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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五十七.索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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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巴克夫人的话后,珂希尔瞬间觉得这项委托如果自己投入进去,一定是非常快乐的。
关于巴克夫人提出的需要讲述的,珂希尔认为好像和老师教给小时候的自己那些差不多。
所以,她只需要照着老师的样子去教那些孩子们就好了。
珂希尔和巴克夫人道别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她走前看到了孤儿院准备收容的那四十九个孩子的名单,上面有贝蒂妹妹瑞贝卡的名字,她心里忽然变得沉甸甸的,原来两个孩子的父母都已经过世了,而瑞贝卡尚在人世的唯一的亲人也变成了人偶娃娃……而自己竟然每天对着那人偶娃娃束手无策……
珂希尔在街角站了一会儿平复下来心情时偶遇了两个衣衫破烂的卖铅笔男孩,看着那些男孩们沮丧的神情珂希尔知道,他们今天是一无所获的。
想了想后她对着男孩们招了招手,两个男孩小步跑到她身边,其中那个矮个子的男孩喜悦地说道:“您好小姐,请问您是想要一支铅笔吗?”另外一个男孩则痴痴地望着珂希尔,他从来就没有见过像眼前这位白发小姐一样美丽的女子。
“当然,那么您愿意以什么样的价格出售给我呢?”说到这里,珂希尔将那些面包放在了那个望着她发呆的男孩手中。
男孩们看着那油纸包裹着的面包咽了咽口水,他们红着脸的样子让珂希尔看去心里温暖极了。她掏出一枚银币,放在了矮个子男孩的手中说到:“请您允许我拿两只。”
一枚银币换两支铅笔是绝对绰绰有余的,但珂希尔只是想扫除男孩们因卖不出铅笔而带来的沮丧,顺便再给他们的晚餐点缀一些美好罢了。
男孩们听了珂希尔的话语后急切地点点头,像是生怕眼前的美丽姑娘会突然改变主意一样。
这两个孩子一看就知是一家的亲兄弟,所以珂希尔根本不担心两个孩子会因为银币和面包的归属问题而打架。
这时她的手上也少了一层负担,只需要抱着那送给索玛王子的茉莉花就好了。
看着孩子们雀跃着远去的背影,恍然间,珂希尔又想到了自己年幼的时候。那时的自己除了那几位年迈的寡妇婆婆根本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她住在药铺后面小巷子里那漏雨的草棚中,可能两天的口粮只有半块面包,还要时刻祈祷着药铺的店员不会把贫民窟的流浪者赶走,天气不会变坏,或者不会受到什么贵族养的凶猛恶犬袭击。
十岁的时候那几位寡妇婆婆都染上霍乱病逝了,珂希尔亲眼看着她们的遗体像清理垃圾一样被装上板车运走,那个运尸的男工还用极其唾弃的眼光看着自己,好像没有被感染霍乱的自己是一个灾星。
后来,她也很幸运地躲过了几次在贫民窟内部爆发的瘟疫,那些曾经陪伴过自己的人都死了,甚至珂希尔从来都不知道那些人的名字,他们就声无息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她慢慢回忆着这些往事,一边继续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珂希尔看到商店橱窗里的时钟认为时间还早。
不如这个时候回去丧仪店看看老师在干什么吧。
可当珂希尔穿过车水马龙的大道转到丧仪店所在的小街时,远远看去,丧仪店的门前似乎挂上了打烊的牌子。
珂希尔感到奇怪,她快步走到店门口用信箱里的钥匙打开门后呼唤了一声老师,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老师不在店里。
该不会又去找什么乐子了吧?
最近她总能闻到若有若无的消毒水的气息,她推测老师最近应该是去过医院,并且不止一次。
她想到那位史托卡医生,老师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史托卡医生是个有趣的人。
珂希尔关上店门重新挂好了打烊字样的牌子,没有地方可以去的她不得不提前了拜访索玛王子的计划。
伦敦凡多姆海威府邸。
为珂希尔开门的依旧是塞巴斯蒂安,他随口地夸赞了一句珂希尔手中的茉莉花并把她请进了门。
“您来的还真是及时,是特意来观看这场闹剧的吗,如果是特意来送花的那么大概您是白跑一趟了。”塞巴斯蒂安接下了珂希尔怀中的那束茉莉花,珂希尔不明所以地问到:“发生了什么塞巴斯蒂安先生,难道现在伯爵还没有用完晚餐吗?”
珂希尔不明白塞巴斯蒂安所说的闹剧到底指的是什么,只好提起凡多姆海威伯爵是否用过晚餐而引出塞巴斯蒂安接下来的话题。
“还站在门口干什么?”夏尔沉声在塞巴斯蒂安身后出现,他看到塞巴斯蒂安手中的茉莉花,还有站在门口一脸不明所以的珂希尔,便知道了此番,她应该不是为了给自己带来什么重要的情报才来的。
“抱歉伯爵,原谅我的打扰,我想来看看索玛。”珂希尔没有再用殿下这个称谓,这让夏尔又知道,一定是眼前这个其实非常好骗的丫头又把那个任性的王子当成自己的朋友了。
“您确实应该看看您的朋友带来了什么麻烦。”塞巴斯蒂安毫不留情面地说着,脸上却始终挂着微笑,这让珂希尔窘迫极了,她看出了塞巴斯蒂安先生的不满,但也不好在一时间反驳什么。
“多谢您允许我去看他。”珂希尔也一样不由分说地拿回了那束茉莉花,礼貌地鞠躬道,让索玛和阿格尼先生留在凡多姆海威伯爵的府邸是自己的建议,也算是她对伯爵的“要挟”,所以现在无论怎样的麻烦都是要自己亲自解决到底的。
“哎呀呀,快去吧,现在这位寂寞失落的王子可正需要一位美人儿作陪呢。”刘涛在楼梯的拐角处对摇晃了袖子说到。
珂希尔走上楼去,经过客厅的时候她看到了碎了一地的锡兰茶具,那茶具的刻纹精细,一看就知是贵族所用的华贵之品。似是有人在这里发生了争执,可刘涛先生和伯爵一向交好,难道……
客房处的走廊上也异常安静,甚至今天都没有听到那三位仆人的吵闹。
珂希尔叩响了索玛的房门,转而里面传出愤怒的声音:“够了!让我静静,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
这样的话语让珂希尔认识到了一地狼藉背后的真相,许是急躁烦闷的索玛摔在地上所致的。
“可是如果您不将您不开心的原委告诉我的话,我想我到底也是无法理解也无法帮助您的。”房门被反锁了显然,索玛现在是拒绝见人的。
珂希尔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屋内一阵沉默,珂希尔站在房间门口觉得自己此番前来是碰了冷钉子。
她正欲蹲下身把花放在门前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索玛站在门口看着正要弯腰放下茉莉花的珂希尔低声说到:“珂希尔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并不,我……”面对索玛自嘲的话语,珂希尔一时不知所言,将自己封闭在低沉情绪里的人,现在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听进去。
珂希尔张了张嘴只是说出了几个词汇后再也说不出什么来,她应该安慰索玛吗?不,一直生活在温室里的索玛,此时需要的并非是阳光一样的慰藉,反而是那些对他而言的“狂风暴雨”更可以唤醒人心。
他还是将珂希尔请进了房间,也接受了她带来的茉莉花,闻到花香的时候索玛突然回忆起了自己还在自己的国家时那些优渥毫无顾虑的日子……
看着星星点点的白色茉莉,他感受到了珂希尔的用意,她似乎知道印度人最喜欢的花,也知道看到茉莉花的印度人会想起自己的故乡,给予自己力量……
“我现在很可笑吧珂希尔……”索玛垂头丧气地瘫坐在地上,今夜的月光分明是柔和的,他却把窗帘拉上了,不让这景致落在房间里。
“当然不是。”珂希尔说着,反手拉开了那她认为碍眼的窗帘。
“可我现在已经什么都没了……”索玛无奈地摊开手苦笑的样子,珂希尔看到后心里是酸涩的,这么说来,别看阿格尼先生只是一位执事,对索玛而言的下人,可他的离去可以让索玛称为“失去了一切”,这足够说明阿格尼先生的“背叛”对索玛的打击之大了。
珂希尔很想说阿格尼先生一直没有背叛他,但这句话她无法实情相告,以索玛冲动的性子,不知道还会不会听信了自己的话后,贸然地和始作俑者……韦斯特拼命。
“您还有自己,”许久后,珂希尔深呼一口气,才缓缓吐出这句话,“我从不认为自己什么都没有,身在贫民窟的时候我认为我拥有全世界,我可以自由地在大街小巷奔跑,我是自由的,被老师收养之后我更快乐了,因为我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我看来,老师对我的意义和阿格尼先生对您的意义是一样的,所以我愿意相信阿格尼先生一定是有他的苦衷的。”
索玛听了珂希尔的话愣住了,停滞了指尖拨弄茉莉叶子的动作。月光柔和地铺落在房间的红木地板上,安静的房间里没有人讲话。
“他们都离开我了啊……”索玛自言自语间,珂希尔看到了他的消沉,这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充满活力的东方王子,事已至此,不如让这些事情变作让索玛更加振作和蜕变的契机。
“如果他们离开你,是为了自己的自由和践行守护索玛的诺言呢?”珂希尔试探道,其实她完全可以善意地解释,让索玛更能接受眼下的实情。
“你在说什么?”索玛看着珂希尔明亮的紫色眼睛问到,忽然间他已经听不懂珂希尔话语间的含义了。
“只是我在胡乱猜测米娜和阿格尼先生这样做的原因啦。”珂希尔弯起眉眼轻轻地笑着,女孩天真的笑容让索玛的感受到了来到英国后的头一份温暖。
“不过话说回来,您好像失手打碎了伯爵很喜欢的茶具呢。”珂希尔说到,这样失礼是不可以的,这里并不是印度藩国的王宫,这里是英国,并且是属于凡多姆海威伯爵的府邸,在这里,再养尊处优的索玛也是以客人的身份留下来的。珂希尔有意无意地加重了“失手”这个词汇的语气。
“啊,我……”
“您这样做就太有失王子风范了,在我的心里一直都认为一个国家的王子殿下是熟知做客之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