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老照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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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州过来的时候姜莉正好在打扫院子，他讪讪地走过去，问姜莉贺扬哥哥在不在家？
姜莉笑着把手头上的活放下，领贺州进去。
客厅里，贺州坐在沙发上喝着姜莉给他倒的果汁，两条小短腿一翘一翘的，特别好玩。
“小扬啊，州州来找你玩了。”
咚咚咚——
楼梯口传来动静，贺州抬头看过去，就瞧见贺扬一步化作两步似的下来。姜莉则是在后面跟着，防着他太激动，摔跤。
贺扬走过来，二话不说就拉上贺州的手往院子里跑。
姜莉在楼梯口道：“慢点跑！别摔到州州！”
贺扬则是头也不回一下地说：“知道啦！”
姜莉真是又气又笑。
院子里，贺扬拉着贺州在一处较为宽阔的地方停下，然后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折返跑回去，再出来的时候，他手里就多了一个篮球。
上次贺扬就说过等贺州再来他家的时候要带他玩篮球，这不，机会来了，买来后一直放在角落落灰的篮球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篮球：我谢谢你。
贺扬抱着篮球站到贺州身前：“等会儿你就站在这里，我去你对面。”说着，他朝贺州身后第二条地缝抬了抬下巴，“等会儿我把球传给你，你再传给我。”
说白了，这就是……传球。
贺州点了点头。
虽然昨天下了一整天的雨，可是现在，院子里竟然一点痕迹都找不到。姜莉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外面院子里不断传来篮球落地发出的“乒乓”声，她有种错觉，好像整座房子都在震动。
不过能让贺扬不一整天都坐在电脑面前，这点震动也算不了什么了。姜莉心想。
姜莉想着想着嘴角就不自觉翘上去，心里溢出美滋滋的感觉。不过，没等她美够，贺扬叫魂似的嗓音就从院子里响了起来。
贺扬：“妈！妈！”
姜莉有种成了落汤鸡的感觉：“……”
姜莉不慌不忙地走出来，就瞧见自家儿子满脸焦急，像是动画片里，地球马上就要爆炸了似的。
“妈！妈！小弟弟他！他——”贺扬开始语无伦次。
姜莉侧头，朝贺州身上望去。
贺州站在角落里，手捂着额头，人踉踉跄跄的，好像在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似的。姜莉马上就看出了不对劲，忙不迭都上去问：“怎么了怎么了？”
贺扬这才说话：“妈！小弟弟的额头破了！”
姜莉诧异地“啊”了一声，再次看向贺州。
就瞧见手缝间溢出了鲜红的血。
姜莉心跳了一下。
三分钟前，贺扬把球投给贺州，约是用力过猛的关系，球落地的时候发出了很重的声音，并且直直地往贺州脸上砸去。
贺州用手挡住了，不过球却滚去了角落里。
贺扬忙跑过来问：“没事吧？”
贺州摇了摇头：“没事。”他看了一眼滚到墙角的球，“我去捡球。”
贺州说完匆匆跑到墙角，弯下腰捡球。起身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猛的关系，贺州只感觉到眼前黑了一瞬，接着便是疲惫感蔓延至全身上下。
等到疲惫感消散，贺州只感觉到整个人晕乎乎的，额头上还不知道怎么凉飕飕的。
身后，贺扬讪讪地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就听见什么“滴答”一声，像是水珠落地的声音。他走上去瞧，却发现自家院子水泥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两滴红色的血滴。
贺扬整个人“嗡”了一下，携着不确定的目光看向贺州，之后就不言而喻了。
“嗨呀！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视线回到现在，姜莉嘴上边说，身子忙不迭走进屋子里。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条毛巾。
“快快快，跟我走。”姜莉用毛巾捂着贺州额头磕破的地方，带人回了老宅。
一进门，姜莉就大呼小叫地把老宅里的人都喊了出来。最先出来的人是老人家，老人家见到眼前的场景后，整个人也是心跳了一下，迅速转身回屋，拿了条干净的毛巾出来。
“怎么搞的啊？”老人家约是生气了还是什么，音量很大。
贺扬缩在姜莉身后，整个人讪讪的。
贺州父亲道：“我去开车，带州州去医院。”
老人家：“快去快去！”
姜莉身后，贺扬讪讪地戳了戳姜莉，低声问：“妈妈，小弟弟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姜莉道：“没事的，不要瞎想。”
虽然姜莉是这么说了，可贺扬还是觉得对不起贺州。毕竟那都是因为他自己。
贺扬再见到贺州是在第二天。
其实姜莉是打算当天就去看贺州的，毕竟人是在自己家里弄伤的，怎么着也要表示一下。但是她后来忽然想到，贺州刚做完一个小手术，应该需要休息一会儿，于是就没去打扰。
贺扬是自己跑过来的。
老宅内，老人家正在院子里打扫，余光似乎是注意到老宅木门门口时不时地有人影探出头来，没忍住笑说：“是小扬吧？快进来。”
贺扬这才讪讪地走进来。
老人家一语道破：“是来看州州的吧？”
贺扬讪讪地点了点头。
老人家没忍住又笑了笑，说：“州州在楼上呢，去吧。”
贺扬：“奶奶，小弟弟他没事吧？”
老人家说：“没事，你快去吧。”
听到贺州没事，贺扬这才放松下来。这些天他一直在为弄破贺州额头这件事烦恼，姜莉也不好多说什么，孩子自己都知道错了，打骂也没用，更何况贺扬长这么大，她都没打过、骂过他。
楼上，贺州正在房间里写作业，这时，房间门忽然被人敲响，贺州停下笔看过去。
门开，贺扬的脑袋从外面探出来。
“哥哥？”
贺扬唯唯诺诺地走到贺州身边，瞧了眼原本好看的脸因为自己的原因，额头上贴了一大块纱布，把整个额头都罩住了。
“疼不疼啊？”贺扬心疼地问。
这么大一块纱布，肯定很疼吧。
贺扬心说。
贺州却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不疼，医生说就像被蚊子叮一下。”
贺扬：“……”
“你坐会儿吗？我作业还有一点就写完了。”贺州朝自己的床铺上看了一眼。
贺扬：“……好。”
不知道贺州的房间有魔法还是什么，贺扬坐了一会儿后，又开始犯困了。不过好在今天贺州作业不多，很快就写完了。
贺州放下笔，回过头道：“哥哥，我写完了。”
贺扬这时正在打瞌睡，听见贺州这一声叫唤，瞌睡立马减少不少。他回过神，抬头对上贺州带有一点褐色的眸子道：“可是你受伤了，我妈对我说不能让你玩篮球了。”
贺州有点失落，说实话他还是很想玩篮球的。
前提是与贺扬一起。
贺州：“那我们岂不是很多都不能玩了？”
贺扬：“……嗯。”
贺州垂下了头：“可是我很想和哥哥一起玩篮球啊。哥哥，我们偷偷玩好不好？不让他们发现。”
贺扬：“……”说实话，他确实也想和贺州一起玩篮球的，但是……
贺扬严肃道：“不行！”
贺州：“……”
贺扬忍不住看见贺州失落，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贺州的头。
贺州把头抬了起来。
贺扬说：“妈妈说你做了手术，手术过后都是要好好休息的。我们一起睡觉好不好？”
贺州有些诧异。
不过他还是点头“嗯”了一声。
贺扬往旁边挪了一点，把原本自己坐的位置让给了贺州。贺州坐下，贺扬就躺下，然后拍了拍身边空位道：“躺下来啊。”
贺州听话躺下。
今天贺州的父母都有事情出去了，所以此时老宅二楼就他们两个，再加上贺州的房间又是很里的位置，很多声音他们都听不见。
房间里很安静，两位男孩彼此面对面躺在床上。某一瞬，贺扬抬了抬眸子，视线移到了贺州额头的纱布上。
“我能看看么？”他问。
贺州睁开眼。
说实话，他今天起得早……哦不，应该是那天从医院回来之后，一直早起。因为他知道贺扬肯定会来找自己。
只是等了一天半，贺扬都没来。
贺州说：“妈妈说要过几天才能拿掉，不然会感染。”
贺扬：“我就看一下，很快的。行么？”
贺州：“……好吧。”
两人坐起来。
“我摘了？”贺扬的手悬停在贺州眼前，手指自然蜷缩着，上也不是，退也不是，很好玩。
贺州点了点头：“嗯。”
这种小手术的纱布不会很麻烦，就是一块纱布再加上两条或者四条医用胶带贴上就好了。贺扬动作极轻柔地将贺州额头上的胶布撕下来，闷了许久的额头感觉到了一丝来自空调的凉意，贺州突然有点不太习惯。
“会不会留疤啊？”等到纱布揭开一半，还带着一点红的伤疤出现在贺扬眼前。
贺扬盯着那块伤疤，蹙着眉问。
“医生说好像会。”贺州说，“不过没关系啊，我把前面的头发留长一点就好了啊，这样就看不到了。”
贺扬帮贺州重新贴好纱布说：“那你这样岂不算是毁容了？”
贺州：“不至于吧，这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贺扬：“……”他忽然捧起贺州的脸蛋，严肃道：“没关系，你要是以后找不到女朋友就来找我，我养你。你的额头是我弄破的，我会对你负责的。”
贺州想笑，但又不好意思笑：“没有这么夸张吧。还有，我们两个都是男生，你要怎么负责啊？”
贺扬想了想，末了说：“我娶你呗。”
贺州：“……”
“不愿意么？”
贺州：“……”
这要怎么回答？愿意还是不愿意？
“你放心吧，我爸说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说了要对你负责，肯定不会食言的。所以……你愿意么？”
贺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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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大家都还小，贺州没有回答贺扬的话。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贺州回了神，又望了望那张已经发黄了的照片。
照片上的两个男孩都已经长大了，只不过其中有一个人不知道他们其实早就相遇了。
在某天，某个街道的拐角。
另外一边。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妈妈也是听说的。”姜莉对贺扬说完自己知道的事情后，抬眸对上贺扬乌黑的眸子，叹了一声气道：“小扬啊，州州也挺可怜的。你别看他好像一副很坚强的样子，但往往外表越是坚强，内心就越是脆弱。小扬啊，你答应妈妈，帮忙好好照顾州州，好么？”
他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姜莉的嗓音很低，贺扬听得内心堵得慌。他忽然想起那年暑假末尾，贺州要离开的时候，他们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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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贺扬知道贺州要离开，整天缠着姜莉让她把贺州留下来：“妈，你快想想办法让小弟弟留下来啊！”
姜莉哭笑不得：“人家又不住在这里，怎么留啊？再说了，人家州州过年的时候还会过来的呀！”
贺扬从来没耍过脾气，当时是第一次，为了让贺州留下来。
“我不管，我就要小弟弟！”
姜莉又一次哭笑不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过她最后还是去求了老人家，让他们晚一天再回去。
贺扬记得，贺州离开前一天的晚上很热。
贺扬家的院子里有一棵树，不大，周围用防腐木树池盖板围着，他们就坐在那里抬头看天空。
某一瞬，贺扬开口问：“你会回来的，对么？”
贺扬侧过头，看向贺州。
贺州也侧过来，瞧着贺扬道：“我们拉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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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贺扬动了动眸子，把视线投到老照片上：“我会的。”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房间内只剩下了贺扬一个人，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好久，直到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他才回过神，又看了一眼老照片。
某一时间，贺扬盯着老照片上的男孩道：“要了命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老照片（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