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甜不辣总是技高一筹》丹思里

4、004

　　如果赛拉·肯威是个热衷于刨根问底的小孩，那摆在她面前的问题应该有很多。

　　但实际上，赛拉的好奇心不怎么旺盛。在某种程度上，她是个得过且过，没什么责任感的青少年。或许是因为她本人的身上就藏着许多秘密，又或许是因为在圣殿骑士总部长大，赛拉认为，在不涉及自身的利益时，对这个世界的秘密保持无知是很好的生存方式。至少她表现出来的想法正是如此。

　　毕竟她从小到大受到的训练中，贯穿始终的主题只有一个：服从。知道得太多则会影响一个人的服从性。

　　因此，来到美国之后，赛拉其实做了一些计划之外的事。比如擅自加入谢伊·寇马克追踪霍普的行动，而推迟了到纽约见海尔森的日程。

　　这种脱离掌控的行为让赛拉留在英国的监护人非常、非常不高兴。

　　这位监护人——兼欧洲圣殿骑士——嘉德丽雅·哈罗德·斯图亚特（赛拉简称其为莉亚），端正地坐在一把豪华的靠背椅上，仿佛立在她面前的不是手机摄像头，而是一名宫廷画师。赛拉小时候偷看完《哈利·波特与密室》之后，就背地里把莉亚看成黑化版的麦格教授，因为她的确就长那样。

　　年迈、严肃且高贵的莉亚发话了（她习惯说法语，赛拉在耳闻目染下说话也带上了巴黎口音）：“你应该立刻与你的舅舅相聚，他不是给你安排了公司事务吗？”

　　“是的女士，但是我正在做的事也是为了增强他对我的信任。”

　　“顶嘴和不听话可不会让别人信任你。”莉亚看见赛拉软绵绵地瘫在沙发上，眉间的褶子简直能凭空夹住一柄长剑，“赛拉！调整你的坐姿！我们看了这些天你和肯威的通话，你太不尊重长辈了，连基本的礼貌也没有。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说到最后，老女士甚至有些哽咽。赛拉不耐烦地坐正：“是是，我必须尊重海尔森舅舅，尊重他，然后弄死他。”

　　“嘘！——”大概是窃听别人的事干多了，莉亚很害怕在电话里说真话。她颇为滑稽地左右看看，恨不得从赛拉的手机屏幕里钻出来检查一下旁边有没有人。“你不得妄言。”莉亚瞪大眼睛，惊恐又凶狠地看着赛拉，“重要的不是杀死谁，而是夺回属于圣殿骑士的财产。肯威是一头狡诈的狼，只要闻到味道，转头就能咬死你。”

　　“不要到了美国就忘记是谁给予你生命，又是谁培养了你。”莉亚又恢复了端庄的仪态，尽管她极力掩饰，赛拉还是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一点嘲讽：“我差点忘了，你也是个肯威。上帝保佑我的悉心教育可以抵消你身上叛徒的血。”

　　“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赛拉微笑着举起一只手，“圣殿骑士该怎么说来着？‘洞察之父引领我们’？”

　　莉亚瞪了她一眼：“住嘴吧小坏蛋。快去见肯威。”

　　通话一结束，赛拉脸上的笑容也立即消失了。如果谢伊·寇马克此刻在场，他绝对会被赛拉此刻阴郁的表情吓一跳。她重新躺回沙发里，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机边框。

　　还是那句话，她实在不是什么好奇心重的人。

　　*
　　“赛拉？我们要出发了。”

　　谢伊敲了敲赛拉的客房门。不到一分钟，里面的人就精神抖擞地出来了。

　　赛拉今晚穿了一身黑色劲装，外面套着大了一码的冲锋衣，防风兜帽和高领把脸遮得严严实实，她走出门，一边朝谢伊点头示意，一边调整自己胳膊上的袖剑。

　　见谢伊瞥了几眼，赛拉把手臂伸出来解释：“我在巴黎交过几个朋友，还一起爬了教堂。临别时他们送给我这副袖剑——拿到它们我才意识到对方是刺客。”赛拉夸张地叹口气，“我不怎么用袖剑，这东西已经是某种身份象征了。”

　　谢伊深以为然。两人从后门离开酒店，并肩在楼宇中奔跑。谢伊纠结了一会儿说道：“肯威先生也有一副袖剑。我以为这是他送给你的。”

　　赛拉有些惊讶，随即笑了笑：“我爷爷是一名刺客大师，舅舅应该也受过训练——在爷爷去世之前。”她的声音消散在风中，赛拉不愿再讨论这个话题。“……霍普在哪里？”

　　“线人告诉我她今晚会去冰山餐厅，她这几天一直在和哥谭的地产商见面，我们在那里埋伏她。霍普擅长制毒，请小心她的毒镖和毒气弹。”

　　“听上去很凶残。”

　　“兄弟会的人全是无政府主义的反社会分子。”这句话谢伊说得有点咬牙切齿，惹得赛拉在暗中挑起了眉：“是吗？我在法国遇见的倒都是很好的人。”

　　“或许欧洲和美洲不一样吧。”

　　赛拉被这句话逗笑了：“……你说得挺有道理。”

　　*
　　在刺客的秘密身份之外，霍普·詹森是个游走在灰色地带，生意做得很大的情报贩子。

　　据说她的势力遍布小半个纽约州，整个纽约的黑bang都处在她的掌控中。即使是在人才济济的哥谭市，许多排得上名号的犯罪分子都听说过霍普的名字。

　　因此，霍普在混乱黑暗的哥谭如鱼得水，俨然冰山餐厅的座上宾。在餐厅的环形沙发上，霍普斜靠在左侧，用手臂撑着额头，暗黄的灯光照亮她的半边脸。霍普身边是她新鲜出炉的商业伙伴，奥斯瓦尔德·切斯特菲尔德·科波特，道上的人会叫他企鹅人。不过今晚科波特只是个普通商人，反而是霍普那些隐藏在餐厅内外的众多保镖和打手让她看上去更像个黑bang老大。

　　科波特的小眼睛殷勤地转着：“詹森小姐，你来得很是时候。最近哥谭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霍普笑笑，这个别有深意的微笑让她看上去格外美艳：“说给我听听。”

　　“两只长相奇特的小动物闯进韦恩的慈善晚会，袭击了一位无辜的先生。据我的消息，那位先生必死无疑，可尸体却失踪了。”科波特避重就轻地说道，“蝙蝠侠也在现场——你知道的，那个蒙面人——有人怀疑蝙蝠带走了尸体。”

　　“他要人类的尸体做什么？”

　　“这就是问题所在！”科波特双手扶着手杖，上半身兴奋地前倾，“尸体一定有问题，和那两个怪物一样。不止是我，许多家伙都开始感兴趣了，就连——”他用又尖又长的鼻子指了指某个方向：“——就连阿卡姆里的那几个都在打听。”

　　霍普看上去没什么兴趣：“所以？”

　　“詹森小姐，你是个外乡人。而我，一个土生土长的哥谭人，刚刚与你交易了一份地产，这为我们两人可贵的友谊打下了良好的基础。”科波特把声音放得很低，“哥谭的秘密一般不说给外乡人听，但是既然我们成了朋友，就不那么讲究了。我恰巧听说你是个很擅长挖掘秘密的人——”
　　“暂停一下。”霍普抬起手打断了他。这个行为明显惹恼了科波特，但霍普无心关注他。她坐起身，看向餐厅吧台上一个黑暗的角落，缓缓地勾起一个微笑。

　　“谢伊，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当谢伊·寇马克猝不及防被伪装着的刺客们按倒时，耳麦里传来赛拉淡定的声音：“我都说了，靠那么近偷听肯定会被发现的。”

　　*
　　挨了两拳之后，谢伊上半身被几个人压在霍普的餐桌上，翻倒的红酒杯把他的头发变得湿漉漉的。科波特看了看他，又看看笑得很畅快的霍普：“……这位是？”

　　“一个叛徒。”霍普站起身，悠闲地观赏着谢伊的挣扎，“幼稚，愚蠢，不识好歹。你忘了你的那些潜行的技术都是我教给你的？啊——让我看看，多漂亮的戒指。”霍普拿下谢伊手上属于圣殿骑士的戒指，力道之大让谢伊觉得自己的手指也顺便被拔了下来。谢伊的声音在挣扎中有些变形：“我在……纠正你的错误！霍普！”

　　科波特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在自己的地盘，却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他站起来（身高的劣势让他站着还不如坐着），用威严的语气对霍普说道：“詹森小姐，这是我的餐厅，客人都要被你吓跑了。”

　　“原谅我的失礼，科波特先生。我们立刻就离开。餐厅里也不是处决叛徒的好地方。”

　　“那关于那件事……”

　　“我们以后再谈吧，好吗？感谢你今晚的慷慨。”

　　话音刚落，远处的玻璃转门“砰”的一声碎开，一个人影来者不善地闯了进来，小型的骚乱演变成了大型骚乱。趁着众人愣住的一两秒，谢伊猛地转身摆脱了钳制，朝着霍普扑过去，霍普则灵敏地躲过，转身离开。

　　谢伊又被霍普的手下团团围住。在打斗的间隙，他伸长了脖子朝门口看去，想提醒赛拉快去追赶霍普，却发现闯进来的人根本不是赛拉。

　　一个又高又壮的男人，头上戴着个密封的红色头盔，往天花板上开了两枪：“我听说企鹅人在这，我是来找他接管冰山餐厅的。”

　　企鹅人——科波特站在混乱的中心，在震惊和暴怒的情绪之外，竟然隐秘地生出了一小股喜悦之情：起码这是冲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