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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番外 君麻吕之战 ...

  •   想到君麻吕可能会死,归邪就感觉心口被巨手揣紧了一样,沉重压抑的让她难以呼吸,明明她是无心的存在,没有心脏,没有感情,为什么还会感到难受,当她将石田雨龙送回原本的世界,赶回战场,就看到巨蛇吐着蛇芯,张开巨口露出獠牙,从后面朝着君麻吕扑过去的景象。

      那一刻好像超越了时间和空间,和另一个人的身影重叠,变得遥远而寂寥,归邪的眼眸骤然收缩,无疑是的握紧了魔导器的宝石,曾经说过信赖的人已经付出了生命,而现在付出信赖的君麻吕,也会死在她的面前吗,这种事,怎么允许,决不允许!

      ——我会带你一起走,君麻吕。
      要带君麻吕一起离开的念头浮现就再难以抹去,深深的扎根。

      此刻的归邪放弃了继续追逐银发少女的念头,就像最后她对石田雨龙说的那样,只属于她的战斗不需要无关人插手,更不需要其他人的牺牲来换取她的残存。

      等她察觉过来的时候,已经护住了君麻吕的后背,只是片刻的恍惚就被巨蟒咬中,紧接着就是强烈的摧毁神经撕裂□□的疼痛,归邪甚至觉得巨蟒口中半个身体都麻木的不像自己的了。

      “归邪大人!”

      耳边传来的悲鸣让归邪有瞬间的清醒,咬牙将魔力聚集在手中,从蟒蛇的口腔内部迸发,蛇的身体一阵抽搐紧接着由内到外完全的炸的粉碎。而归邪的身体因为没有了支撑力由高空坠落,坠落的时刻归邪只是看着朝着自己方向奔跑的君麻吕,没有半分的后悔。

      因为君麻吕到最后都选择相信她,为此她绝不否决他的存在,绝不辜负这层信赖,否则,她就和那个她憎恨到杀死的那个人没有区别了。君麻吕不会是曾经的她,君麻吕有着那时候的她所没有的执着,而且她也不是那个人,更不会让君麻吕像过去的她那样一无所有。

      归邪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差一点就赶不上了,真是差一点呢,君麻吕,这样,也能偿还一点,对你的不公吧……

      “归邪大人,您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君麻吕的声音在颤抖,连带着沾染鲜血紧抱着归邪的双臂也震颤了起来,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神明会回头,会挡在卑微的他面前被巨大的蟒蛇咬伤,看着她鲜血迸射的瞬间,世界都好像塌陷了,破碎了一般。

      “我决定的,无人可更改,我说过会带你走,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这是什么表情……”正因为被君麻吕接在怀中,归邪才没有摔落在地上,此刻她却连动弹的力量都没有,只能捂着伤口喘息,深红的眼眸在那苍白的面容上是如此鲜明,犹如拥有自己生命的火焰,只是随着她的呼吸,随着时间,那火焰正逐渐熄灭,变得黯淡,“就好像我已经输了一样,我怎么会输呢,这可是赌上生命的战斗啊……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是为了活下去而拼命战斗着的啊……”

      “归邪大人,您不该为了我,为了这样的我回头啊,不值得啊。”

      “闭,闭嘴……值得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的。”归邪因为忍耐着极度的痛苦,额头不断的渗出冷汗,纵然如此,她也抓着君麻吕的领口,喘息着,一字一句清晰的说,“我说过,我会带你走,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死听到没有!”

      “是,是!请您不要说话了,我这就带您离开,我会保护您,我一定会将您平安的送回您的世界!”看到归邪痛苦的表情君麻吕惊慌了,抱起她不顾身后与大蛇丸战斗的纲手,自来也他们。对他而言,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归邪重要,只要能保护归邪,他就可以什么都不要了。

      “顺着往前走,离开这个战场,越远越好,我还能再撕开一次时空,快……”话还没说完,因为疾驰的烈风灌入归邪的喉咙,让她呛咳出声,一口血喷溅在君麻吕胸前,溅入他的眼眸,比起眼睛的刺痛,他的神经受到的刺激更大,归邪的瞳孔也逐渐涣散。

      “归邪大人……归邪大人……”君麻吕的心无限焦急,“请忍耐一下,很快,很快,我们就安全了。”
      为了借力踩在树枝上的时候,君麻吕敏锐的感觉到危险,在冰层飞快的将大树覆盖前,君麻吕已经抱着归邪跃起,还没有在地面站稳就听到有锐利的东西破空射来,君麻吕敏锐的闪身躲避,原本所在的地面顿时插满了千本,君麻吕碧绿的瞳孔骤然收缩,在他记忆中使用千本并且有操控冰水能力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水无月白。”

      “很久不见了,君麻吕。”戴着面具的少年从树后走出,抬起的手掌指缝间夹满了千本,“很抱歉,现在起,此路不通,请你们死在这里吧。”

      话音未落君麻吕就已经用体术避开了几次水无月白的杀招,君麻吕咬牙,因为顾及怀中重伤的归邪而无法战斗,躲避着水无月白的冰针的同时顾及着周围因为战斗而产生的积水,这样被动下去会被拖入水无月白的陷阱,如果让他施展魔镜冰晶,那才真是麻烦了。

      不是没有与水无月决一高低的能力,而是归邪一定会首先成为被攻击的目标,而君麻吕宁可牺牲自己也要守得归邪的周全,所以一旦被魔镜冰晶困住,那么束手束脚无法战斗的他和归邪必然有死无生。

      几次靠着血继限界能力将白的攻击弹开,但是君麻吕清楚再拖下去是不行的,他咬了咬牙,朝着白冲了过去,在撞到他的前一刻无数锋利的骨刺刺出,白面具下的面色巨变,他没想到君麻吕竟然敢抱着归邪冲过来,同是血继限界的他自然清楚君麻吕骨头的锋利程度,超出世间任何的兵器。

      在白躲避的同时君麻吕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一瞬间白就知道自己被骗了,砰的一声满身骨刺的俊美和归邪化作白烟消失,而真正的君麻吕和归邪已经靠着分身术的拖延冲出了老远。

      君麻吕知道靠分身术不是长久之计,水无月白很快会再追上来,得想办法将他拖住才行,至少要将归邪大人藏起来。

      [往前直走,有个山洞。]

      一个温和的男子声音忽然的在君麻吕耳边响起,顿时让他警惕的绷紧了神经。

      [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相反我会帮你。]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信吗!”君麻吕一副备战的姿态,即便紧抱着归邪也没有露出半分破绽,防范四面八方随时可能出现的攻击。

      [这样你就信了吗?]一个男人的影像凝聚在君麻吕的面前,[我非但不会害你,还会帮你,因为我们很像,有些相同的愿望,那就是保护她,不惜赌上一切,只为了她。]

      君麻吕凶狠的眼眸逐渐平复下来,并不是相信了这个男人的一面之词,而是他注视着归邪的眼神,是一样的,同样对归邪的重视,让他不得不信。

      后方猛然传来的爆破声猛然让君麻吕惊醒,那男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我可以阻挡那孩子一阵,放心吧,他不会这么快跟上来的,你只要往前跑,将她保护好就够了。]

      在急速的奔跑中,君麻吕甚至无暇回头,耳边尽是自己的喘息声,和心脏跳动的声音,多久了没有感受过这种恐惧,他以为最恐怖的莫过于被归邪抛下,他以为这个世界再也没有比那更恐怖的事了,现在他才发现比起被抛下,归邪大人的呼吸虚弱的随时可能停止的这个现实恐怖一千倍,如果不被抛下的代价是归邪大人的生命的话,他宁可从来没有遇到过归邪大人!

      有一瞬间,君麻吕觉得自己的思想断了层。从来,没有遇到过归邪大人?这个可怕的假设虏获了他的全部感知,连泪水不知觉淌下都没有察觉。
      抬起头才发现隐蔽的山洞已经不远,君麻吕抱着归邪,一步一步,麻木走入山洞,脑海里却想着,没有相遇的话,归邪大人就不会陷入这样的困境吧。
      他最重要的魔神大人此刻一定能在某个他不知道的地方,猖狂的踩着别人的脑袋大笑吧。那么,没有遇到归邪大人的自己,会怎么样呢,如果从来没有遇到归邪大人……只要这样想想,就会害怕的颤抖。

      “您为什么要回来呢,归邪大人……”君麻吕低语,明知道归邪不会回应,看着归邪为他受伤,痛苦难过的同时,却又隐隐的雀跃,“明明大人有办法离开的,我没有想过大人会为了我回来……很不可置信,很开心……这样的想法,一定很糟糕吧,明明知道大人是为我受伤,明明知道大人若不回来就不会受伤,可是我却为此感到高兴……对不起,对不起……”泪水落在归邪的脸上,脖颈间,混着血液流淌。

      “君……麻吕……”

      听到归邪声音的君麻吕下意识的一颤,这才发现他的魔神大人并没有清醒,只是梦中的呓语,君麻吕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紧紧的拥抱着归邪,这是过去的自己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唯恐惊扰了归邪,“归邪大人,请原谅我一时的不敬吧……”他低声对沉睡的归邪说,带着泪痕的面庞柔和了下来,第一次尝试拥抱的温暖,只是不想松开拥抱她的这双手,假若归邪愤怒,他愿意在事后砍断这双手,也想将此刻的拥抱停留的更长久。

      君麻吕看着洞外,骤降的气温给树枝草叶蒙上了一层寒霜,光靠那个人是阻止不了水无月白的吧,不久之后水无月白就会找到这里,将视线转至怀中的归邪,他觉得自己的内心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纵然会失去这份未来,至少归邪此刻为了他回头,只要归邪大人心中有他的一分地方,他就什么都不求了,因为他存在过,归邪的一切都不是他的梦,只是想,证明这一点。

      “已经足够了……”君麻吕这样对自己说道,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幸福了,已经不会再渴求更多了,哪怕在下一刻死去,也甘愿了。

      怀中的归邪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皱眉,模糊的呓语“带你走……一定……”

      “谢谢,能够被大人所在乎,我很高兴,但是,大人不该为了我留下来,不该为了我受伤……”说着这话的君麻吕虽然浅淡的笑着,可是那双绿色的眼眸如蒙上浓雾,十分悲伤,“虽然我想为大人活下去,想要一直陪伴大人,却不是想要将您束缚在这里,这样的结果,不是我想看到的啊。”

      突然间,归邪毫无预兆的睁开了眼,君麻吕来不及松一口气,笑容就僵在半途转瞬消失,就好像从未出现过,面容比之前更加冷峻,身体也紧绷的像个石头。
      在对上归邪目光的时刻,只是一眼,君麻吕就立即分辨出来了,她不是他重要的,可以视之为全世界的归邪大人,而是一个霸占归邪大人身躯的不知名的该死的存在。
      看着归邪身体在别人的操控脱离自己的怀抱,偏偏因为不想给归邪大人身体造成太大伤害不敢攻击的君麻吕的眼神几乎喷出实质的火焰,想立刻将对方杀之而后快,完完全全的碾碎。

      “你是谁。”君麻吕的语速缓慢而清晰,每一字都像要撕咬对方血肉一般僵硬危险,甚至带着一股无言的狠厉。

      “我?我叫阿尔方斯,是她的融合人格形精灵魔导器,简单来说,就是她的武器,也是刚刚帮助你们的人。”归邪,不,现在应该叫做阿尔方斯了,从他附在归邪身上起,归邪的发丝和眼眸颜色全变了,连着气质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如果之前是张狂傲然的炽热红色,那么此刻就是冷漠而疏离的淡蓝偏向冷银色调。

      “是吗。”君麻吕放下了警惕和防备,毕竟是神魔大人所拥有的武器,无论多么强大多么奇怪,对他而言都是那样的理所当然。“那么,您是来带归邪大人走的吗?”

      “……啊,嗯,是的。”阿尔方斯倒是没想到君麻吕的态度变化会这么快,接受能力也出乎意料的强。
      “归邪的情况很糟糕,所以我只能暂时这样做,我要用她的魔力,替她打开时空之门。”原本是打算代替归邪本身控制这个伤痕累累的身体,也替她承受这所有的□□疼痛,却没想到伤势会比他知晓的更加严重。
      蛇毒从伤口处扩散,几乎将归邪身体的机能全部摧毁了不说,还在缓慢的渗入内脏,虽然将大部分魔法凝聚在伤口处尽量拖延时间,阻止毒素蔓延,但纵然如此也撑不了多久。

      “那么拜托您了,请带她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君麻吕听懂了阿尔方斯话下含义,即便知道对方是不是归邪本人,却依旧执着的看着她的面容,好像要在这最后一刻牢记她的模样,碧绿色的眼眸满是温柔与专注。

      “你……难道不想和她一起走?她也有将你带走的意思。”

      “我已经无法跟她离开了,如果你要施展归邪大人的魔法,必然需要时间,由我来拖住水无月白争取这段时间是最好的,还请您务必护她平安!”他相信如果有人能让归邪平安,那么一定不是他。
      君麻吕此生从未求过归邪以外的人,但此刻他甘愿放低姿态,跪在阿尔方斯面前。

      “你……喜欢她吗?”保护归邪是他的使命,亦是他的愿望,即便君麻吕什么都不说,阿尔方斯也必然要为归邪付出全部,然而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君麻吕,内心却不受控制的涌出羡慕和嫉妒,羡慕这个名为君麻吕的少年能为归邪付出生命,嫉妒他能够被归邪所认可记住。

      “喜欢?什么是喜欢呢,我不明白。”

      君麻吕诚实的回答让阿尔方斯感到些许苦涩,是啊,什么是喜欢呢……“喜欢……当你想要替她去死,那就差不多了吧……”

      “不,那不是喜欢,她对我而言就是神灵,替她去死,这是应该的,如果因为喜欢而将我的命与她放在同等地位,是玷污。”君麻吕摇头,仿佛再次看见了归邪,仿佛可以看到日后的她活下去的样子,不由自主的将嘴角上扬,“我的命没有资格和她的命作比较的,但是如果我的命真的有用,如果能够替她去死,那真是太好了。拜托了。”

      不是喜欢,这种在意对方,在意到自己的一切在对方面前显得卑微时,这就是一种深爱了。
      融入骨血的,深刻到卑微的无上爱意。
      看着银发少年决绝离开的背影,苍蓝深邃的眼眸骤然收缩,视线完全的定在了对方离开的背影上,不受控制的,不由自主的开口叫住他,“等等!”

      然而君麻吕却没有因为与归邪相同的声音停留,更没有回头。
      在他心中,目送他离开的不是那个叫做阿尔方斯的男人,而是他的归邪大人。
      在那个瞬间,君麻吕觉得被压抑着不得解脱的心,瞬间释然了。

      “果然啊……我的归邪大人……在意您的人,愿意为您战斗的人,有很多呢……在您的世界里,也一定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人被您所吸引吧……如果可以,我希望归邪大人能记住我,这样,我就满足了……”
      君麻吕苍白的面容浮现浅淡的笑意,他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音量,轻声说道,“最后一刻还能为您而战,我很荣幸。”

      “谢谢你,君麻吕。”阿尔只是对着那已经离开山洞的背影轻声说道,谢谢你保护了我最爱的人。
      他苦涩的扬起嘴角,靠着的墙壁染上了血,也许这样的行为很卑劣,但确实已经没有时间浪费了,他需要君麻吕争取这段时间准备这段沉长的咏唱词。
      即便他们二人都知道,这次时间的代价是用君麻吕的命,但是君麻吕心甘情愿,而阿尔方斯,若要他选择,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救归邪的。

      身体的控制权完全的属于阿尔,归邪在精神的黑暗处只能模糊的看见君麻吕的离开,却无法开口,她知道自己的情况,即便承诺了会带他走,她也知道这次必定食言。
      即便精神灵魂的世界,她也只能捂住自己流血的伤口,躺在黑暗处闭上双眼。

      [对不起,归邪大人,其实我好想继续跟随您。]

      决绝的往前走,不回头,不是勇敢,而是一种怯懦,君麻吕头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一点都不勇敢,不像自己想象的,以为的那样什么都不怕,他怕很多东西,怕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怕醒来时归邪就会消失不见,害怕再也见不到归邪,害怕一回头,自己再没有勇气继续往前走,怕无法给归邪争取时间。

      [我不该成为大人的束缚,您也不该停留,我最仰慕的您,是强大而自由的风。]

      眼前尽是与归邪的点点滴滴,即便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君麻吕也将之铭刻在心里。
      迈向死亡的步伐更是没有任何犹豫和停顿,正如那毫无迷惘的内心,急速的向前,感受那扑面而来的,流动的风。

      [您也说过的,您绝不会为任何人犹豫,所以也请不要犹豫,不要让我成为您的弱点,我最喜欢这样的您了。]

      [请不要有任何愧疚的,利用我到最后一刻吧,我的生命,只为了您而存在。]

      [大人,这一次让我守护您,只守护您。]

      风混着他最真挚的祈祷,掠过草木花枝,犹如一声不知为谁,从何而来的长叹,经久不息。

      “我并不想与你战斗,君麻吕。”水无月白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君麻吕,从最初的相遇,从对方的眼睛里,就可以察觉两个人的相似,看着君麻吕就好像看着另一个自己,如果可以,他希望和君麻吕做永远的朋友,而不是敌人。

      “我不会让你过去。”尽管君麻吕身上沾染了归邪的血,却丝毫不减那杀伐的气势。

      “看来没办法了。”白从君麻吕的回答中感受到他的决心,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只是握紧了千本,“我为了我重要的人,必须杀了归邪小姐,而你为了你珍惜的人,必然与我一命相搏,看来怎么都避免不了一战。为了表示我的敬意,我也会拼上全力与你一战,并且狠下心来将你杀死。”

      “我不会输。”君麻吕用简答的回答表明的决议,除了胜利和将白杀死,他不接受任何结果,就是这样平静的语气却为战斗迸发了强烈的毁天灭地的杀意。

      只要是为了归邪大人,那么他什么都可以做到,即便违逆着整个天地,与众神为敌。
      这也是君麻吕一直以来坚守的信念,纵然身体已经被病魔破坏,只要呼吸没有停止,他就要为归邪战斗到最后。
      伴随每一个动作,忍耐的都是和身躯粉碎断裂不相上下的痛苦,这种疼痛若是在普通人身上,只怕恨不得立即死去,而君麻吕却一直忍耐着,战斗到现在。

      “你与我战斗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吧,现在连站在这里都很困难了吧。”

      君麻吕没有否决白的猜测,但是他的回答却是拿着骨刃带着将一切斩断的气势冲过去。
      纵然疼痛已经侵占了他全部的意识,视线被鲜血所染红,发丝衣襟都被鲜血侵染粘稠,从来没有比现在更狼狈的时刻了,可是他依旧是笑着的,比任何时候都要满足的幸福。
      因为他在为归邪大人战斗。

      被利器带起的风,冰冷而锋利。
      君麻吕不得不承认水无月白很强,他的血继限界绝不弱于自己,只是水凝结的冰锥却有着不下于他骨刃的硬度和锋利。除了疼痛,还有寒冷,那种连骨头血肉都僵硬凝固的寒冷,当感知变得麻木,反应变得迟钝的时候,君麻吕这才察觉自己中了水无月白的计谋。
      无数锋利尖锐的冰锥从高空坠落下来,无可避免,如果有人能有幸看见这样惊天一幕的话,一定不会怀疑的吧,无论是那冲击力还是锋利程度都足以将厚实大地密密麻麻的刺穿。
      轰隆轰隆,连绵不绝的撞击声,爆炸声之后,那些冰宛如危险而美丽的花朵在天空地面绽放开来,宛如盛大的哀悼葬礼一般,万物都好像在这绝对严寒下寂静无声。
      水无月白丝毫不觉得正面被冰锥刺中,被冰层层覆盖压迫,埋在最深处的君麻吕能活下来,光是那寒冷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冰下的君麻吕并没有像白以为那样死去,而是维持着微弱的呼吸。
      辉夜一族是崇尚战斗的种族,追随强者,在不断的战斗中找到存活的理念。
      然而这样只知晓杀戮,没有任何存在意义的他,却遇到了归邪,那个犹如高高在上的神灵,永远都触不可及,绝对强大的归邪大人。
      随着时间,对她的崇拜更是与日俱增,仰慕那样绝对的强大,也会因为她的强大而感觉到压力。在追随归邪的日子里,即便远远的跟着看着也会感到自身的渺小,会不由得想,她这么强,会需要自己这样一个没有用的战斗工具么?恐惧滋生在心脏处,无时不刻的这样质问他。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的让自己强大起来。再强大一点,比前一日更加强大。每一日都在改变,只为了留在她的身边。
      可是直到有一日,他的血继限界达到了极限,遗传的病开始破坏他的身体。他无法再变强,害怕归邪大人知道。
      不想被她嫌弃。如果没有用的工具,还有什么资格留在她的身边呢。
      被困在黑暗中的君麻吕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孤零零的无人问津的自己,除了心跳的声音证明自己还活着以外,再听不到其他的。
      战斗结束了吗?他死了?不,不对。
      君麻吕抬起沉重的手放在胸口,那汹涌而出的炽热的感情,好像要冲破皮肤和血管。他的心跳还没有停止,他的呼吸还在延续,他还有生命,怎么可以停留在这里!
      归邪大人还等着他,归邪大人还需要他,仅仅只是这样。
      归邪大人!

      水无月白站在这因战斗而产生的冰原前,感受那扑面而来的细雪和冰凉,他没有想到病得快死了的君麻吕能和他战斗到这样的地步,几次都险些将他逼入死亡的境地,如果君麻吕没有生病,该是何等的强大,水无月白暗暗叹息,只可惜就算不杀君麻吕,君麻吕也病得快死了,靠着那为保护重要的人,那种信念真的能够让人变得无比强大。

      白还没有迈步离开,咔嚓一声,一只手破开了冰层死死的抓住了白的脚踝,白悚然一惊,不等他作出反应,君麻吕就已破冰而出,无坚不摧的冰层顿时碎裂,细碎的冰化作比钢铁刀片更尖锐锋利的四散飞射,而白想逃却被君麻吕一把掐住脖子死死按压在地上。
      “君、君麻吕……”喉咙被大手扼住,强烈的窒息感让白的面容憋得通红,连身处中心被交错的碎冰划伤的刺痛都没有察觉,隐隐有些愕然和奇怪,明明君麻吕可以将他的脖子扭断,为什么迟迟不动手,紧接着白就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落在自己面颊上,缓缓滑落,当他努力睁开眼就看见鲜血正从君麻吕那面目全非的脸上口中涌出。
      因为用蛮力挣脱冰牢囚笼,被冻伤的皮肤更是被碎冰划得血肉模糊,不止脸上,就连身上都是,简直就像从地狱血池爬出来的一样,任谁看了都会毛骨悚然,就算是见惯了死亡,造成这一切的白也不例外。
      而君麻吕自己却没有察觉,像是感觉不到疼般,任凭血肉撕裂,骨头暴露在空气中也全然不在意,只是缓慢的抬起头,看着天空,沐浴在鲜血中的眼眸明亮如初,如云中皎月,淡漠又温和,带着无数种复杂情绪,那是斩不断的眷恋,更是恍悟的释然。

      突破冰层时,他并没有完全清醒,只是像是在做一场梦,短暂的,不安的,又幸福的梦,在梦里连接着过去,重新的,再一次的,遇见了归邪,正因为是梦,所以才格外的珍惜,目光甚至根本无法从他的神灵身上移开,她的每个神情细微的变化,轻挑起嘴角高高在上的微笑,一切的一切,都是君麻吕无法释怀的梦境。

      他终于明白了……
      战斗,也是一种守护,而且是他独有的守护。

      ——归邪大人,曾经的我不知道如何跟随在您身边,也不懂该如何保护您。

      ——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当我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消灭一切危险的时候,我能做的,就是为您战斗到最后一刻。

      ——不让任何危险靠近,这就是我君麻吕的保护方式,以战斗为舞,我愿为您舞尽生命终末。

      ——很高兴,我在坏掉前,还能保护您一次。

      “尸脉骨……”

      “君麻吕!难道!”白察觉了什么,睁大了眼,连被扼住喉咙的痛苦也顾不上,“你想死吗!”

      “我本来就是个不该存在的人,苟延残喘的怪物死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也不奇怪,但是,是归邪大人救了我,将我带离了牢笼,给了我存在意义。”

      白忘记了挣扎,怔怔的看着眼前掐着自己脖子的人,那面目全非,狰狞而恐怖的脸上,除了那双眼睛,似乎还能看到过去的影子,还能看到过去那个俊朗,固执,又沉默的少年,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了,现在只是更加的确信,怎么能如此相像呢,简直就是此世间的另一个自己。

      “我的这条命一直是为了归邪大人才残活至今,为了归邪大人的安全,牺牲这条命来杀死你,我也觉得,很值。”

      ——归邪大人,纵然你否认,您也是我心中的神明,只属于我的神明大人。

      ——您说可以带我走,想要带我走,我真的很开心,从出生活着到现在,从未有过一刻比此时更开心。

      ——如果被关在笼子里是与您相遇的必须前提的话,我也甘愿。

      ——所以,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我,喜欢您啊,归邪大人。

      “不,停下,君麻吕!”白的眼眸瞳孔中不受控制的浮现出最真实的痛苦和悲伤,到底是为谁悲伤呢?为自己,还是为被逼到绝境选择同归于尽的君麻吕?连他自身也说不清楚,比起死亡的恐惧,悲伤先一步的覆灭了他。

      与之相反的是君麻吕的平静和决绝。

      “早蕨之舞。”

      大地开始震颤,紧接着,以君麻吕为中心的地面爆发出无数骨刃冲天而起,这是不分敌我的大范围攻击,大地翻起树根断裂,被瞬间凸出长起的尖锐骨刃代替,连他自己在内将一切生命贯穿,鲜血喷溅动物悲鸣,给这遮天蔽日的惨白景象徒增凄厉与凄凉。

      无数生命在骨林爆发时悄然逝去,只留下残肢断臂和一滩滩血迹,触目惊心。
      然而却有这样一个少女正支撑着满身伤口和血污的白在骨林中穿梭,是她在危机关头赶到,将水无月白救下。
      “感谢您。”白虚弱的坐在平坦安全的地面上,十分狼狈,“明明想替您消除麻烦,却也是我给您增添了麻烦,很抱歉。”

      少女却没有回应,只是走在边缘,抬头仰望,顺着她的目光,可以看见那冲天而起的骨刃层叠交错,如座座无名的坟墓,阴影垂落混着骨质惨白的色调,宛如正在进行一场悲哀肃穆的葬礼。

      “我没有想到君麻吕在最后竟然会爆发这么强的力量,果然是,因为拥有了想要保护的人,就能变得无比的强大吗?”想起自己曾经对鸣人说过的话,白不由得苦笑,算是切身体会了。

      许久,少女才低声问道,“我并没有让你这样做,你为什么要追杀他们?”

      “你正在被归邪小姐所追杀不是吗,只要她还存在一天,就会给您的生命造成威胁,乘着她重伤,我认为这是杀掉她最好的时机。”

      “我不需要你自作主张,白!”

      少女突如其来的怒火让白有瞬间的黯然,“我很抱歉。”

      “不,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少女叹息,“白,你的目的应该只是让自己成长,想要变强才对,不要再管我和她的事情了,我不希望你为此丢失自己的生命,我希望你能活着。”

      “……”许久,白才回答,“我明白了。”

      骨林深处,君麻吕僵硬的面容上挂着永不逝去的笑容,浅淡的,又满足的。
      他终于再不会痛苦,从病痛中获得了永远的解脱。
      此刻的他一定正坐着一场永不醒来的梦吧,在梦里,他守到了他的归邪大人,再不用恐惧分离,绝望,和孤独。
      风在骨林中流动穿梭,带起的呜咽声,宛如天地都在为这逝去的人恸哭。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番外 君麻吕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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