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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25 ...

  •   天上残阳似血,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溪,一根被拦腰斩断的黑木孤零零地竖立在旷野上,上半截倒在地上,黑底红字的旌旗被践踏进了血泥。

      这是一场大胜,但这场大胜是用无数鲜血换来的。战场上,数不清的士兵像蚂蚁一样,默默无声地搬运着尸体。他们的脸上没有喜悦,只有麻木。他们的眼睛像是熄灭的炭火,黑沉沉一片,只最深处藏着一点灼热的火光。

      到了夜晚,在军鼓的咚咚巨响中,在军帐中央的硕大篝火旁,在一碗碗酒香中,在一盆盆肉香里,他们眼中的火光才被猛地点燃,切切实实地烧了起来。

      三年了,这场战争真的结束了吗?
      三年了,这场战争终于结束了!

      有人欢呼雀跃,有人嚎啕大哭,有人失神地望着家乡,有人激动地互相拥抱。
      沉重的鼓声忽然一变,变得喜悦激昂起来,这是大昭人耳熟能详的破阵曲。有人跟着唱了起来,有人拿出各种各样的,或精巧或粗陋的乐器,或完美无瑕或错漏百出地和了进去,共同组成这首激昂豪放的破阵曲。

      一抹红色飞到了篝火旁,随着破阵曲熟练地舞动起来。他像是一团火,温暖热烈,又像是初升的朝阳,明媚朝气。火光映在他白皙秀逸的脸上,漾出明媚张扬的笑容。

      有人惊呼道:“小将军!”
      小将军笑得爽朗,朗声道:“你们不来吗?”

      军中皆是爽朗的汉子,从来就不会扭扭捏捏的。当即就有人应了一声,“就来!”
      越来越多的人绕着篝火跳了起来,衣尾翻飞,汇成一片热烈的海洋。

      稍远处,一个中年男子坐在席上,见此哼笑一声,嫌弃道:“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就想着玩,尽显孩子气。”虽然嘴里嫌弃,但他的眼里满是笑意,一看就知道口不对心。

      他正是一军主帅,大昭的镇国柱石,简定简将军,也是小将军的父亲。
      他身旁的青年笑了笑,声音有些低沉,十分好听。他道:“小将军这是少年心性,赤子之心。”

      简定撇撇嘴,道:“还少年呢,都十七了,早到了娶妻的年纪了。”
      说到这,他心中一动,问道:“阿宸,你是他的兄长,又年纪相仿,你知道这臭小子心里是怎么想的吗?他有没有心上人?”

      谢宸几年前才被简定收养,又作为简定的副将,常年跟在简定身边,为他处理各种事情,与简泽的相处倒是不多。因此,他虽然是简泽的义兄,对简泽的感情状况却并不清楚。
      对于简定的问题,他只能道:“我也不清楚。”

      简定叹了口气,还未说什么,一道幽幽的声音便从简定背后飘了过来,吓了简定一跳。
      “你俩背着我,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简将军自小就是在简老夫人的各种鬼故事的迫害吓长大的,最怕背后突然冒出各种声音,当即没好气道:“说话就好好说话,别像鬼似的突然冒出来吓人。”

      简定在沙场上征战多年,一身煞气,又兼之身形高大,体格健壮,这般沉下脸说话时,能止小儿夜啼,也能让大汉心中惴惴,一声不敢出。

      但简泽是谁啊。他可是简家的独苗苗,自小就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脾气大得很,别说惴惴不安了,气头上连老子的嘴都敢顶。

      他一眼就看出了老头子的外厉内荏,“一把年纪了,还怕这个,真丢人。”索性他还知道给简定留些面子,只小小声地嘀咕。
      “你在那瞎嘀咕什么呢?”

      听了简定的话,简泽悄悄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在简定身旁坐下了。
      他仰着脸,一双水润的眸子里满是真诚和濡慕,声音里满满的都是认真,“儿子只是觉得父亲真是威武。特别是刚才在战场上时,骑着烈火一般的红云,身披墨玉一般的玄甲,手持一把雪亮的红缨长枪,那英姿,真好似天神下凡。”

      他长长地啧了两声,颇为遗憾道:“可惜儿子不善丹青,不然定要画下来送给母亲,让母亲也一同观赏您的英姿。”

      简定被他这一通马屁拍了个正着,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就是爱说实话。”
      笑完之后,他又摸着下巴沉思起来,而后一只铁掌重重拍了拍简泽的肩膀,几乎将简泽拍到桌上,和桌面来个脸贴脸。

      简泽:……

      简定没发现简泽的无语,他一扯简泽的衣领,又将他提了起来,先是道:“坐直了说话,坐没坐相。”
      而后又道:“我觉得你这个提议不错。如今已经大胜,离班师回朝的日子也不远了。这样,你去找个画师,将你爹的英姿画下来,然后带回去送给你母亲。”

      到时候妻子定会惊艳于他的英武,进而更喜爱他几分。简定越想越美好,心里已经开始美滋滋起来。

      简泽:?!!
      随口一句马屁居然还给自己找了个活?他现在收回那句话还来得及吗?

      事实告诉他,已经来不及了。
      简定见简泽没回话,当即挑眉道:“怎么,我好心给你个尽孝的机会,你还不愿意了?”

      简泽愁眉苦脸,却不得不硬挤出一个笑容,“愿意,儿子愿意极了。”

      简定选择性地无视了简泽满脸的不愿意,还挑剔地提着要求,“你口述的时候务必要详细,别让那画师漏了你爹一丝一毫的英姿。当然,适当的美化也是必要的,毕竟这样才能将你爹那威武不凡的气质具现出来。”

      简定说的兴致勃勃,简泽有气无力地把头点了又点。他的头越点越偏,一侧眼,忽然瞥到了谢宸脸上的笑意。
      好你个谢宸,居然敢嘲笑本将军,看本将军不把你拉进这趟浑水。

      他的眼珠子转了转,忽然道:“父亲,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这么好的尽孝机会可不能只给我,兄长也想尽孝呢。”

      简定哈哈笑道,“你小子竟也会友爱兄长了。”
      他抬起铁掌,又重重拍了拍谢宸的肩膀,道:“既如此,你就和小泽一起去办吧。”

      在简定的铁掌下,谢宸依然挺直如松。闻言,他看了眼简泽,无奈笑道:“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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