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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试探 ...

  •   说多错多。
      见好就收。
      薛赛赛看段衍已经信了自己编的鬼话,就不再给自己加戏了。
      她拿着“她娘留下的遗物”,面容哀伤地朝段衍行了个礼,扭头走了。
      立在原地的段衍望向她,眼底只映着她落寞而清瘦的背影。
      而在他看不见的另一面,一抹愉悦的笑容悄悄浮上了薛赛赛的脸。

      这次行动的成功给了薛赛赛信心,她决定趁热打铁,再接再厉。
      第二日清晨,她又掐着段衍起床的点儿去他门口干活。

      只见在淡蓝的天幕下,薛赛赛正吃力地提着装满水的木桶。
      她眉头紧皱,脸颊蒙上了一层淡粉色,额头和鼻尖都热得冒出了一层薄汗。
      因为木桶太沉,她走得晃晃悠悠,桶里溅出的水已经打湿了裙子的小半截下摆。
      薛赛赛一边提桶,一边偷偷看向段衍的房门。
      依旧是门窗紧闭。
      哎!
      薛赛赛把桶放下,揉了揉硌得生疼的手掌,略带烦闷地想:
      段衍今天怎么搞的,竟然破天荒地赖起床了,这都拎了五趟了,水缸都快填满了,怎么人还不出来。
      正抱怨着,房门“嘎吱”一声响了。
      说时迟那时快,像时光倒流似的,薛赛赛立马提起木桶,露出吃力的表情,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段衍看着门前提桶的薛赛赛,心情复杂。
      昨天那件事让他一夜都没睡好,一闭眼,脑海中浮现的就是薛赛赛泪流满面的脸,以及她的哭诉。
      她也是个可怜人呐……
      明明她已经生活的很辛苦了,我为什么要把对那女人的恨意发泄到她身上呢,仔细想想,其实她什么坏事也没做嘛,倒是我自己一直欺负她……
      段衍越想,心里越愧疚。
      他知道在他起床的时候,薛赛赛通常会在门外扫地,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所以他即便是醒了,也没出门,想等着薛赛赛扫完地去了别的地方后再出去。
      可没想到……哎!
      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躲不掉啊。
      段衍见薛赛赛艰难地提着装满水的木桶,心生不忍,唤来冬梅,吩咐道:“以后不要让她干这种粗活了。”
      说了这句,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妥当,说这话显得自己好像很心疼她似的,所以又略带嫌弃地说:“她这小身板提着桶晃晃悠悠的,水都洒一地,真是浪费!”
      说完,他拂袖而去。
      薛赛赛就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往水缸里倒水,把这几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刚听到前一句,她还有点窃喜,心想:还是心疼我了吧。
      听到后一句,她这点窃喜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嫌弃。
      不忍心让我干重活直说不就得了,非得借着心疼水的由头吗?好好一个人,真是长了张臭嘴。
      不过嫌弃归嫌弃,段衍的钱还是要赚的,她还是得继续在他面前晃悠的。

      这天清晨过后,薛赛赛就不干粗活了,新的工作内容主要是端茶倒水,整理房间等轻松点的活,工资也从一千五涨到了三千钱。
      虽然工资已经翻了一倍,但这离她“走上人生巅峰”的目标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一月后,冬梅回家探亲,段衍的另一个贴身侍女春桃也因为风寒卧病在床,所以侍候段衍起床穿衣的工作就落到了薛赛赛身上。
      薛赛赛琢磨着时间又差不多了,她准备趁着这次机会试探试探段衍对她的态度。

      窗外,晨曦微露。
      窗内,薛赛赛正为段衍穿衣。

      她的手,纤细嫩白,青葱似的。
      如此美丽的一双手主要得益于她每日的精心护理。护理步骤之繁琐,花费时间之冗长都是其余人难以想象的。
      而她积年累月地做这么一件麻烦的事,自然是期待回报的。
      玉堂院的老鸨常对她说,手就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只要它好看了,自然能获得女人的艳羡,和男人的青睐。
      前一种,能让薛赛赛骄傲,像是在比赛里得了第一,而后一种,能让薛赛赛赚钱,何乐而不为呢?
      对她而言,手已经不是单纯的手了,而是狩猎的武器。
      精心保养武器,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吧。
      现在,薛赛赛就要用这双精心保养的手,稍稍逗弄一下段衍。

      她用余光觑了眼段衍那张淡然的脸,心内发出一丝冷笑,然后在整理领口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用指尖滑过他温热的脖颈。

      凉丝丝的柔软的触感。
      她指尖滑过之处,立即有些发麻。
      段衍强装镇定,没有表现出异样。
      他告诉自己,这很正常,穿衣服的时候难免会触碰到对方的身体。
      可是越是让自己不要在意,他就越在意。
      环境很安静,一丁点声响都能听得见,时间变得缓慢,感觉也放大了好几倍。
      薛赛赛的手又滑了他脖子一下!
      她还碰了他的腰、手腕、肩膀……
      每一次触碰,都让他浑身僵硬,不知所措。
      明明别人的触碰都不会让他有如此强烈的生理反应……
      这是为什么?
      他正疑惑着,薛赛赛已经为他穿好了衣服,正拿着腰带,环起双臂,将其系到他腰上。
      两人靠的很近。
      段衍能闻到薛赛赛身上熏香的味道。甜而不腻。
      他悄悄往下看,只见薛赛赛很认真地摆弄着腰带,眼神专注。她耳边有细小的绒毛,在微光的照耀,闪着金色的光。
      在她要抬头的时候,段衍飞快地转移了视线,有些慌张,还有些害羞。
      他懊恼地想:“我这是怎么了?!”

      “小少爷,穿好了。”薛赛赛恭敬地说。
      段衍突然从胡思乱想中醒来,脸红彤彤的。
      他飞快地瞟了薛赛赛一眼,嗯了一声,故作镇定地大步走出房间。
      房内的侍女疑惑地说:“小少爷怎么了?从没见他走这么急过。”
      薛赛赛微微一笑,不言语。
      她把段衍的一切反常都看在眼里,包括他僵硬的肢体。
      她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在暗自得意:
      段衍看起来油盐不进的,结果我手轻轻一碰,心绪就全乱了。本以为还要多费点功夫,现在看来,很快就能收网了。

      心里有底之后,薛赛赛就不着急行动了,她本打算如春雨一般,慢慢滋润段衍的心田,让他对她欲罢不能,可耐不住老太太那里一直催进度。
      这天,老太太房里的贴身侍女秋月来找她,两人在房间里谈话,秋月留了一个小丫鬟在门外守着。

      房内门窗紧闭,光线昏暗。照例客套了几句后,秋月切入了正题。
      “你来府里也有三个多月了,目前和小少爷相处的如何?”
      “相处的还不错。”
      “你知道老夫人想要的不止是“还不错”这个答案吧。”
      薛赛赛为难地说:“刚开始小少爷因为我出身青楼,所以很讨厌我,幸好日久见人心,他渐渐知道我不是那种恶毒的女人,这才对我态度好点。我知道老太太想让我和段衍……更亲密一些,可现在贸然行动的话,很可能惹得他厌烦,致使前功尽弃啊。请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吧。”
      秋月沉吟片刻,道:“你知道的,老太太当初买你进来,就是因为你从八岁起,在玉堂院每年年末举行的各项考核中一直都是第一名。按理说,在男欢女爱、人际交往方面,你是全子乌城理论知识最丰富的,可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月了,你甚至都没能和小少爷亲上一口……”
      薛赛赛默默听着,腹诽道:具体问题得具体分析。来之前,我哪知道你家小少爷对这行业的人还有童年阴影啊。再说了,我实践得不是少嘛。
      “你再做不出成绩的话,我们就要另寻人才了。”秋月说。
      薛赛赛眼珠一转,说:“再给我三天,我一定会做出些成绩来的。”
      “不行,等不及了,明晚就行动。”秋月斩钉截铁地说。
      “明晚?”
      秋月直视着薛赛赛,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推给她。
      “这是?”薛赛赛疑惑不解。
      “合欢散。”秋月压低声音说,“将这药混到小少爷晚间喝的茶水里,然后再——”
      秋月拉长了音,面上一副“不说你也懂”的表情看着薛赛赛。
      薛赛赛从秋月那未说出口的话里懂得了接下来该如何操作,但她还是有些迟疑。
      用下药这种方式虽说能快速缩短两人的物理距离,但万一出了点什么差错,两颗心的距离可就拉得越来越远了。
      秋月不等她回复,直接做了决定:“明日晚间,老太太会喊小少爷过去喝酒,等把他灌醉了,再送他回来。到时候,用不用药,你自己看着办,但是,如果明天过后,你还没和小少爷有大的进展,后果就不是你能控制的了。”
      话说完,秋月便推开门走了。
      薛赛赛呆坐在桌前,摩挲着瓷瓶,皱眉思索。
      下药倒也不是不可以。
      况且还有老夫人助力,帮忙把段衍灌醉。
      如此一来,事情办成之后,自己还可以说他是酒后乱性,哭唧唧演出戏后,让他对她负责。
      如果进展顺利的话,再过段时间,或许她就能有正式的名分了。再努努力,当段家的当家主母也不是什么问题嘛。

      她一边思索,一边把玩着瓷瓶,眼神不知望向哪里。

      可是……可是……
      到底要不要冒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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