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物》苏以木

21、第21章

　　桑子悻不知道在阳台前站了多久，直到太阳下山，刺眼的光线穿透玻璃照射进屋内的时候，桑子悻才觉得头晕离开。
　　他拉上窗帘，走回到卧室里，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依然清醒得很。

　　他伸手看了眼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手机已经充满电了，桑子悻解锁来看——17:30。
　　已经这么久了吗？
　　桑子悻呼了口气出来，然后手机就正中鼻骨。

　　桑组长手软没拿稳手机，手机的下边框刚好砸到他的鼻梁骨，桑组长“嗷”一声，捂着酸疼的鼻子爬起来。这时候，休息室的门被人敲响了，桑子悻眼泪哗哗地跑过去开门。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开门的动作顿了下。

　　是不是应该洗把脸？桑子悻心说。
　　但是没等他做出反应，面前的门又被人敲响了。
　　桑子悻只好开了门。

　　休息室门口的陈凯看自己敲了几下都没反应，以为桑子悻是睡着了，便准备离开，而就在他转身的时候，门开了，陈凯回眸。
　　“陈凯？你——”桑子悻欲言又止，“你的脸怎么回事？”

　　陈凯瞥了瞥左下角，而后“嘶”一声，上前抱住桑子悻道：“子悻，我好疼。”
　　陈大队长开始了他那精湛的演技。
　　桑子悻看人抵着自己的肩头，忙把人扶进休息室里。

　　休息室客厅，沙发上。
　　桑子悻找来消炎药，给陈凯嘴角破皮的地方涂上。陈大队长“嘶”了一声，桑组长的手顿了下，掀起眼皮问：“我轻点？”
　　陈凯垂着眼眸，望着夕阳下的男生，蓦然间，他笑了一笑。

　　桑子悻觉得奇怪，脸都成这样了，怎么还有心思笑的。他给他涂完药，收拾完起身离开的时候，陈凯出了手。
　　桑组长腰上一紧，随后被人很用力地拽进了怀里。

　　桑组长惊魂未定，陈大队长的嗓音就从上面传下来了。
　　陈凯的声音就在桑子悻的耳朵边上，这让桑组长有点左右为难。
　　“别走，陪我一会儿。”

　　到这个时候，桑子悻才发现陈凯身上除了烟味，还有酒味。
　　“你喝酒了？”桑组长转过去问。
　　迎接他的是陈凯不轻不重的吻。

　　桑子悻：“……”
　　衣冠禽兽！

　　几个小时前，陈凯从大楼里面走出来，就撞上了从休息室里出来的汤洵。
　　汤洵抬起头，然后就一副见了鬼的样子：“队长，你的脸……”他的手悬在半空中，对着陈凯的脸指手画脚。

　　“汤洵，陪我喝酒吧。”
　　汤洵：“哦，啊？”
　　汤洵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跟着陈凯上了天台。

　　天台的风很大，汤洵吹的脸疼。他抽了抽被冻僵的嘴角，往前走一点问：“陈队长，我们都在这里吹了快十分钟的风了，您……”到底是下属，后半句话汤洵直接用心说了出来。
　　陈凯是背对着他的，他的手撑在天台的栏杆上，说好的喝酒呢？？？

　　陈凯忽然开口问：“汤洵，你来这里多久了？”
　　汤洵：“啊？”

　　虽然刚才的时候他已经被人提问过一次了，但是现在再被问同样的问题，他还是有点不知所措。
　　“队长，你们今天怎么了？怎么怪伤感的。”

　　陈凯抬了抬眼眸，转过头去看他：“‘你们’？这个‘们’是？”
　　汤洵如实回答：“刚才我在桑组长休息室的时候，桑组长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汤洵顶着天台的风，把刚刚他和桑子悻的对话重复了一边。

　　陈凯望着眼前人说话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在训练营的时候，桑子悻的模样。
　　当时的桑子悻也和现在的汤洵一样，有什么好玩新鲜的事情都会和自己分享，而且一说就是一大堆，滔滔不绝。

　　身边有风经过，陈凯从回忆中回了神，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白色的烟雾在眼前很快被风吹散，只留下一丝残余的烟味。
　　陈凯动了动喉结，说：“起风了，回去吧。”

　　休息室的沙发上，桑组长瞳孔一会儿聚集一会儿涣散地盯着天花板，他的领口大开，衣服几乎是披在身上的。
　　而我们的陈队长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的额角有一层薄薄的汗，眉头还紧皱着，像是碰见了什么困难似的。
　　天已经暗沉下来了，在又大又冷的寒风中，有那么一两滴雨被吹到了阳台的玻璃门上。顷刻间，外面的小雨瞬间成了倾盆大雨。

　　陈凯低头吻着桑子悻的喉结，用空余的手去摸茶几上的空调遥控器。热风吹过来，给本就燥热的两人来了个火上浇油。
　　而此时的阳台外面，休息室正对着大楼里，一双充满着不明情绪的眼睛目睹了全过程。

　　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但他很快就松开。他本是站在窗前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慢慢滑了下去。
　　到最后整个人完全蜷缩起来。

　　休息室里的两人还在“开会”，不知道过了多久，墙上的时钟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喊停了。
　　陈凯吻了吻桑子悻的嘴角，拿了条毯子过来给他披上，他打横抱起虚脱之人，去了浴室。

　　桑组长是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起来的，刚醒来时的他觉得自己多半是废了，不仅腰酸背疼，喉咙还不知道为什么干得要命。

　　他坐起来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的场景……他们在客厅里开完会以后就去了浴室，结果陈大队长定力太差，在浴室里又开了一次。好不容易把大长会开完，他们又在卧室里开了一次小会。

　　桑子悻嘴角抽了抽，掀开被子下床，完全忘了身边还躺着一个人。
　　他趿拉着拖鞋，去了客厅。
　　客厅里，桑子悻给自己热了杯牛奶，新鲜出炉的热牛奶冒着热气，杯壁上全是朦胧一片。

　　桑子悻盯着牛奶看了好久，想起来莫城在的时候，他经常拿牛奶骗他。
　　小孩子是需要哄骗的，这样才能让他乖乖听话。最后莫城完成了桑子悻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喝上了心心念念的牛奶。

　　当时牛奶是倒在杯子里的，桑子悻看着莫城上嘴唇白白的一片，忍不住嘲笑他像只小花猫。莫城倒也不计较，也跟着桑子悻笑了起来。

　　视线回到现在，桑子悻最终还是没有喝下那杯牛奶。牛奶已经凉了，桑子悻就放在桌子上没去管他，自顾自进了卧室里。

　　卧室里的暖气开的很足，床上的人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吵到了，翻了个身。他摸索片刻，发现身边居然是空的，于是猛地睁眼坐起来。
　　“子悻？”

　　房间外传来声音，陈凯看过去，就看见桑子悻一副毫不避讳的样子走进来。他抓上被子就把人裹上床，虽说休息室里里外外都开了空调，不会感觉到冷，但陈凯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毕竟昨天晚上弄了那么久，身体还虚着呢。

　　两人像个粽子似的坐在床上不说话，良久，陈凯抵着桑子悻的肩膀在他耳边说：“子悻，要不你过几天搬去我那里住吧。”
　　桑子悻疑惑，移开一点头问：“为什么？我在这里不是好好的么，为什么要去你那里？”

　　陈凯说：“因为我想每天回到家的时候就看见你。”
　　桑子悻：“……”
　　“可是你知道搬一次东西有多费力么？我比较懒，你知道的。”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搬。”陈凯说，“如果东西很多的话，可以喊汤洵他们过来帮忙。”
　　桑子悻：“……”养一群工具人是多么的重要！

　　桑子悻不太像麻烦陈凯，也不想麻烦别人，于是就拒绝了。可是陈大队长却像是被主人丢弃了的小猫咪，黏在桑子悻身上不撒手，说什么都要他搬过去。

　　桑组长不想，于是就让陈大队长下去。两人拉扯之间，陈大队长擦枪走火，桑组长原本就不好的腰更加不好了。

　　陈凯像小鸡啄米似的吻着桑子悻的唇瓣，桑组长瞳孔涣散地盯着眼前的人，就听见眼前人说：“去我那里，好么？”
　　陈大队长的语气很温柔，再配上此时此刻的场景，桑组长昏了头。
　　“嗯。”

　　桑子悻几乎是当天晚上就拎包入住的，主要还是陈凯太心急。两人到陈凯休息室的时候，陈凯并没有准备好空闲的房间，所以……
　　大晚上的，两个大男人开始为谁睡床，谁睡地铺犯起了愁。

　　起初是桑子悻提议自己睡地铺的，毕竟自己是外来人物，睡主人的床，多多少少有点不好意思。
　　然而我们的陈大队长却没有这样的顾虑，他更愿意自己睡地铺，让桑子悻睡床。

　　于是，事情的最后是两人都打了地铺，而床却留给了……空气。
　　空气：我谢谢你。

　　陈凯帮桑子悻收拾完东西，就接到了一通电话，桑子悻知道陈凯每天都很忙，来来往往电话不断，但是唯独这一个电话，陈凯的反应最大。

　　两人的休息室装修风格都差不多，房间布置也类似，基本上属于是复制粘贴。陈凯跑进卧室，趴着门框对房间里铺地铺的桑子悻说道：“子悻，我有紧急任务要出去一趟，你在家里等我回来。”

　　说完，陈大队长也不等桑组长的反应，就自顾自拎上外套出门了。
　　桑子悻：“……”

　　陈凯的房间不算很大，两个人睡在地上绰绰有余，空调的热风吹在窗帘上，倒影在木质的地板上就像是舞台上舞动着华丽身姿的舞者。
　　月光安静，但唯独属于深夜。

　　陈凯已经出任务三四个小时了，到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桑子悻睡在地上，辗转反侧。
　　桑组长睡觉的时候喜欢动来动去，直到找到一个舒服的睡姿位置。于是我们的桑组长在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睡觉后，忍不住翻了个身。

　　但是没过多久，桑组长觉得这个睡姿也不好，于是又翻了个身。
　　这下子不是侧着了，而是躺着。

　　桑子悻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刚还困得要死，现在居然睡不着了，他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就像是放电影似的播放着许许多多，杂乱无章的画面。
　　桑子悻：“……”看来还是有点认床啊。

　　桑子悻无奈只好睁开眼，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说来也是奇怪，房间里明明一点亮光都没有，但他却能看清天花板上的纹路。
　　他怀疑自己是魔怔了。

　　他重新闭上眼，静下心来继续睡觉，但过了半个小时，他还是没能睡着，反而比之前更加清醒了。
　　桑子悻：“……”

　　房间外面传来饮水机咕噜咕噜的声音，桑子悻听着空调吹出来的热风，感觉自己的呼吸被风带偏了，喉咙居然干燥起来。
　　他于是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开了房门。

　　卧室与客厅，就好比夏天与冬天，桑子悻出门的时候，冷空气扑面而来，使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抓紧时间，从茶几上拿了干净的杯子就往饮水机旁边靠。

　　咕噜——
　　咕噜——
　　……

　　两三下这样的声音后，饮水机的保温状态转换成加热状态，一瞬间，类似于虎啸一般的声音铺天盖地似的从饮水机里响起来。
　　桑子悻：“……”

　　不过好在休息室里就他一个人，不需要担心有没有吵到别人。
　　桑子悻喝了水，想着赶快回到房间里面。他是穿着短袖睡的，因为房间里面开了空调，而且桑子悻睡觉的时候，不管春夏秋冬，都喜欢裹着被子睡觉，如果穿长袖睡觉的话，会很热。

　　然而我们的桑组长刚放下杯子，就感觉一杯似乎不够，于是他又弯下腰去接了一杯。
　　而正当他准备起身喝水的时候，余光无意之间瞥见房间不远处的一丝亮光。那丝亮光若隐若现，桑子悻握着温水杯，好奇似的抬脚走了过去。

　　他推开虚掩着的门，就看见被风吹起来的窗帘在随风舞动着。
　　桑子悻忍不住背后一凉。
　　这场景，按照剧情，是不是应该打个雷，然后窗户外忽然出现一个女鬼？
　　然而并没有。

　　桑子悻站在门口开了灯，整个书房瞬间亮堂起来。他趿拉着拖鞋走进去，把窗户关上。
　　出来许久，外面的气温又很低，桑子悻本来暖和着的手很快就冰冷下来，就像这间书房一样，刚刚接受半夜寒风的洗礼。

　　桑子悻转过身准备离开，但是当余光瞥见书桌上的日记本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饮水机运作的声音很快在黑暗中销声匿迹，桑子悻鬼使神差似的拉开椅子，翻阅着他们已经翻烂的日记本。

　　这日记本正是他从废弃实验室里带回来的那本。
　　奇怪了，这日记本应该是在陈凯办公室里的才对啊，怎么会跑到陈凯家里来？
　　那不成真长了腿？

　　桑子悻半信半疑地看了眼日记本的下方，然而并没有发现能让日记本动起来的一系列器官也好、别的什么东西也罢。
　　大概是真的魔怔了。

　　桑子悻不知道是不是自嘲似的笑了一声，而后手头上准备翻页的动作顿了顿。
　　有痕迹！
　　准确的来说，是撕裂的痕迹！

　　桑子悻瞬间毛骨悚然。
　　他总觉得身后这扇窗户，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外面盯着他。
　　桑子悻告诉自己不要疑神疑鬼，哪有可能，分局很安全，闹鬼这件事，完全不可能！

　　桑子悻肯定地给自己点了下头。
　　他打开书桌上的台灯，像是手头上有个聪明人才能看见的放大镜，仔细观察着夹缝中的痕迹。

　　而好巧不巧的是，被撕掉的那一页正好在样本信息的后一页。
　　难道是样本的其他信息？

　　可是不对啊，既然是样本的信息，那为什么要撕掉呢？这难道不应该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么？
　　桑子悻有点想不明白。

　　但是再怎么想不明白，这个点他也应该去休息了。于是当准备起身关掉所有灯光，假装自己没来过的时候，休息室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接着，陈凯就从门口走了进来。

　　桑子悻虎躯一震，背后冷汗都吓出来了。陈凯走到半路的时候停了停脚步，因为他看见书房的灯居然是开着的。
　　他抬脚走过去，就看见桑子悻像是雕塑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