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叶慈

2、第 2 章

作者有话要说：　　很想把提纲发上来,却找不到了

---

　　是他的联系方式，还有他龙飞凤舞的签名。
　　绿韵此时的感觉，就像得了绝症的病人突然听到医生说，之前都是误诊的感觉。
　　只是想到他的朋友们的笑，快乐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第二天是星期六，可以回家，住了快六天校，真是想念家——里的电脑啊。电脑，我来了，绿韵急冲冲地走着，她家跟白水家不顺路，而且应该说是很远，所以今天，她只有一个人回家。
　　终于坐上回家的车，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这里有人吗？”很熟悉的声音，是日月，“当然没有了”她迅速回答。一说完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没有就没有了，为什么还要加一个当然啊，而且还答那么快，表现得她很想他坐一样，虽然事实是这样没错，但是女孩子好歹应该矜持一点嘛！他今天穿了一件格子衬衫，随意地问：“你也回家？”假装没看到她刚才懊恼的表情，但是唇边浅浅的笑还是将好心情暴露了。
　　“恩。”
　　“你家在哪里啊？”
　　“XX。”
　　“我们家正好也在那附近啊，认识XX吧！”他惊喜地说。
　　被他轻松的语调所感染，绿韵慢慢放下心来，没那么紧张了，开始聊起了天，她本来也不是沉默寡言的人，后来就听她一路滔滔不绝，车上的人惊讶地回头，只见一个可爱的女生微微红着脸讲着什么，旁边英俊的少年温柔地看着她，微笑着点头，便也笑起来，谁不曾有过那样的年少呢？
　　回了家，爸妈照例是不在家，小妹在房里看她的课本，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今天她最爱的电脑也吸引不了她，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号码，早已经烂熟于心，却还是对着电话机犹豫，万一是他爸妈接的怎么办呢？她问自己，就说是他同学，他今天走早了，有点临时的通知没听到。恩，就这么办，她终于拨下号码，在等待的时候，听到“嘟——嘟”的声音，突然又害怕起来，想要挂掉，正在这时，电话那端传来了一句懒洋洋的“喂？”是他，绿韵安下心来，“我是绿韵啊。”又开始聊天，忘记了聊的是什么，她东拉西扯的，但是显然，双方都聊得很开心。她挂了之后，他又打了两个电话回来。
　　当时小绿并不知道，这是他唯一主动的两次。
　　回到学校，当时的两人都没有手机，班级隔得又远，时常是书信联系。所以现在小绿不太在上课的时候睡觉了，而是郑重地摊开信纸，开始写信，工工整整的字，在“熊猫”挑挑拣拣，拿起了又放下，才选好的信纸。往往是当时广为流传的，厚重的，有着淡淡的背景的，又有凹下去的线条的韩国信纸，买一份只有三个信封六张信纸。而且并不便宜，但是实在是爱它的雅致，导致后来“熊猫”老板见到她，笑得格外殷勤。
　　而日月，一直是雪白的信封，雪白的信纸。
　　小白看着又在奋笔疾书的小绿，不解地问：“你们每天都在写，怎么会有那么多话要说？”
　　小绿顿了一下，“还是有很多事情想要他知道呀！怎么会没话说呢？”
　　小白立刻无雨。
　　日子就这样哗哗流过。
　　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发生，只是有一次她不想回家，日月也留下来陪她一起住校。本以为可以省下一笔电话费，见了面反而没有什么话说。
　　那时候虽然学习紧张，但是住校的人还是不多，因为全封闭的六天还是会让人很想回家，走在空空荡荡的校园里，没有了他身边的一堆朋友，也没有了那些敌视她的女生们，还真的感觉有点不习惯。
　　在校园游荡，却始终保持着距离。
　　小绿觉得这样很好，喜欢的人就在身边，再无他求，正巧下雨了，两人都没有跑，而是慢慢走着，或许是留恋在一起的时光，以散步的速度走回教学楼，不过，正好是春天的细雨，杏花烟雨江南。淋在身上是很舒服的，天街小雨润如酥，她只想起了这一句。走到教学楼 ，还觉得意犹未尽，小绿就提议到她们教室的阳台去。日月点点头，并没有问去阳台干什么。
　　事实上，小绿只是很想让他也大她很喜欢的阳台上，至于要干什么，当时并没有想到，到了之后，却突然想起了式紫，有了灵感。
　　“我们来听雨吧！”
　　“好。”
　　她轻轻背起了式紫最喜欢的，蒋捷的《听雨》。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中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她对于式紫，是有点景仰的心情，式紫有一次随便提到，她很喜欢这一首词，小绿当时是一惊，不愧是式紫，喜欢的词她连听都没听过，她查了书才找到这首词，看了以后，也极其喜欢，今天突然背出来，也算应景。
　　背完以后，两个人沉默良久。
　　雨渐渐大了，一时回不去，两个人也没有回去的意愿，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他的话不多，基本上，总是她说。
　　小白有天晚上不经意说了一句“小绿，你的日月又在对面寝室啊。”
　　小绿戴上眼镜一看，果然，学校的男女寝室楼对面立着，一南一北，风格跟教学楼类似。小白用了一个又字。
　　以后小绿注意了一下，发现他果然经常出现在对面寝室，“可是小白，日月他不住在对面寝室啊。”
　　“傻瓜，他是为了来看你，这都不懂？”
　　不用说，小绿又吃了小白的一榔头，不过还是改变不了她听到这句话的喜悦心情，开始傻傻地笑。
　　小白摇摇头，“本来已经很傻了，现在更傻了，难道日月喜欢一个小傻子？”
　　小绿扑上去挠痒，两个人又笑作一团。
　　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那么快，初三竟然快要结束了，小绿在参加体育中考的时候满心疑惑。
　　体育中考不在本校举行，因为他们是初中，今年因为轮流的关系，也并没有在本校高中举行，而是去了离初中很远的二中。
　　照理说成绩特别烂的人体育应该特别好，但是遗憾的是，小绿的体育也很烂。
　　能够比她的体育还要烂的，也只有式紫这样的体育白痴了。
　　看着正在操场上跑800米的式紫，小绿想。可是听听声音，满场都是同一个加油声“式紫，加油！”从操场的开头到最后，那么多的人都在叫着同一个名字，连总的体育老师也借了一个扩音器在叫“式紫，加油。”
　　真羡慕式紫啊，什么时候，她才会有这样的待遇呢？
　　不知道她跑的时候，除了小白，还有没有别人帮她加油？很快就不用疑惑了，轮到她跑了，已经是最后一组了，前面几组考完的人都走了，操场边的人越来越少。
　　这样也好，省得太多人看她出糗，小绿跑步的姿势很丑，不像式紫，虽然速度很慢，姿势却很优美。
　　跑的时候，风掠过耳边，有短暂的飞翔的错觉，只是到达最后200米的时候，呼吸急促，胸口闷起来，听到一个男声清楚传入耳中“小绿，加油！”
　　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突然让她恢复了不少体力，奋力超过前一个女生，冲到了终点。
　　抬头只见他一袭白衣胜雪。
　　淡淡笑着。
　　几乎就想这样扑进他怀里。可惜，还是不敢。小白把她一把抱住，扑在小白的肩膀上，才觉得的确是很累了。觉得有点恶心，喉咙是干的痛。日月递过浸过水的棉花给她含，水是温的，因为冰凉的水对剧烈运动过的小绿来说并不适合，只是，在只有小店开着，只有冰水卖的夏天，他是哪里来的？他的笑容，很是消暑。
　　小白扶着小绿到椅子上坐下，等小绿终于缓过来，跟日月说：“你送送小绿。”
　　“我会的。”保证似的握住小绿的手。
　　听他答应了，小白这才离开。
　　二中外并没有公交站牌，外面是长长的路，两旁种着成排的绿树，如果不是刚跑完800，小绿会很乐意跟日月走这一段路的，因为日月握住她的手，仍然没有放开。
　　“我们打的去吧！”
　　“好。”她点点头。
　　放开了手，感觉有点失落。车子停了下来，他帮她打开车门。
　　这算是他们第一次约会，只是坐在后坐的两个人都有点拘谨，相顾无言。
　　的士司机在反光镜里看见后坐的女生和男生牵着手，各自红着脸，不说话。呵呵，是看了会让人年轻起来的一幕呢！
　　然后是漫长的中考。
　　小绿中考发挥得超常的好。本来跟他分数差不多。可是老爸想都不想，在第一志愿上填上了代号2，全市最后的高中——本校高中部的扩招生。“我要去二中！”小绿着急地大叫，老爸根本理都不理她，直接交给她的班主任。
　　他们终于没有在同一所学校。
　　天意啊，如果小绿的成绩还是和平时一样烂，连高中部的扩招线都没有到，她是不是可以去二中，跟他一起？小绿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太可能，如果不到，老爸最多花更多的钱，托更多的人，还是一样的结局。
　　觉得好象以后不能见面，就不停给他打电话，还申请了□□号报过去给他，他原本没有□□，也不喜欢上，后来总算可以经常在□□里聊天了，那时候的电脑还没有视频，她只能在他简短的话里，猜测他的表情。
　　所幸，家离得并不太远，爸妈也因为这次她考得格外的好而心情不错，允许她随意走动，出去玩。
　　就和日月频繁出去。
　　其实见了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话要说，只是两个人牵着手，到处走走，逛街。
　　只是，怕以后见不到。
　　所以努力抓紧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钟。
　　后来倦怠的时候，小绿常常会想：是不是那个夏天，已经耗完了全部的感情？自己曾经那样奢侈得拥有。
　　高一了，和日月不在同一个学校，和小白不在同一个班级，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式紫因为重大失误，和小绿分在了同一个班级里。问她为什么没有考好，式紫说那天出了点事情，云淡风轻的口吻，不过再怎么重大失误，也是考进来的。
　　那天小绿正坐在座位上无所事事，惊讶地看到式紫走进来，她惊喜地大叫一声“式紫！”
　　式紫收回她空茫的眼光，对小绿笑，是她最经典的无所事事的笑容。后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小绿和式紫成为了好朋友。
　　式紫那么爱看书，连带着小绿也开始成片成片扫书，式紫爱玩，好玩，写了文章给小绿看，小绿也开始学会了涂鸦，生活突然变成那样充实，几乎，不太想起小白，更不用说，日月。
　　某次约他出来，两个人去了恩波广场，她在彩球坊买了一对情侣钥匙扣，星星给他，月亮她留着，他是她的日月啊。他虽然会笑着说她幼稚，却还是郑重地把它挂到钥匙串上。两个人继续逛呀逛。这点日月比式紫好，逛再久也不会不耐烦，而式紫买东西最喜欢去超市，理由是不用跟人砍价，而且是以打冲锋的速度直接走到要买的东西那里，选择最短的路径，拿完所有的东西立刻走人。绝对不会浪费时间去看其他东西。自然是不喜欢逛街的。
　　走到熊猫那里，突然有车子冲过来。日月用力拉小绿背后的衣服把她拽开，从来不知道他原来有那样大的力量。
　　之后他一直紧紧牵着她的手，跟她换了走路的方向，其实刚才她孩子是处于习惯，跟式紫一起走，她一直习惯走在那个方向，刚才也只是不自觉。
　　因为式紫，现在的小绿有了很多朋友，是她以前就想要的朋友，能说会道，非常喜欢看书，好奇贪玩，成绩极好却不会看不起她，也没有人再问她：“哪个牌子的衣服比较好？”
　　日月和小白，已经不再是小绿唯一的依靠了。
　　日月对她说话总是很温柔。
　　后来电话越来越少，其实只是她打的少了，而他，除了那两次，本来也没有打来过。
　　后来□□上见了也没有话说，他的头像一直暗着。
　　后来信越来越少，终于没有了。
　　她知道她失去他了。
　　是谁说距离不是问题？
　　她难过的时候，不能跟他说；她哭泣的时候，他不能安慰；她想要依靠的时候，他不在身边，虽然她难过的时间越来越少。
　　又过了半个学期，收到日月的信，绿韵不是不惊讶的。她已经很久没有收到信了。日月说希望她原谅他，说还想再做朋友，小绿立刻回复说原谅。当然原谅，他在她难过的时候陪在她身边过，他曾经是她那么努力，去喜欢的人啊。
　　他在□□里给小绿留手机号码，高三的时候，小绿才有了自己的手机，给了他她的号码。
　　某天收到一条短信，以为是北京的表哥，叫了声哥，跟他撒娇，他居然和她一唱一和，后来他说要回杭州过年，小绿才怀疑自己认错了人，打电话过去，他说他是日月。
　　小绿会认错，也是凑巧，她问他是谁，他回了一句：我是明。小绿的表哥名字的末尾也是明。然后日月就成了哥哥。
　　一直到现在也还有联系。
　　淡淡的。
　　现在的小绿和日月，式紫用四个字概括：情浅缘深。
　　过节的时候会收到他的祝福。
　　小绿觉得，这样也好。
　　如果热烈的爱注定要分开，她宁愿要现在的情浅缘深。
　　只是日月，你可知，曾是我心中的日月？
　　那阳光中的少年，是她心底的珍藏。
　　曾记否，要直至终老，永不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