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物》苏以木

7、第7章

　　C区说是区，但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镇，三人一路走过来的时候隐隐约约闻到一股很浓烈的酒香。
　　桑组长的鼻子像狗一样，寻着香味把其他两人带到了一处巷子口。

　　“这什么酒？好香。”酒香味在桑子悻的鼻尖来回跳动，惹得桑组长不断分泌口水。
　　陈凯简单地闻了下，面不改色道：“米酒。”

　　“好喝么？”桑子悻转过来问。
　　“还行。”
　　还行……那就是不错的意思。

　　桑组长蠢蠢欲动，就要抬脚进去买一碗尝尝的时候，身后的人一把拉住了他的后衣领。
　　“先做任务。”陈凯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桑子悻挣脱不掉，只好放弃挣扎，眼巴巴盯着自己离巷子口越来越远。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充满酒香味的巷子里窜出来，紧随其后的，是与莫城差不多年纪大小的女孩儿发出的声音——“来人啊！抓小偷啊！”
　　即将走出巷子的两人一顿。

　　他们对视一眼，随后各自分散到两边，守株待兔，而被留在原地的莫城不停地眨着眼：“我呢？哥哥。”
　　桑子悻反应过来，迅速把人捂上嘴巴带走。

　　太阳在这个时候溜进厚厚的云层里，巷口露出半个脑袋的桑子悻见小偷侧着头从巷子转角走出来。
　　好像脑袋侧边长了眼睛似的，回也不回一下。

　　“他倒是不怕撞到人。”桑组长打趣道。
　　隔壁的陈凯听闻笑了笑，活动了下手腕说：“来了，准备。”
　　桑组长瞬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小偷还在一步三回头地跑着，浑然不知危险已经降临在自己头上。就在他快到巷口的时候，他感觉脚下像是踩了棉花一样，脚一软，紧接着，耳边“砰”地一声。
　　躲在巷子两边的人忍不住闭了闭眼。

　　“啊！”
　　小偷侧脸着地。
　　好惨。

　　警觉的小偷大概是知道他不可能这么狼狈地倒地，于是迅速抬头看了眼周围。
　　然而周围并没有人。
　　“……谁特么的绊老子！”因为没人，所以小偷只好对着空气说，活像个傻子。

　　“我。怎么了？”
　　这时，一头的巷子里走出来一个瘦小的人影，阳光在这时候从云层里溜出来，小偷见他穿着黑色风衣，风吹过的时候给人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桑子悻缓缓抬起头，盯着坐在地上的男人。
　　小偷抹了抹下巴周围的灰尘，他看了眼桑子悻，第一印象就是弱。小偷说：“小子，我劝你赶紧让开，不然你这小身板，我可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做这行的，最起码的威胁还是要有的，而且小偷看着眼前瘦小的桑子悻，一看就是很好欺负的料。
　　好狂妄。

　　“哦？是么？”
　　这时，巷子的另外一边传来一声沉沉的嗓音，小偷怔了怔，讪讪地回头，就见穿着一身制服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男人背对着太阳，两人又是一高一低，小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什么情况？

　　“……你又是谁？”小偷上下打量着他，陈凯和桑子悻不一样，他是联合保卫调查局分局的队长，队长天生就一幅不好惹的样子。
　　男人听完勾了下嘴角，活动两下手腕漫不经心道：“你爸爸！”

　　说完，陈凯挥起拳头就往小偷脸上揍去。
　　小偷迅速捂住脸。
　　“爸爸，有话好说，别打脸！”

　　本来就没爬起来多少，现在又与大地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好惨。

　　“……”小偷在陈凯宣泄情绪似的暴击下艰难睁开眼，就瞥见掉在离自己不远的包。他转了转眼珠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在陈凯又一次挥起拳头的时候，看准时机，拎上皮包带子就往陈凯脸上砸去。

　　陈凯反应很快，抬手用手臂挡住，但小偷显然不是吃素的，他趁机用空着的手往陈凯腹部挥去。
　　然而，就在离那与腹部腰线紧密贴合的制服一节手指的距离，小偷的手顿了下。

　　他顺着定格在半空中的手臂看过去，就见自己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握住了。苍白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毫不费力似的握着他的手腕，小偷试图挣扎了下,结果没挣扎掉。
　　这人……怎么和长相严重不符？？？

　　桑子悻话里有话似的嗓音在头顶上传下来，小偷背后忍不住冒出几层冷汗。
　　“我发现你挺好的，就是做事太专心。”他毫不费力地举起小偷的手臂，小偷吃痛“啊”一声，接着就感觉周遭冷空气来袭，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听见桑子悻笑里藏刀似的嗓音又响起来：“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1v2。”
　　小偷：“……”
　　可恶！

　　一通男男混合双打后，小偷左肿一块，右青一块似的被他们扔出了巷子。
　　公开处刑啊。
　　好惨。

　　桑子悻趁小偷忙着逃跑的功夫走到巷子口处，把莫城喊了过来。莫城探出小脑袋，就见一个小女孩儿两脸蛋通红地跑了过来。
　　“谢、谢谢你们。”小女孩儿在陈凯跟前停下，上接不接下气地说。

　　“不客气。”桑子悻说着把小偷抢来的包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然后蹲下身子递给小女孩儿，“你的包，拿好了。”
　　女孩儿低了低头，缓缓伸出手接过：“谢谢哥哥。”

　　桑子悻笑了笑，他一向对小孩子过敏，于是抬手摸了下女孩儿的头，温柔道：“没关系。”
　　这时，站在两人身后的莫城见桑子悻对着一个女孩子笑，拖着一张比驴还长的脸走到桑子悻身边，戳了下他。

　　桑子悻回头去看，就见莫城的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嘴还撇着。
　　“怎么了？”桑子悻以为是莫城身体不舒服，抬手摸了下他的额头。
　　没发烧。

　　桑子悻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温柔，这使得莫城一下子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莫城盯着桑子悻想了一会儿后，摇了下头，迅速往陈凯身边靠了靠。
　　陈凯倒是一脸震惊。

　　这家伙，还是第一次主动和自己靠这么近。
　　他心里忽然有些小得意。

　　女孩儿拿过包后就在原地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什么损坏后，径直走到莫城前面。她拉上莫城的手，讨好一般似的说：“小哥哥好，我叫林言。”
　　莫城没什么反应，他并不想理他。

　　前面的桑子悻看了，忍不住皱了下眉：“莫城，不可以没有礼貌。”
　　莫城见桑子悻板着脸，忍不住撅了下嘴，不情愿地往前走了一点点才说：“你好。”

　　太阳在这时露出一角，桑子悻看着两人这副和谐有爱的画面，忽然觉得，莫城孤僻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训练基地里面的都是男孩子，女孩子比较少的缘故？
　　他想着，陈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都不知道。

　　“在想什么？”眼前地面上黑了一瞬，陈凯沉沉的嗓音从上面传下来。
　　桑子悻站起来拍了拍手掌，说：“我在想，莫城会不会是因为太久没有接触异性，而导致他性格孤僻的？”

　　陈凯看着他的侧颜，歪了下头：“？”
　　随后，他很快否定了桑子悻的说法：“应该不会。”
　　“为什么？”桑子悻面对陈凯这毅然决然的回答，有些诧异。

　　陈凯看了他一眼，解释道：“因为我们那时候，训练基地里面也没有女生。我们现在不也好好的？”
　　桑子悻忽然觉得有点道理。

　　等等！似乎哪里有点不太对！
　　桑子悻反应过来后，没好气地白了陈凯一眼：“我觉得就是训练基地的问题！”
　　陈凯：“？”

　　“因为训练基地里面没有女生，所以培养出了一个‘衣冠禽兽’！”
　　陈凯没忍住笑了笑。
　　“好，好。”他扶上桑子悻的肩膀，把人搂过来一些，“我是衣冠禽兽。”

　　桑子悻满意地点了下头，点评道：“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陈凯又笑着摇了摇头。

　　“那个……”林言走上来，两人立即停止了对话，并一同看向说话者，“谢谢你们帮我抢回了包。”
　　“举手之劳。”陈凯说，“不过你为什么会背着这么大一个包出来？”

　　小孩子背包出来玩并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但让陈凯觉得奇怪的是，她为什么会背这么大一个皮包？
　　闻言，林言低头看了眼被自己紧紧抱在怀里的皮包，低声说：“这是妈妈留给我的。”

　　妈妈留下的？
　　桑子悻有点诧异。
　　他蹲下，扶上林言一边的肩膀，像是在安慰一般：“那你妈妈呢？”

　　林言闭口不答。
　　看样子，林言不说桑子悻也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他没有再说下去。

　　这时，陈凯站了出来，摸了摸林言的头，语气是难得的温柔。
　　“没事。”
　　林言渐渐嘟起了嘴。

　　下一秒，就在两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珍珠大小的眼泪“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陈凯：“……”
　　桑子悻：“……”

　　“妈妈死了。”妈妈死了，这对于一个还只有六七岁的孩子来说，是一件多么难过的事情，“而且我爸爸他……他不见了。呜呜呜……”
　　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一瞬。

　　桑子悻没好气地看了眼陈凯，陈凯则是溜到了莫城身边，将人抱起来，出了巷子口。
　　“走莫城，叔叔……呸，哥哥带你去买好吃的。”
　　“好。”

　　待两人离开，桑子悻才蹲下来。他帮林言擦了擦眼泪，轻声安慰她：“别哭，我们会帮你把爸爸找回来的。”
　　“真的？”林言收了收眼泪。

　　“真的。”桑子悻说。
　　“那太好了，谢谢哥哥。”林言说完话就搂上了桑子悻的脖子，桑子悻顺势将人抱起来，也走了出去。

　　陈凯他们就在附近的摊位上闲逛，而莫城的视线一直盯着巷子口。在看见桑子悻抱着林言出来的时候，莫城朝那边伸了下手：“哥哥。”

　　“嗯？”陈凯回过头，他以为莫城是在叫自己，但是当看见桑子悻后，他发现自己自作多情了。
　　陈凯：“……”

　　莫城从陈凯身上下来，朝桑子悻那边走了几步，在他面前停下，小声地喊了声：“哥哥。”
　　桑子悻低下头来，问：“怎么了莫城？”
　　“哥哥，我饿了。”莫城指了指陈凯站着的地方。

　　那里是一处小吃摊，刚才他们就在那里排队等吃的。这时，摊主似乎向陈凯说了什么，就见陈凯转过身，摇了下手，然后起身给后面的人让位。
　　也是，他们出发的时候时间就不早了，刚才又这么一折腾，现在体力早就耗光了。

　　“嗯，那哥哥带你去吃东西，好么？”桑子悻温声细语道。
　　“好。”莫城奶里奶气的叫了声。

　　怀里的林言听闻松开桑子悻，下来往前一步拉上桑子悻的手说：“哥哥，你们还没吃饭吗？那我请你们吃东西吧，就当是你们帮我抓小偷的报酬。”
　　桑子悻犹豫了下：“这不好吧。”

　　林言摇头：“没事的。”
　　桑子悻还在犹豫，就感觉到自己手正被人用力地拽着：“走吧哥哥，我看小哥哥都要饿哭了。”

　　莫城：“？？？”
　　他是要哭了，但不是饿哭。
　　桑子悻：“……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