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物》苏以木

16、第16章

　　与此同时，R城郊区，联合保卫调查局分局内。
　　“队长，车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汤洵敲了敲陈凯办公室的门，下一秒，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来，陈凯拖着一脸疲惫的脸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长又暗的走廊配上陈凯这副表情，叫人看了瘆得慌。
　　汤洵：“队长，您已经在办公室里呆了三天了，要不要休息会儿再去？”

　　陈凯摇了摇头，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然后又是打火机。烟草点燃的声音蔓延在走廊里，白色烟雾出现又消失，陈凯吸了几口后掐灭烟头，丢进了办公室门前的铁桶里。
　　“走吧。”

　　越野车呼啸而过，眨眼间，他们便到了C区东部沿海，废弃的实验室前。
　　“队长，这实验室我们不是已经看过了么？难道当时看漏了什么地方？”汤洵不解地从车上下来，跟着陈凯进到实验室里。

　　陈凯一路上什么话都没说，汤洵又是半个话痨，难免有些不自在。他看着陈凯摸出手机，打开照明装置，一路上像是在排地雷似的逐一照明查看。

　　“怎么会没有呢？”某一处，陈凯忽然停下，摸着下巴上冒出的胡渣咕哝道。
　　很奇怪，“林言”明明说他自己的行踪被记录得一清二楚，但是两人在这里闹了半天，什么发现都没有。

　　陈凯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小女孩儿的话怎么能相信，他翻过日记本了，实验室里也来过了，根本什么东西都发现。
　　陈凯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居然相信了一个小女孩儿的话。

　　汤洵从陈凯身后投过来目光，他见他的陈大队长从进来开始就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找什么，于是没忍住问：“怎么了队长？您还是什么都没找到么？”
　　陈凯摇了下头，他似乎是打算放弃了，说：“没有，回去吧。”

　　回城的路上，两人依旧是一言不发，陈凯靠在后座的椅子上，闭目养神。皎白的月亮又大又圆，仿佛被放大镜放大了好几倍，上面的图案清晰可见。

　　“还有，你最好小心一点那个小屁孩儿。”这是“林言”当时在审问间时，对即将离开的陈凯说的话。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小心莫城呢？陈凯忽然想起那晚在山洞里看见的黑影。

　　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响，陈凯睁开眼。
　　“喂？”
　　……

　　R城。
　　虽然桑子悻是答应了桑秋明过几天要去相亲，但是当他真到了那天，他又不情不愿起来了。莫城洗完澡回房间的时候，就看见桑子悻像是疯了似的躺在床尾，盯着天花板发牢骚。

　　鬼哭狼嚎般发了一阵之后，桑组长总算是恢复了人样。他从衣柜里找来衣服，拧开门把手钻了出去，一溜烟的功夫，人就又钻进了浴室里。
　　直到水流顺着肌理流淌进身体的每一寸细胞中，桑子悻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平常的时候，桑子悻洗澡都是很快的，但今天却破天荒地洗了一个小时。等他趿拉着拖鞋，带着一身热乎乎的湿气回到房间的时候，莫城已经睡下了，只有床头柜上的小夜灯还开着。

　　桑子悻动作极轻地掀开被子躺下，被子刚盖上身子，旁边睡着的人就睁了眼。
　　“哥哥？”兴许是睡着了的缘故，莫城的嗓音哑哑的，甚至还带着一点磁性。
　　“吵醒你了么？”桑子悻哑声道。

　　莫城摇了摇头：“没有。”
　　他让开一点位置，桑子悻很快就明白了意思，躺过去了一点。莫城顺势将一条小腿搭在桑子悻肚子上。

　　他蹭了蹭桑子悻的手臂，活像一个想要快点被安抚的小宝宝。桑子悻倒也不介意，毕竟莫城在他这里，就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屁孩儿。
　　桑子悻一把搂过莫城，让他靠着自己睡。

　　卧室内的空调正对着床，热风“嗡嗡”从出风口吹出来，带动着一旁的窗帘一会儿掀起，一会儿落下。其间有明亮的月光从窗外溜进来，在木质的地板上划出了一道明亮的光线。
　　过了不知道多久，莫城默默睁开眼，盯着近在咫尺的脸发起了呆。

　　兴许是莫城的目光有什么神奇的东西，桑子悻睁开了眼。
　　“怎么还不睡？”桑子悻哑声问。

　　“哥哥，”莫城爬起来，被窝里倏然溜进来一阵半冷不冷的风，“你明天真的要去相亲么？”
　　桑子悻愣了一下。

　　他坐起来，把莫城抱到自己腿上，被子把两人裹了个严实，活像一个蛋黄肉粽。
　　“嗯……怎么说呢，哥哥其实是不想去的，毕竟哥哥的年纪不算很大，但是哥哥已经答应了，不能出尔反尔。”

　　已经答应的事情，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得完成。
　　“那莫城明天可以跟哥哥一起去么？”小孩子的眼睛在暖黄的灯光下，被照得很柔软，桑子悻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莫城的眼角，点了点头。

　　“该睡觉了。”桑子悻说。
　　“我想趴在哥哥身上睡觉。”莫城撒娇。
　　桑子悻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摇了摇说：“不行哦，你太重了，哥哥会被你压死的。”

　　莫城蹩了蹩嘴，不理人了。
　　桑子悻没忍住笑了笑，带着莫城躺下了。
　　“小东西，还学会不理人了。”桑子悻关了灯，对着莫城没好气道。

　　两人这一觉就是睡到了第二天大中午，如果其间不是桑秋明进来喊人，他们估计能睡到傍晚。
　　这是得多累？

　　桑秋明进门就直奔窗户，他“哗啦”一下拉开窗帘，今天外面的天气很好，阳光很温暖，不过风依旧很寒冷。
　　桑秋明此刻的脾气正如外面的寒风一样火爆。

　　“你们这是晚上做贼去了？”桑秋明没好气地说，“莫城睡懒觉我能理解，那你呢？你的原因是什么？”
　　桑秋明没好气地指着桑子悻，一时间不知道是给气得头疼，还是房间太闷给堵的。

　　“爸，我真的就是睡过头了。”桑子悻耐着性子解释，“都怪房间里面太暖和了，你不知道，我这一晚做了好多梦。”
　　桑秋明抬起了一边的眉，摆出一副“我倒是要听听你做了什么鬼梦”的表情。

　　桑子悻正了正脸色，说：“昨天第一个梦，我梦见世界和平了；第二个梦，我梦见您打麻将连赢了好几把，回来和我去打劫了超市；第三个……”

　　“行了行了！”桑秋明打断儿子的胡言乱语，“我看你一天天就是闲的，净做些有的没的梦。”
　　桑子悻“嘿嘿”一笑。

　　“行了，别在这里给我得了便宜卖乖，赶紧起来收拾一下去相亲去。”
　　桑子悻扬着的嘴角迅速瘪下去，半晌，才吐出一个不情不愿的“哦”来。

　　老同志离开了房间，来到客厅的时候，整个人的脸瞬间转了180度。他和蔼可亲地看着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人，吐槽说：“这孩子，昨天晚上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睡到现在。”
　　沙发上坐着的人笑了笑，吐出一句：“没事。”

　　最终桑子悻是在十点半的时候出的房间门，一同出来的，还有半梦半醒的莫城。
　　“哎哎哎，你出去干嘛带着莫城？”老同志在沙发上等了好一会儿，总算是看见人出来了。

　　桑子悻眼皮正在打架，似乎昨晚真的是去做贼了，没睡醒。
　　“我不带着莫城，难道让你带？你要是一个没忍住又跑出去打麻将了，谁管莫城的午饭？”

　　老同志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你爸爸我是这样的人吗！”
　　说完，桑秋明老同志含笑朝沙发一边的人笑了笑：“没睡醒，别介意。”

　　桑子悻听着奇怪，于是偏过头，睁开眼，而后整个人僵了一下。
　　“陈凯？！”

　　听见自己的名字，坐在沙发上的陈大队长站起来整理了下着装。他今天没有穿制服，属于是微服私访，所以穿的简单，但是再怎么简单的穿着，也掩盖不住人家让人羡慕的身材。
　　桑子悻恍惚了一两秒钟，而后朝他爸一个转头：“什么情况？”

　　桑秋明站起来，径直走到莫城身前：“我叫来的。”他俯下身子，拉着莫城的手说，“莫城，今天你哥哥有事，跟叔叔待在家里好不好？”
　　莫城摇了摇头，往桑子悻身上靠了靠。

　　“哥哥，抱。”
　　桑秋明：“……”
　　行，OK，我走。

　　这时，陈凯从客厅走过来，扶着桑秋明的肩膀道：“没关系的叔叔，我带着莫城好了。”
　　桑秋明一脸难尽：“那麻烦了。”
　　“没事。”

　　桑秋明与苏媒婆选择的相亲地点就在市里的一家咖啡店内，桑子悻到的时候，相亲对象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桑子悻讪讪地跑过去，毕竟他一个大男人，让小姑娘家家的等属实有点不好意思。

　　座位就选在靠窗的地方。
　　明亮，通畅！

　　桑子悻走过去的时候，位置上的女生像是注意到了什么，朝身后看过来。同时，窗外路边停着一辆车，陈凯降下一点车窗，看着咖啡店玻璃窗后的两人。
　　“叔叔。”这时，莫城从后面钻出来，陈凯回过头，猝不及防与人撞上视线。

　　“怎么了？”陈凯抬手摸了摸莫城的后脑勺。
　　怪不得桑子悻总是喜欢摸人家的头，原来手感这么好。
　　“叔叔，车里有吃的么？我饿了。”

　　陈凯摸头的动作顿了顿，随后，他开了车门，下车整理了下衣服说：“你在车里等着，我去买。你想吃什么？”
　　莫城奶里奶气地说：“我想吃饼干！”

　　与此同时，咖啡店内。
　　桑子悻走路带风，路过女孩儿身边的时候，女孩儿脸颊两侧垂着的发须明显动了动。她把发须折到耳朵上，就见桑子悻连说了两声“抱歉”，坐了下来。

　　桑子悻讪讪地坐下，迅速摆出一幅标准礼貌微笑。
　　女孩嘴角一翘，点了点头。
　　“没事，我也才刚到。”女孩儿说。

　　女孩儿的声音很温柔，叫人一听就觉得这人是书香门第。桑子悻捏了捏放在桌下的手，道：“周小姐是么？你好，我叫桑子悻。”
　　周小姐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象征性礼貌地回了句：“你好，桑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