大,正好先把你头上的这个伤口处理一下。”
雄子掀起来芬礼尔前面的碎发,打开急救箱,拿浸了酒精的棉球细细擦拭。
“还好伤口不大。”
席乐自知包扎的有点丑,于是目光落在了别处:“但是你这条白布脏了,要不就先摘下来吧?”
芬礼尔点点头,于是席乐就帮他摘了下来。
和半合着的没有一丝光亮进去的绿瞳四目相对,雄子承认自己被吓了一跳:“你的眼睛……是好了吗?”
朦胧之间只能看到两个色块的拼凑,芬礼尔知道自身的状况:
“只是肌肉组织长回来了些,神经组织还等等待后续的手术辅助生长。”
一想到这双这么漂亮的眼睛是被原身挖掉的,席乐的心里就很不好受,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些什么才能替原身偿还完之前的罪孽。
“抱歉。”
他甚至不敢上手去擦掉雌虫睫毛上沾染的血渍,怕一不小心就给碰坏了。
匆匆将拿出来的东西都收回了急救箱,随着咔哒一声关闭。
一时间,周围就只剩下了雨打帐篷,狂风席卷丛林,进而树叶与雨水交错,沙沙作响的声音。
特别特别地安静,但也特别特别地吵闹。
在无事可做的时候,席乐就特别喜欢想东想西,摸到了一直被掩藏在厚厚冬装之下的牧羊圈,结合上此刻的情景,莫名地悲凉。
“芬礼尔,我知道你从来都只是因为虫蛋所以才对我这么宽容。”
席乐双腿折叠,将头靠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一手不停地在清点不知道数了多少遍的物资:“但我还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之间并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你会选择接受我吗?”
芬礼尔沉默了一会,大概是明白了雄子的意思。
但是席乐提出来的这个问题过于天方夜谭,他也从来不是那种喜欢幻想的雌虫:“那么你所在的伊塔只会更早地灭国。”
帐篷头顶上悬挂着的电子灯照耀下。
两只虫一左一右,影子哪怕在同一空间内都好像永远无法产生交集。
“我明白了。”席乐将那些拿出来的小玩意儿一个个又塞了回去,拉上了拉链。
他像是将一颗心也收了回去,迅速转换了话题,甚至连语气也是轻松的,“先休息一下吧,看看等会要怎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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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雨停了。
一直呆在帐篷里面又冷又闷,席乐得想办法在外头把火升起来,免得有什么野兽靠近。
“你就留在这里吧,我自己去就行。”
芬礼尔却是执意要跟着走,“你觉得我是累赘?”
雌虫目不能视物。
从前在宅邸中因为对环境熟悉,所以在光脑的辅助下,日常生活也还算顺利。
只是现在到了一个荒无虫烟的星球。
地面湿滑,碎石杂草繁多,甚至还快进入深夜,光脑所能给予他的帮助少之又少。
席乐怎么会把芬礼尔当成累赘:“当然不是!只是你还怀着虫蛋呢,万一我一个没看住你摔跤了怎么办?”
雌虫面上的表情好了许多,勾着他脖子上的东西:“你还带着牧羊圈,不能离我太远。”
“原来是这样。”
席乐差点又要自作多情,见他这么执着,想到两只虫在一起也能相互照应。
只是多从逃生包里拿了些用于防身的东西:“那就在附近走一圈好了,你一定要跟着我走。”
话虽如此。
周围这一片的树木全部都被打湿,想要捡些枯枝烂叶作为燃烧的材料并不现实。
没有办法,席乐和芬礼尔只能重新返回了机甲所在的位置。
两虫下午的时候只顾着跑路,还有很多的资源在机架上没有及时拿下来。
经过一场雨的洗礼,想必是少了很多的隐患,但他为了雌虫的安全着想,还是让芬礼尔在远处等着,他自己去拿。
只是还没凑到太近的时候,席乐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以为是森林里的什么小动物也没注意,结果手电筒一照过去,就看到了一只好大好大的黑熊正扒拉着逃生通道的吃食在大快朵颐。
黑熊被照到了眼睛大为不快,丢下手里的肉就朝席乐扑过来。
雄子哪里比得上长期在森林里土生土长的动物,那熊轻轻一扇过来席乐就被掀到了一旁的树上。
“咳咳咳。”
手电筒掉落在地,刚好照在了黑熊的脸上。
这家伙不知道偷吃了多少东西,嘴角还挂着些碎肉和鲜血。
草了,席乐以前闲来无事看动物世界就知道熊类最喜欢的就是折磨猎物。
它们并不喜欢将猎物一击致命,而是要保持其新鲜感,一点点地将其生吃活剥。
席乐冷静分析,他手上拿着的匕首只适用于对付同体格的东西,想要和黑熊正面搏斗根本就不现实。
所以只有逃跑。
注意到地上的东西,席乐立刻抓了一把碎石和沙子就往黑熊脸上扬去。
他发誓自己上辈子都没跑得这么快过,雄子没有往回走,怕将熊引过去反倒给芬礼尔带去危险。
可惜天不随虫愿,森林里刚下过雨,席乐穿着的鞋不停地打滑。
哪怕他已经很尽力地在控制,可还是被石头上的青苔所累。
也就是在这滑倒的瞬间,他刚好避过了黑熊再度扇过来的一掌。
多活了几秒,但黑熊把他圈死,也彻底失去了逃跑的机会。
·
“小子,快起来!”
“吼——”黑熊吃痛,立刻就对着那只给了自己一刀的雌虫扇了过去。
“芬礼尔!”席乐都已经躺在地上想着自己要不要装死用以逃避黑熊的兴趣。
谁知道雌虫竟然直接穿越了重重小道,手枪精准地击中了黑熊,随后却再也发不出子弹。
芬礼尔皱眉,把枪丢掉后立刻抽出了匕首。
黑熊力大无穷,体格又大。
但好在芬礼尔经验丰富,动作灵活。
他的身影于黑暗中那么地显眼,似是一抹流光。
匕首深深扎进黑熊血肉之后无法再拔出,黑熊也被彻底激怒,仰天长啸,惊得周围鸟兽俱散。
这也是席乐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见芬礼尔虫化,他的双手穿破衣服长出来了一根根的坚实刺勾。
而对应着的那些位置……正是之前在纳特·希勒地牢中,原主用铁链对芬礼尔进行穿透和禁锢的地方。
席乐再次暗骂了一声纳特·希勒真是该死。
他本来想上前帮忙,结果芬礼尔的刺勾直接削掉了黑熊的黑熊的脑袋,红色的血液还没随着躯干倒在地上就已经变成了黑色,融入夜色之中。
“走吧。”芬礼尔拿出手帕,仔细擦了擦刺勾上残存的血肉。
风轻云淡,对于席乐随时可能丧命的黑熊,于他而言不过是连训练场靶子都比不过的蝼蚁。
雄子这才意识到。
斯莱特·芬礼尔,远比自己所了解的还要强大。
“多谢,如果你不来救我,我可能已经死在这了。”
席乐看着那黑熊死不瞑目的眼睛,大半夜的闪过一丝凉意:“你怎么能这么快找来的?我光顾着跑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哪。”
“牧羊圈于你而言既是限制,也是保命的武器。”
“怪不得,”大难不死的席乐开了个玩笑:“那岂不是我把这东西一丢,你就找不到我了?”
“我劝你不要有这样的想法。”芬礼尔不可能会让席乐死在这里,但他可以让席乐死在别的地方。
雌虫只是将擦拭过的手帕往黑熊的尸体上一丢:“你已经欠我三条命了。”
死|刑一次,地牢一次,刚才又是一次。
如果命是有借有还的话,席乐这辈子都还不清。
席乐知道自己亏欠了芬礼尔很多:
“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在完成我们的约定之前,我是肯定不会离开的。”
那么约定完成之后,你就会离开吗?
芬礼尔差点脱口而出这句话,但所幸他足够理智,只把这一瞬间的不安当作了在雌虫激素下的错觉。
“先去拿东西吧,时间不早了。”
“好。”
黑幕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盖满了天空。
繁星点点,却不足以照亮迷途之人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