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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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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园子里颇为热闹,但都是些少男少女,显然是喜欢此处的花艳柳绿,所以才流连于此。于繁跟关赋走去,在桃花树下找到了一些学生。那些人追玩打闹,不亦乐乎。于繁看到地上已经落了许多花瓣,显然是他们故意折下了,忍不住叱道:“你们怎么随意攀枝花枝?”
学生吓了一跳,那尖牙利齿的便道:“夫子您不是教过我们么?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于繁气的敲他们的头,“我讲解时说的是这个意思么?”
众人吐舌,有一个道:“都是李子涵,他说看到有一个姑娘长的漂亮,所以想摘花去讨好人家,岂知人家不知何时已经走了。他刚丢了花踩了两脚,又看到美貌的姑娘,然后又折了几枝……”
李子涵冲过去想捂住那学生的嘴巴,但那学生反咬了他一口,痛的他呼出声来。
“张涟,你!”
唤作张涟的少年斜着眼看他,“我怎么了?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李子涵气的咬牙,“那你呢?你还帮我折了呢,你怎么不说你也有份?”
“那不都是你求我的吗?”张涟勾唇笑了笑,背着手走了开去。李子涵气的发抖,于繁也不再责怪他,只跟学生吩咐了几句要注意安全后,便继续往里面走。
这里的桃树似有数百株,花瓣皆是粉嫩,看的人心情大好。于繁看到花下有弹琴有作画还有吟诗的,热闹非凡。
两人都不喜欢热闹,所以渐渐往人少处走去。于繁边走边道:“关赋,其实你最应该多与人相处相处,书院的学生都好动的很,人也都良善,你日后可以好好跟他们相处。”
关赋“嗯”了一声,“夫子,我记下了。”
“记下不算什么,要真正去做到才算记到心里去了。关赋,你要多笑一笑才好。”
“笑?”关赋微微疑惑,停下脚步,对着于繁扯了扯嘴角,“夫子,是这样么?”
于繁看着他脸上那根本称不上的“笑容”,脸色僵了僵,随即好脾气的道:“不是这样,要像你刚刚那样,笑的自然,发自内心。”
关赋凝目,努力想了想刚刚怎么笑出来的,想了想,却只想到似乎是于繁夸他长的好看,“夫子,我刚刚笑之前,是不是你夸了两句?”
于繁笑,“意思是要我再夸你两句,你才知道笑么?”
关赋怔怔的看着他,突然点了头,“说不定可以的。”
于繁年约二十五岁,考中过秀才,因无意仕途,所以在书院做了夫子。他做了三年,跟学生关系融洽,教学亦有方有式。若天翼书院评选最受学生喜欢的夫子,他定然是第一个。
有许多学生私下里说,于夫子就像他们的大哥和朋友一样。
此时的他,却被关赋那格外认真的神色闪的有些乱了心神。他强敛心神,微笑道:“夸么?关赋同学英明神武,文章做的好,字也写的好,他日前途必然无量……”
他巴拉巴拉念了好大一串,关赋却只是站在他面前看着他,脸上的神色未变分毫。
于繁勉力笑道:“好像不管用了。”
关赋点头,“夫子,我们往前去看看花吧。”
“嗯。”
两人继续往前走,于繁难得的没有再说话。
地上绿草铺了一地,踩在上面,格外柔软。有许多桃花瓣飘散在地,红绿相映,更添妍丽。两人正观赏着风景,突然身后有人跑来叫道:“夫子,夫子……”
于繁转过头,看到李子涵脸色惶急的跑过来,“怎么了?”
“有没有看到张涟?他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没有看到,他刚刚不是跑开了么?应该只是闹闹脾气,没事的吧?”
李子涵连忙摇头,“他脾气大的很,肯定一个人乱跑了。我刚刚听一个小沙弥说这边全是悬崖峭壁,危险的很。他……他……”
于繁听到此处,心尖一紧,眉峰皱了起来,“那我们快找找,他似乎也是从这个方向走的,我们上前去看看。”
李子涵急乱之下,先往前跑去。于繁也加快了脚步,想着平日张涟的确是高傲的很,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只怕看到越是危险,越是要试探一番。
三人跑到前处,果然看到浩瀚云海处,全是悬崖峭壁。那壁边用石块砌了一圈,但圈外还有一棵桃树,上面的花开的竟比其他树上的都艳。而那树上,正有一人,伸长了手臂似是要攀折一枝桃花。
李子涵一惊之下大叫道:“张涟,小心!”
张涟本来聚精会神要折那花,陡然听到他的叫喊声,吓了一跳,左手竟抓不住那树干,身躯晃悠悠的往下掉。
于繁和李子涵在那一刹那心脏都差点停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躯往下滑落。
突然之间,一道身影迅速至极的飞奔过去,然后委下身去。
因石壁砌的也不低,李子涵和于繁看不到悬崖边的情况,以为两人都掉了下去。瞬间惶急的全身都在抖。
于繁年纪终究大些,他勉力支撑着酸软的身躯,慢慢的往前走。当看到关赋匍匐在地似乎抓着什么时,心底松了口气。
“夫子,来帮忙……”关赋从牙缝间挤出这几个字,连头都无法回过来。于繁镇定心神,对着呆着的李子涵道:“子涵,你快去叫些人来,快!”
李子涵回过神来,脸上不知为何已爬满了泪。他突然大吼道:“张涟,你给小爷抓紧点!你要是死了,我上天入地也绝对不放过你!”他吼完后,以极快的速度往回跑。
于繁挎过堆砌的石壁,走在悬崖边看到关赋紧紧的抓住了张涟的左手,关赋紧咬着牙,似乎已耗尽了全身力气。
两人年纪本相若,关赋即使练过武,也难以独自将张涟拉上来。于繁问道:“张涟,你怎么样?能不能抓住我的手?”
他趴在地上,递了右手下去。张涟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紧闭着眼不敢去看足下万丈深渊,全身更是使不上气力,“夫子,我全身没力,手举不起来……”
于繁鼓励道:“张涟,你睁开眼看着我们,你试试,把手举起来递给我就好。”
张涟带着哭腔道:“夫子,我不敢睁开眼。”
“有什么不敢的?”关赋开口,字几乎是一个一个往外吐,语气却极冷,“你若掉下去,我也不能幸免,你怕什么?”
于繁连忙道:“对,张涟,夫子保证,一定会牢牢抓住你的手,只要你举起来……”
张涟似乎受到鼓舞,慢慢睁开眼睛,然后费力的将自己的右手往上举。他身体本是悬空,此时一晃,下坠的力道又大了几分,关赋差点拿捏不住,身体也滑出半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