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之约》苏以木

37、缓和（三）

　　叶小希虽然脚崴了，但还不至于不能去学校，于是苏湛安只好每天像个接送孩子上学的大人似的，亲自背叶小希上下学。
　　好在他们在底楼，不需要爬楼梯。

　　这天，叶小希吃错药了似的让苏湛安在校门口放他自己下来，说他自己进去。他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有的时候走的时间久了还是会痛，但问题不大。
　　苏湛安把人放下来，紧跟在人身边。

　　教室里，叶小希一坐上位置，就迫不及待地转过身去，和后面的贺州说话。这些天他人虽然是在苏湛安家，但两人说过的话却屈指可数。
　　也不知道为什么。

　　叶小希：“州州，你不知道这几天没人陪我说话，我快憋死了。”
　　贺州笑笑：“不是有苏湛安么？怎么就没人陪你说话了？”
　　叶小希翻了个白眼：“算了吧。你知道世界上有种东西叫直男么？苏湛安就是，你和他说话能被他气死。”
　　贺州：“……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叶小希诧异道：“怎么就不至于了？！你没体验过，根本体会不了一点。”
　　贺州：“……”

　　“算了算了，不和你聊这个了。”叶小希换了个话题，“我今天就打算搬回去，过几天不是要测试了么，正好我搬回去了可以找你补课。”
　　贺州：“好啊。”

　　叶小希满意地转了回去，而贺州的同桌——贺扬，在这时候侧过身。
　　贺扬盯着贺州的侧脸，一脸认真道：“贺老师，我也要你给我补课。”

　　贺州：“……你不是成绩挺好的么？这些天应该补得都差不多了啊。而且，每次我给你补课的时候你都好像没在听，反倒是……一直在看我。”贺州说到最后嗓音低了下来，脖子也跟着缩起来。
　　贺扬的小动作被发现，忍不住噎了一下。

　　他无可反驳，因为事实就是这样。
　　贺扬：“……”

　　***
　　这次的小测试其实和开学时候数学老师给他们搞的摸底考试差不多，题目很简单，但包含的知识点可不少。

　　整个考试过程很安静，教室里只有翻页以及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因为是简单的小测试，班级里就没有按照正规的考试流程排位置，大家都在自己的位置上答题。
　　时间过半，叶小希做完了四分之三的卷子，想偷会儿懒，于是他瞄了眼旁边的苏湛安。

　　叶小希：“……”
　　叶小希：“？？？”
　　他什么时候写完的？！

　　约是叶小希的心声太大，苏湛安听见了。他蹙着眉，携着疑惑的目光侧过一点脑袋。
　　他歪了下头：“？”
　　叶小希把头侧了回去。
　　叶小希：“……”

　　过了会儿，旁边的人动了动，叶小希忽然有点慌。于是他把笔拿起来，翻了一面试卷假装看题。

　　“嗒嗒——”
　　课桌被人用笔盖点了点，叶小希的眸子动了动，就瞧见了摊在两人课桌之间的草稿本。
　　苏湛安：题不会？
　　叶小希瞧了他一眼。
　　苏湛安歪头：“？”完了朝自己的草稿本抬了抬下巴。
　　叶小希把头缩了回去，片刻后摇了摇头。

　　“嗒嗒——”
　　课桌又被人用笔盖敲响，叶小希的眸子又动了动，就瞧见“题不会”这三个字下面又多了几个字。
　　苏湛安：不舒服？
　　叶小希又看过去，片刻后又缩回来摇了摇头。

　　“嗒嗒——”
　　课桌又又被人敲响，叶小希又又一次动了动眸子，就瞧见“不舒服”这三个字下面又又多了几个字。
　　苏湛安：那你为什么看我？我脸上有脏东西？
　　叶小希没忍住匿笑了一下。
　　苏湛安则是不解地歪了下头。

　　测试结束的时候正好是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声一响，走廊里便热闹起来。
　　教室内，老师收了试卷，转身离开教室。

　　“吃饭喽！”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班级里的人忍不住嘲笑起来。
　　一瞬间，教室门口挤满了人。

　　叶小希的脚还没完全好透，只好与贺州并肩走在最后面。轮到他们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挤了过来，绊了叶小希一跤。
　　不过他没有摔下去，倒是被人扶住了。

　　“小心一点。”
　　扶他的人正是苏湛安。

　　教室里人挤人，大家都在忙着去吃饭，而门口的两人，仿佛开了慢速，明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可两人都却觉得很漫长。

　　叶小希回过神，“噌”地一下从苏湛安怀里逃出来，像根弹簧似的。苏湛安愣了一下，没等他问出口怎么了，叶小希就揪着贺州离开了教室。
　　苏湛安：“……”

　　中午吃完饭，叶小希与贺州回到教室。教室里的同学都在午睡，两人静悄悄地坐上位置。
　　贺州从桌子里摸出课本，他答应了贺扬要在午休期间帮他划重点补课；而叶小希则是坐上位置后就趴了下去。
　　明明今天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会这么累？而且……叶小希感觉今天好像整个人都怪怪的。
　　叶小希怀疑自己魔怔了，干脆甩了甩头，闭上了眼。

　　迷迷糊糊间，快要睡着的叶小希感觉到身边有了动静，想必是苏湛安回来了，但是很快，就有一个气场很强的人从窗边走过，接着他就听见了似乎有谁在跟苏湛安说话。
　　苏湛安低低“嗯”了一声，随后把目光垂向叶小希。
　　叶小希蹙了蹙眉，几秒后，睁了眼。

　　“醒了？”苏湛安低低的嗓音在身边响起，叶小希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瞧了一眼黑板上方的时钟。
　　他才睡了十分钟。
　　片刻后，他回神，点头“嗯”了一声。

　　“醒了就走吧。去办公室。”苏湛安站起来说。
　　叶小希歪了下头：“去办公室做什么？”
　　苏湛安说：“叶玉刚刚来过来，让我们过去一趟。”
　　叶小希很轻地点了一下头：“哦。”

　　高一年级教师办公室内。
　　苏湛安开了门，叶小希跟在后面，两人走到叶玉办公桌旁。
　　叶玉抬头道：“来啦。”

　　叶玉说：“趁午休喊你们过来呢，是因为早上的测试成绩出来了。”
　　一听见“测试成绩”这四个字，叶小希下意识心慌。叶玉面无表情，根本不能从她的脸上看出来她现在是在生气还是别的什么。
　　叶小希：“……”

　　叶玉把目光投到叶小希身上：“首先我要说的是叶小希你。”
　　叶小希呼吸一滞。
　　叶玉说：“你这次的测试成绩很不错，比之前进步了不少。继续努力。”
　　叶小希憋着的气倏地松了：“谢谢老师。”

　　叶玉笑着把目光投向苏湛安。
　　“……”叶小希看见叶玉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比翻书还快，无缝衔接。
　　叶玉：“苏湛安，你这次的成绩很不好啊。我听数学老师说，你前面基础的题目都错了一大堆，你说你做完是不是没检查？”

　　苏湛安：“……”
　　苏湛安的成绩向来不错，那这次考得不好的原因是什么？
　　叶小希忽然有种当了罪人的感觉。

　　他于是瞄了眼苏湛安，就听见苏湛安先是吸了口气，然后说：“身体有点不舒服。”
　　叶玉：“又不舒服了？要不要紧？”
　　叶小希：“？”
　　苏湛安：“没事，没休息好而已。”
　　叶玉叹了口气：“那行吧，既然你身体不舒服我也不怪你了。你们快回去吧。”
　　两人离开，回了教室。

　　苏湛安回到教室以后就趴下睡觉了，好像真的身体不舒服一样。
　　他刚刚在办公室里对叶玉说的话肯定是骗人的。
　　叶小希渐渐地看入了神，他到底还是没想明白苏湛安为什么会这么粗心大意。

　　这时候，旁边的人忽然动了动，抬起头来问道：“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叶小希迅速摇了摇头，趴下睡觉了。

　　他一觉睡得很不踏实，明明是很短是时间，他却觉得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又梦见自己回了小时候，叶志铭带他去苏湛安家的时候。
　　***

　　晚上放学，苏湛安打车回家的途中接到了他爸给他打来的电话。苏湛安没接，直接挂掉了。后来又打了几次，苏湛安嫌烦，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他望着出租车外转瞬即逝的风景，末了骂了自己一句。

　　老宅。
　　叶小希洗完澡后就一直趴在窗前发呆，他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下午上课的时候，他们两人一直碰到对方，这明明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他却觉得心跳的很快。

　　这时候，贺州洗完澡回来了，他看见叶小希趴在窗台上不知道干些什么，于是喊了他一声。
　　结果并没有的得到回应。

　　贺州：“叶小希！”
　　叶小希激灵了一下：“啊？”他回了头，“州州你回来啦。”
　　贺州走过来：“你怎么了？我喊你好几声了你都没听见。”

　　叶小希垂了下眼皮，把头转回去，过了几秒才说：“州州。”
　　贺州疑惑地“嗯”了一声，然后侧过头，看着叶小希：“怎么了？”
　　叶小希说：“我今天一天都感觉好怪啊。尤其是下午上课的时候，我老是心乱。而且……而且总是想看苏湛安。”
　　贺州：“……”

　　叶小希把头转过来，对上贺州的视线：“你说我会不会是吃错药了，喜欢上他了？”
　　贺州倒是说：“应该不会吧，你就是太大惊小怪了，没休息好而已。”
　　叶小希：“……”是么？

　　他把头又转了回去，脑子里总是上一次在苏湛安房间里的画面。
　　难道真的喜欢上他了么？当时又为什么会忍不住想亲他？可是……如果真的喜欢上他了，他会喜欢我么？
　　叶小希想不明白，只是趴在窗前，看了许久。

　　应该不会吧，苏湛安就是一个大直男，怎么可能喜欢我。
　　叶小希自嘲地笑了一声。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彼时，苏湛安吻了吻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