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爱春生秋死》渐染浓墨

65、刘东阳

　　晚上十一点多，江厌坐在桌前看着一道压轴题发呆，湿哒哒的黑发搭在眼前，宋淮郁则在他隔壁写写画画着。
　　放一旁充电的手机振动了几下，江厌缓缓回过神，拿起来看了眼。
　　是刘东阳很早之前把他拉进的一个群聊，里面就五个他们玩得好的人。
　　【刘】：现在有空吗，出来吃饭。
　　下面配了个地址。
　　【魏嘉嘉】：？
　　【魏嘉嘉】：这么晚了你才吃饭？
　　【W】：？
　　【送你鱼】：来了。
　　江厌盯着这两个字看了会没明白，门就被敲响了。
　　他的椅子轻转了一下，偏过去看他。
　　“吃饭吗？”
　　虽然他俩刚吃过，但江厌还是点了点头。
　　宋淮郁熟练地走进房间，把吹风机插上电：“先把头发吹了，怎么还是湿的？”
　　“不知道。”江厌含糊地说。
　　等他们打车到了后，就看见刘东阳有些落寞的身影安静靠在椅背上。
　　“刘东阳？”江厌轻喊了一声，偏头看了眼。
　　刘东阳立刻应了一声，眼底的情绪一瞬间就被抹掉。
　　“怎么了这时候出来，什么事。”
　　“这事吧……反正……害”刘东阳叹口气，“我也不知道该先开心还是难过，等他们来了再说吧。”
　　宋淮郁只去前台要了几瓶啤酒，没有点其他的。
　　店长支着个脑袋，都一点一点地应着，让他自己去柜子里拿。
　　刘东阳刚开开喝上两口，另俩个也赶了过来。
　　语气透着焦急：“怎么了怎么了？这么晚了什么大事啊。”
　　魏嘉甚至穿着的是晚上睡觉毛茸茸的衣服，踢着拖鞋就跑了过来。
　　刘东阳扯扯嘴角，勉强笑了出来：“先坐下嘛，急啥啊。”
　　等他们气喘匀后才开口：“苏以倩把我们那天晚上演出是视频发出去了，然后有个星探找上她，说要编曲作曲的人联系方式。”
　　突然就安静了，只有刘东阳突兀的声音依旧在说。
　　“问我有没有兴趣做他们公司签约的原创音乐人，”刘东阳干巴巴地说，“我答应了，但要先去总部考核，明天一大早的火车。”
　　“挺好的啊。”江厌开口。
　　“是吧，反正我那成绩再怎么学也没用了，考不上大学的，”刘东阳忽然抬头干了两口啤酒，刺激地龇牙咧嘴才继续说。
　　“我要去追梦了，不过可能会比较艰难，以后也估计见不到你们了。”
　　“瞎说什么呢，”魏嘉笑起来，“我们一会想见你那不简单吗，一张演唱会门票，我们还能在下面给你打气。”
　　刘东阳这才笑起来，笑着笑着突然地就哭了，呜咽着说：“可我舍不得你们啊，我他妈舍不得。”
　　突然又开始了沉默。
　　江厌抬手捏捏他的肩膀：“你昨天还怎么跟我说的？”
　　“说这是你的梦，说你日日夜夜期待这这次上台，还说我不懂你，”江厌平静地说，“现在机会摆在面前，哭什么。”
　　刘东阳突然扑上去，抱得江厌快喘不上气：“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了，江厌你以后被人欺负怎么办啊。”
　　“我能让人给欺负了啊，”江厌眸光柔和下来，轻拍着他的背，“你放心去追梦，剩下的还有我们呢，想我们打电话，我们去看你。”

　　最后就只剩下刘东阳一个人哭着的声音。

　　王博恒也只是沉默地给他递纸，没有发表过任何言论。
　　“要去就去吧，江厌说了，还有我们呢，”宋淮郁许久也开口了，“送你去车站吧。”
　　一群人也没有谁拒绝，只是留下沉默着悲伤。
　　剩下的时间几人也只是安抚好刘东阳，一块趴着桌上睡了会，店长只说让他们走前把门给带上，自己便上楼去睡觉了。
　　趴在一桌上，但到底几个人睡着了，他们谁也说不清，可能谁都不说破的原因，就是陪伴吧，都在珍惜这剩余不多的相伴时光。
　　江厌安静趴着，眼睛依旧睁着，等叫醒他时又故意装醒。

　　一路上好像所有人都没说过几句话，只是安静看着走在最前面的身影，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往检票口走。
　　“你们干嘛啊，”刘东阳转身笑起来，看着有点牵强，“走这么慢，一会错过火车怎么办？”
　　但不会错过的，他们心知肚明。
　　“我没和班里其他人说这事，”刘东阳开口，“但老师知道，已经停课了，有机会，再回来读，帮我跟他们，告个别。”
　　“我奶奶你们也麻烦多照顾，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一群人围着他，轮流给了个拥抱给他。
　　江厌抱着他，即使隔着几层衣服，江厌还是感觉，他的心脏冲破了血肉，跳动在他的胸腔。
　　许久，刘东阳上了车，他们只说：“去追梦，累了就回来休息。”
　　到车上，刘东阳不敢隔着玻璃看他们，只是别过脸，却早已泪流满面。
　　临走几人告了别，三两成群地走。
　　等走出车站，第一抹的阳光已经撒了下来，也许是第一抹吧，江厌轻想。
　　“你现在还好吧？”沉默了很久的宋淮郁这是才堪堪出声，嗓子哑的厉害。
　　“还可以吧。”江厌把手背向身后，踩上阳光看他，“等我们把期末考完，一起给你过生日，一起去看他，一起过年，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