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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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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走后,唐钰出现跪在地上,“主上,那妇人竟敢这般侮辱您!让手下去拿了她的狗命!”
谢浮十擦了擦手心,声线冷漠“唐钰,她是吾岳母。”
“!”唐钰抬头,向前挪动两步,“主上,小的不是说您是狗啊!小的是说她!那个妇人!”
谢浮十额间青筋凸起,将帕子丢在地上,“唐钰,你真该去看看脑子。”
唐钰不敢说话,委屈的戳了戳手指。
谢浮十转身进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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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烛光摇晃,屋中母女二人温馨如常,诃然忐忑的将晚上“发生的事”老老实实同诃夫人叙述一遍。
诃夫人如雷劈般跌落在地,掩面而泣,“我们诃家——真的要没落了吗?!老爷,老爷,阿暮——我对不起你们啊!”
诃然沉默,上前试图将诃夫人扶起,却被诃夫人重重推倒在地,“你滚啊——老爷生前的遗愿便是希望诃家重振门楣,阿暮他年少有为,意气风发,他本可以带着诃家飞黄腾达,都被你毁了!都被你给毁了!”
心不由说的沉了沉,诃然跪在诃夫人身旁,“母亲……”
“别喊我母亲!然然,我没办法了,你为什么不成功,为什么不成功!不应该……不应该啊……他不是就喜欢这样的吗?”
诃夫人站起身摇摇晃晃,她望着诃然的脸像是透过她再看什么人,“一样啊……发钗也戴着,怎么会不成功呢……”
诃然起身跟上,背后抱住诃夫人,“母亲,还没到最后,你信我,我有计划,我可以入朝为官,诃家门楣我来撑起来!”
“什么办法啊,你要嫁出去了……偌大的诃府往后就剩我一人了……”诃夫人神色哀伤恍惚,“清正啊,我该怎样面对你。”
诃夫人状态不对!
”母亲!”诃然咬牙,“你该对我有信心,嫁人又如何,您若不信,那便看着我如何步步脱离困境。”
诃夫人神色木楞,她把诃然的手拨了下去,“待你有成绩再说罢,从今往后,我会留在乾坤寺吃斋念佛,为老爷与阿暮祈祷,也许这就是诃家的命吧。”
诃夫人忽的神经质的笑了起来,“然然,你的一生啊,估计也就望到头了,夫君儿女将会改变你的一生,同母亲般,你会忘记诃家的执念,你会拥有新的信念。”
诃然垂着头不说话,事实上,此刻说什么也不好使。
“你成婚……就不必叫我了,那便提早送上祝福罢,即将为新妇,那便祝你幸福罢。”
诃然动了动嘴唇,“你还是不信我。”
“……不信。”冷冷话语落下,只剩下吱呀吱呀的木门。
诃然无力的坐在椅子上,诃家的束缚便这样解了,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有些难过又有隐秘的轻松。
诃夫人说的没错,她这一生若是不改变便一眼望到了头,可在这时代,女子又该怎样出头。
百花大典不过两三日,人们都陆陆续续离开了此地。
诃然还是再次寻了诃夫人,彼时诃夫人坐在莲花池旁边,脱下了昂贵华丽的衣衫,换上了暗色古朴的装扮。
她沏着茶,明明不是那个人,却偏偏变了很多。
诃然在一旁看了很久,久到热茶变凉。
“藏了许久,出来喝杯茶吧。”
诃然沉默,而后抬步走了出去,坐在了茶座的另一边。
“往后的日子你自己走吧,母亲之前话说的重了些。”
一杯还温热的茶水推到诃然面前。
诃然抬眸,目光重重,最终问道,“母亲,我只想问一问,我的一生,真的比不上诃家的富贵吗?”
“不是富贵”诃夫人纠正,“是诃家的门楣,你父亲将诃家留给我,临终前都在念叨着他不能重振诃府的荣光,我又怎会辜负了他的心意?
我培养了诃暮二十年!对他寄予厚望!”
诃夫人的眼眸空洞,带着回忆,“诃然,你本来可以是幸福的,没有人想主宰你的一生,我爱你,你父亲爱你,你哥哥爱你,可你父亲没了,你哥哥,也没了!清正的遗愿,我想我再也完不成了。”
“我没办法再去宠爱你,你太像清正了,又像阿暮。
我累了,到此为止吧。”
诃夫人颓然的垂下了肩膀。
诃夫人一人支撑了诃府十余年,这些年,一人顶二人用,拉扯两个小孩长大,付出的心血不足以用时间来衡量。
诃然握着茶杯的手无力的松开,有些疲累,“母亲……”
诃夫人神色淡漠,“从此,相见不如不见。”
看着这个妇人,诃然恍惚有种心疼的感觉,她捂住心口,摸了摸脸颊,只摸到了冰冰凉的液体。
“你房间地板下面有个东西,很重要,是清正留给你们的最后的退路。记得带上它,切记,勿让他人知晓。”
诃然起身,跪于地上,结结实实的行了个大礼,“女儿不孝。”
诃夫人转身,摘了朵树枝上的白色小花,带着些眷恋“然然,你可知,我字是什么?”
诃然沉默,双手不自觉紧握,内心的悲凉涌现而出。
她,不知道。
“是安乐呀。”诃夫人笑了笑,“平安快乐,我是我,却又不是我了。”
诃夫人抬步离开,“回吧。”
直到诃夫人离开许久,诃然才艰难的站起来,她一瘸一拐的向着下山的方向走去,冷风萧瑟,吹的她遍体生寒。
穆苍然奢华的轿撵在前方,她看着便出了神。
身旁是一人骑着马,玄衣如墨,一手牵着缰绳,另一手握着长剑,慢悠悠的跟在轿撵后方,身姿太过出众,她刚打算仔细看看,那人回头,便来了个深情四目相对……
深情个屁!
诃然连忙缩回头,那是谢浮十啊!
轿撵很快的到达了诃府,蒲老来到门口携众多奴仆接风。
“大小姐。”蒲老接过诃然手上的包裹,“夫人已书信于我,奴都知道了,从今往后诃府由大小姐做主。”
诃府内是一片喜气洋洋,红灯笼,红囍字,红对联,窗花……诃然拢了拢外套,“母亲还说什么了?”
“未曾。”蒲老犹豫道,“大小姐,您与夫人血浓于水,再大的事儿都会过去,前些天夫人在得知您失踪之后急得是连饭都没吃便出发去了乾坤寺啊。”
诃然抚上院中树枝上挂着的灯笼,“蒲老,人与人的关系就如同这棵树,面上规矩整齐,根里却错综复杂。”
“小姐说的是。”
诃然笑了笑,“浮卿可否到家?”
“到了,大小姐。他发了高热,非必要大小姐可远离他的屋子。不过好运的话,今儿或明儿便好了。”
诃然看向蒲老,眸中尽是真诚,“府中事物我并不懂,过几日我便出嫁了,诃府还是劳烦蒲老了。”
“小姐折煞奴了。”老人乐呵呵的作揖,“要不是老爷,奴早就不知死在何处了,奴无家无业,诃府便是奴的家,奴便在这里向天人保证,有奴在一天,诃府永远会在这儿好好的不辜负老爷与夫人的期望。”
“辛苦蒲老了。”
“能守在诃家,便是死,也无憾了。”
蒲老送诃然回到院中,诃然喝着茶,外面天光逐渐降落。
她从茶热坐到了茶凉。
也许,该放手一搏。
还有九日,便是成亲之日,谢浮十,对不住了。
第二日,诃然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是现代她的父母说着——然然真棒,这么年轻就升了副总,不就是古代一小官,妥妥拿捏他!
她的朋友也乐呵呵的拍着她肩膀——你肯定能混好,混好了将来我穿越就找你!
浮卿进到院子看到就是少女躺在躺椅之上午睡,嘴角上扬的很甜。
她梦到了什么,这么开心?
浮卿立于她身后,眸光竟也无意识柔和起来。
诃然正在一一给她们发喜糖,开心极了,结果有人拍了拍她肩膀,回头刚想一顿输出,就看到一张玄铁面具,吓得她心脏一跳,整个人一激灵。
她醒了……
“真倒霉!”醒来的诃然暗道,而后扒拉旁边桌子上几颗樱桃。
“大小姐醒了。”
熟悉的声音让她樱桃差点掉下去,回头松了口气,“是浮卿啊,你好了?”
“回大小姐,奴好了。”修长的手指捻起一颗樱桃放于诃然手心,“大小姐以为我是谁?”
“你同一人声音太像了,听错了。”诃然不在意摆摆手,虽说有些像,还是可以区分的。
“大小姐很在意那人?”
“在意什么?”诃然叹气,“愁还差不多。”
浮卿皱眉,“为何?”
诃然疑惑看他一眼,“你好好做你的事情就好了,对了上次计划失败不是你的原因,是对手太强了,我没计划好,但计划也是失败了,中和下,你想要什么,尽量不要太过分。”
“……未想好。”
“那便想好再说罢。”
浮卿立于诃然身旁,阳光洒在两人身上,谁也没再开口。
成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蒲老来诃然院子也愈发频繁,到了婚前前一日,蒲老将大红色的嫁衣送来。
“小姐,奴不懂这些,所以叫裁缝改了好些遍这才送晚了,不过小姐一定是全京城最美的。”
诃然拂过嫁衣的一针一线,笑了笑,“蒲老有心了。”
“小姐,别怪奴逾矩。”蒲老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双膝跪地“奴是看着小姐长大的,便厚脸皮的做一次小姐的爷爷,姑娘嫁人不得没有长辈,夫人也不肯回来……待婚礼结束后,奴亲自到祠堂跪上十天十夜,向老爷与夫人请罪。”
“蒲老,快些起来!”诃然扶起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蒲老,您就是我的爷爷,有爷爷送嫁,我这场婚礼也不枉,别说什么请罪,若是父亲母亲知道,也会感念您,有您在这儿,这儿就是家。”
“小姐啊。”蒲老又擦了擦眼角,“这人啊老了老了就不争气,我再去看看小姐的嫁妆,可不能出了岔子!”
蒲老离开,小老头步履凌乱,但又匆忙。
诃然轻抚着嫁衣,“也不知道浮卿哪里去了。”
怎么不见人呢?她马上要离开诃府了,想在诃府完成她的诺言。
“小姐!好好看的步摇!”小遥拿起来插在诃然头上,“小姐一定是最美最美的新娘!质子要是不好好对你,就太不是男人了!”
诃然展颜,镜中人也如花绽放,“小遥就是会说话。”
“小姐~小遥也是实话实说啦!”
“寻浮卿过来趟,我有些事找他。”
“小姐,您不知道吗?浮卿他昨日说家中有事,今日已归家了。”
诃然顿了顿,放下珠钗,“好吧。”
她就这样等着,这种欢快又带着紧张的气氛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第二日五更天,天还没亮,诃然就被人从被子里捞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