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蓝刀锋]我心匪石》鹤凫

36、魂毅鬼雄（3）

　　烈士纪念碑由于沈鸽父亲的出资，已然宣告完工。

　　比起别处华美喧赫的烈士纪念馆，这里并没有华丽的墓碑，也没有明丽艳绝的花束彩带。一捧海水之中，端的仅是一块大理石雕刻而成的矮碑，所有英雄荡气回肠回首之一生，却皆浓缩于这块无字碑之上。

　　叶匪石不愿参与这场声势浩大的致敬仪式，只待所有人都有条序地离开现场后，一个人独自在碑前，凝望着波纹跌宕的海水，驻立良久。

　　“这是沈参谋的父亲出资圈成的一块地，专门用来纪念烈士的。你弟弟在天有灵，一定会看见的。”赵子武早知叶匪石脾性，慢步踱到她身侧，轻声道：“海军的誓言就是，把每一滴热血都洒进这片大海……”

　　“之所以叫海军，可能是因为，注定要百川归海吧。”叶匪石蹲下身子，还未来得及更换的作战服上皆是血迹与尘土。她伸出手，轻抚冰凉的碑面，兀自道：“我一直以为，给我弟弟报仇是心里唯一的目标。但当赤裸裸的真相展现在我面前时，我反倒明白了，其实叶匪席……不过如是……”

　　“姐姐常和你说，上善若水，你要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所恶之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可是之所以为水，它存在的意义就是百川归海终成一聚……现在你，做到了一切。”

　　赵子武不知如何接话，只能以沉默来应对。

　　“你弟弟的牺牲，我们都很遗憾。”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李俊杰走上前来，抬起下颌，淡然问道:“说句实话，你恨不恨？”

　　叶匪石闻言，沉寂了半晌，任由海风掠起衣角，远处青山叠峦，云烟雾渺，水波善睐，盛世成歌。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李俊杰闻言，恍神了刹那，突然间仰头大笑一阵，道:“我倒是没法反驳了。”

　　“烈士纪念碑已经建成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一直没有离开的武钢见状，也掩下心底的情绪，弯腰在碑前置了一枚花圈，哑着嗓子问道。

　　“没什么想说的，他该做到的已经做到了。”

　　“从始至终，从你到我，到每个人，都为这片大海付出了半辈子……”武钢若有所思地看向叶匪石，似是有感而发:“你说这托马斯，为什么对这艘潜艇这么执着？”

　　叶匪石闻言，冷哂一声，道:“武曌有言，楚王问周天子之九鼎，但他真正的想法却并不是那九只大鼎，而是背后代表的九州天下。托马斯对303这么痴迷，其意不在于它的金钱价值，而是中国领海的完整主权。”

　　“不错，所以这才是我们为之付出生命的根本原因。”李俊杰歪头，冷不丁开口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叶匪石紧抿唇瓣，极目远眺，却见远处蜃楼独立，海上云烟幻阙。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定当百万师。”

　　午夜，风吼蹄疾。

　　密室内，甬道间灯烛跳跃，阴风惨惨。尽头处的座椅前纱帐交合，北风声震门瓦，帐后一人指骨紧握，面前各色各式的酒杯已经尽数粉碎——至少在此时，他的怒气已经不可遏制。

　　“路易斯还是不中用，接下来，你们可别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