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二章 相见迷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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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遇到喜庆时，会用红衣来装扮自己。
与这人间阔别近二十年，满神相信自己能够再现于人前，也算是喜庆之事。
红色雾气缓缓在她周身形成，然后贴合着她的身子，聚成曳地红衣。
光明。是她回到人间后，第一个需要见的人。
他是谁的愿望呢？满神竟然记不清了。
因果循环，轮回相扣。每个人的悲喜，每一次相聚别离，都不会毫无原由。
光明，是尚未出生，就已经被要求“不可以有选择爱的权利”、“让他死在自己最爱的人手中”的人。
似乎，是他前世所杀的，爱他的女子哭着下的咒。
下着恶毒的咒，却还要为他哭。
满神不解地摇摇头，足尖，在古木上一一踏过。
人类的心，是很难懂的。就像光明现在急着赶去救王的心情，就让她不懂。
鲜花盔甲让他忠于那个贪婪的王。但光明心里急于想见的，却是那个千里迢迢赶来的北公爵无欢。
带着他才得到的奴隶，去见无欢。
衣袖轻拂，迷林即成。
不急，不必急。由着他狂怒地四下寻找，出路始终不会让他看见。
迷林的岔路将昆仑带离他身边，满神噙着笑，现身于光明面前。
“不用怕，我光明，不杀无辜的人。”
假话悠悠传入她的耳朵。
这一次，她要给这个说假话的男人一个机会。给这个未出生就已经恶咒加身的人一个机会。
一个与他自己命运相搏的机会。
因为，她需要他的一滴伤心泪。
无极在失控，这脱轨的无极，需要一滴不败之人的伤心泪来引归正途。
满神告诉他的出路在哪里？
光明不太能够确定她说的，是左边，还是右边。
海棠王妃的脸，还在他面前嫣然：“有谁想看看，我这件衣服下面，穿的是什么吗？”
那是海棠王妃……那不是海棠王妃……
他甚至无法反驳满神的话。他已经知道这一局，自己会输。
若他出现在王城，听到王用这般鄙夷的口吻称海棠王妃为“小贱人”，他恐怕真的会千里勤王却错手杀王。
他知道，自己真的会。
□□的马，越行越缓，终于停下。
光明的鼻翼间，又满是熟悉的海棠残香——很久很久以前，当他向着无欢扑去时，从无欢的身上传来的，淡淡海棠残香。
这里……也有海棠树吗？
杀气来得无声无息，待光明察觉时，银蛇剑已近在咫尺。
再来不及想海棠王妃，来不及想无欢，还有那个让他勤王，却可能最终死在他剑下的王。
多年的经验让光明挥剑出手，向着来者攻去。
飘忽的剑客像一抹影子，来去从容。不等他的剑刺到，已经隐入夜色。
那银蛇剑，似月光般皎洁，灵动着再从他身后袭来。
没有人，拥有那么快的速度！
光明闪避不及，银蛇的信，已经抿开他的额际。
血的腥香，混入了海棠的残香。
光明的招式在鬼狼眼里，犹如才学步的孩子挥出的拳头。慢得不需要躲闪。
扬起一脚，他将光明从树顶踢下地面。
“我的主人不但要我杀你，他还要你这身盔甲。”鬼狼的声音像从云里雾端传来，飘渺得没有真实感：“脱下来。”
这个豪言壮语要以区区两、三千兵将灭了五、六万蛮人的大将军，现在一脸狼狈地躺在自己眼前。他只要轻轻将剑再向前一送，就能如无欢所愿地杀了他。
如自己所愿地杀了他。
杀了这个被无欢记挂了那么多年的大将军光明。
鬼狼的嘴角，染上一丝笑意。一丝残忍的笑。
“无欢在王城。”
光明给的鸣炮，被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提了去。他等了那么多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满神？”昆仑掩不住自己心里的惊喜，唤出来者的名字。
“无欢在王城。”满神重复了一次：“他——有危险。”
“什么？”
“你的主人光明，要去救王。救——被无欢困在王城的王。”满神的举动轻柔，一如昆仑记忆里的模样：“你说，光明会怎么对待他？”
昆仑忘不了，从峡谷上直直向着自己射来的那支箭。和那双志在必得的眼。
他的颤抖没有逃过满神的眼睛。
“你的主人，在那边。”满神素指轻弹，迷林在雾气中消散，金戈相击声遥遥传来，“出路，我还给你们，至于接下来要如何……则由你自己决定。”话音未落，她已在昆仑眼前化为氤氲。
无欢……
空气中仿佛还留着满神的气息。
无欢……在王城……
抱紧手中的头盔，昆仑毫不犹豫地向着光明所在的方向跑去。
他要去王城。他不会让光明伤害无欢。
有他在，谁都休想伤害无欢！
哪怕是他的主人，都不能！
满神在哪里？那个无耻的神在哪里？
鬼狼看不清眼前的路，他凭着本能一步步向前，一步步，越跑越快。
从五岁之后，他就再没有见过满神。
一生的自由，一生的寂寞，换昆仑活下去……
那时，他还太小。
小得没有想过神也会如此卑鄙。
昆仑，成了奴隶！
他要让昆仑活下去，他想让昆仑活下去，当时的他只是这样想，甚至不愿意多考虑自己的以后，自己的未来。
结果，满神却让昆仑成了奴隶。
光明的奴隶。
银蛇剑悲鸣着被他插入雪国的土地。
雪国。他又跑回来了。
每当他无法排遣满心的抑郁，他就会回来。回来这片不再有生机的纯白世界。
后悔吗？后悔和神做交易，付出了自己的一生。
一生的自由，一生的寂寞……
泪，在雪地上坠出浅浅的痕，旋即被不断飘落下来的雪花盖上。
如果没有答应满神，昆仑会在那时就死去，而他……也不会有机会见到无欢吧……
怀里空荡荡的，那个一直栖在自己怀里的精致人儿……
那个很久很久以前，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小小身子……
后悔吗？
满天翻飞的大雪在问：后悔吗？
黑袍轻轻跃起，义无反顾地向着王城飞奔而去。
后悔吗？
那袭黑袍在雪地上留下不会更改的答案：永远，永远都不悔！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相见迷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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