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黑天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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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林扛着刚刚救他一命的陌生男子在深渊中狂奔。
他麻木地狂奔，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直至手触摸到了湿润而带有温度的液体，他才转头，看到他背负的男子身上的血液已经顺着他漆黑的羽翼滴滴答答流了一路。
再继续奔跑，会加速对方的死亡。
洛林金色的瞳孔微微闪动，他启动了恶魔之眼，这是恶魔观察灵魂的天赋技能。
恶魔喜爱漆黑的灵魂，而世界上绝大部分人的灵魂并不是黑色。善良的灵魂是白色，热血的灵魂是红色，冷静的灵魂是蓝色……人类的灵魂往往都是有一两个或者更多的主要的色调组合，然后其他附加的小部分灵魂色块会围绕在周围相互融合形成灰色。
其中黑色的灵魂是恶魔最喜欢的，其次是白色。因为相比起其他颜色，拥有白色灵魂的人类经过恶魔的哄骗之后，能染得比天然的黑色灵魂更加漆黑，也更加美味。
但其实恶魔的主食根本不是灵魂，灵魂对于恶魔而言，相当于一些美味的饭后小甜点，可能有长胖的风险，但无伤大雅。
即使是最贫穷的恶魔，也会努力攒一个月的钱，只为了在恶魔餐厅品尝一下鲜美而富有诱惑力的灵魂小甜点。
而唯有洛林这一个恶魔，不但肤色和普通恶魔格格不入，连食谱也是！
因为还保持着人类的记忆，不管其他恶魔再怎么称赞人类灵魂是如何美味，洛林始终拒绝那些方面的安利。
恶魔之眼本来就是在恶魔嘴馋想要吞噬灵魂的时候才用以查看灵魂。于是，没有欲望就没有需求，洛林的恶魔之眼长期处于关闭状态。这次开启技能，还是为了查看他救命恩人的灵魂状态。
但睁开恶魔之眼的那一刹那，洛林就后悔了。
他差点被对方的灵魂闪瞎！
法兰的灵魂光芒无处不在，哪怕看向别处，也全都是刺眼的白光。就这样看来，整个希望之森反而像是被他的灵魂笼罩住了一般。
面对如此强盛的灵魂光芒，洛林觉得自己刚刚像是近距离直视了太阳，对方炽热的灵魂足以烫伤每一个敢于直视他的恶魔。
捂着眼睛的洛林一时不知道是心疼恶魔之眼被灼伤的自己，还是为灵魂安在的救命恩人松一口气。
随即，洛林意识到，自己可能背回来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但其实自己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对方和天使如出一辙的华美羽翼，其他天使对他的称呼，以及他在他耳畔的低语……
以上的种种，都在阐述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这个用漆黑羽翼保护洛林在爆炸中毫发无伤的神秘男子，他至少曾是天使！
或许，就是传说中的黑天使！
生活在这个世界多年的洛林清楚这里的一切和传统的天使恶魔以及童话故事有所不同，例如上重天堂没有上帝，恶魔领土没有撒旦，人鱼海岸没有爱丽儿，女巫城池没有白雪公主的恶毒后妈……但这里又和那些古老的神话略有相似之处，天使和恶魔不死不休，人鱼憎恶会将鱼尾变为双腿的女巫和花言巧语的人类……其中，洛林所在幼儿恶魔必读的100本书中看到的，除了恶魔常识之外的最多话题，则是关于黑天使的。
传说，在天使在获罪之后，他们圣洁的灵魂会沾染黑夜的污秽，他们的头发，眼眸，羽翼都会被黑色浸染，变成黑天使。
褪去洁白的黑天使会与其他天使不死不休，战斗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虽说敌人的敌人就应该能成为朋友，但即使堕落，天使自傲的本性也不屑与恶魔为伍，而且他们依旧对恶魔怀有厌恶的情绪，在遇到恶魔时，他们仍会举起他们引以为傲的长矛、弓箭或者法杖，并将这些武器毫不犹豫地捅进恶魔的心脏。
但刚刚耀眼的灵魂似乎没有沾染黑暗的痕迹，可对方的长发，羽翼又的确是黑色……总之，他无论是不是堕落的黑天使，都不会给恶魔好脸色看，甚至对深渊都构成巨大的威胁：天使这一种族在深渊几乎没有天敌！
洛林一时陷入两难的境地：救，如果控制不好，这位战斗力未知，防御力强大，并且灵魂都带有杀伤力的天使（？）很有可能有损自己的小命并且破坏深渊的生态平衡而造成难以挽回的恶果；不救，这个天使（？）迟早也能凭借自己强韧的能力缓过劲，虽然自愈需要很长时间，但最后还是可能大杀四方同样破坏深渊导致自己无家可归。
……好像两种选择并没有区别。
深渊事务所创始人洛林不得不承认，自己有朝一日居然做了赔本买卖，还是血亏那种。
但那时漆黑的羽翼形成守护的姿态，烈焰之中安抚他的温暖怀抱，目睹鲜血和死亡，灰烬与新生，长久遭受其他恶魔白眼的洛林怎么可能在那一瞬间不被蛊惑。
于是，在听到上方天使似乎发生争吵时，洛林果断又小心地绕过对方的伤口，抱住对方传送至深渊的希望之森。
尽管，那个瞬间，对方还以为自己是实习天使……
难道我已经与天使相像到连天使本身都无法识别了吗？
洛林最终苦笑着施展着他为数不多精通的治愈魔法，一点一点修复着对方的外伤。
至少，被其他天使称为“背叛者”甚至“堕落者”的他，为救助一个“实习天使”，还愿意展开羽翼面对足以致命的伤害。
洛林默默清理着对方身上、翅尖以及脸上的血渍，心不在焉地想：
就赌这一次，如果这个人太过不可控，我一定拼死也要将他赶出深渊。
“小心……”黑天使低低喘了一声。
听到对方似乎开口说了什么，洛林在确认对方还没清醒的情况下，小心翼翼地附耳过去。
而就那么一瞬间，还紧闭双眼的男子靠着洛林突然开始颤抖起来，他突然炸开受伤的羽翼，像是遇到什么可怕的噩梦，挣扎着推开了为他治疗的洛林。
“快跑！”他拼尽全力嘶吼着。
猝不及防的洛林承担着肉垫的角色，他听到喊声的时候，乍以为刚刚的天使追了过来，惊得他冒出奶白色的小犄角，瞳孔急速变得尖细，但背上的男子再一次用他强势的巨大羽翼禁锢了他的行动，一时间，可怜的白恶魔连扑腾两下骨翼都无法做到。
“跑！离开……主位天使！他……不……咳，咳！”
温热的血液喷到了还在努力摆脱束缚的洛林颈部，他崩溃地侧过头，发现刚刚还在断断续续说话的天使嘴角溢出了鲜血。
即使灵魂强盛，也经不住这样折腾!
但洛林的手还被翅膀压制，根本抽不出来施展治愈之术！
真是我欠他的！
在翠鸣鸟发出今日的第一声啼叫之时，深渊见证了可以被载入史册的一幕奇迹。
白色的恶魔微微倾身，将额头与受伤的天使相互贴贴；黑色的天使施展巨大的羽翼，紧紧将弱小令人怜爱的恶魔压在身下。
他们彼此依存、彼此守护、彼此相拥、彼此温暖，即使他们的身份注定本该彼此为敌。
就像黑与白，黑暗与光明——缺少任何一方，奇迹不会发生，世界不再完整。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黑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