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深情》莫莫庄卜一

4、爱情是有保质期的

　　当看到站牌下成群结队的男男女女，我彻底无奈了，天不助我，我苦笑着看了他一眼，他也同样的苦笑着看着我，脸上发苦，眼里却充满了戏谑，“你不是不晕车了么？”
　　“我晕人。”我指了指大队的人马，“人挤人，挤死人啊。”
　　他笑了笑，又不再说话。
　　他总是莫名的沉默，这一点我们很像，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同样，他也不会知晓我的想法。各种小轿车一辆接一辆的开过，黑的，红的，白的颜色恍恍惚惚，揉成一团，明晃晃的车灯散发着一圈圈的光晕，和着霓虹灯的灯光，刺得人眼睛生疼。抬起头看着有些灰暗的变了质的夜空，莫名的就生出一股子悲哀来。
　　很多年以前的事情忽的涌上心头，同样是金秋十月，同样是站台，身边也同样站着一个男人。他和我的距离只有一步，一步之遥，我却怎么都没有跨过去。我好像是喜欢他的吧，就当时的情况来说，我是喜欢他的。
　　他也喜欢我。
　　北方的秋天总是特别凉，不同于冬天彻骨的冰寒，那是从心底泛起的凉意，秋天总会让人感到悲伤。他站在我旁边，挡住从身后来的风，簌簌的秋风卷起我前面的落叶，灰尘扬起，人群四散，唯独他站在我身边，甚至连身体都未曾移动。我转过头，对上他关爱的眼神，心里有些温暖。
　　他伸出了手，青白的皮肤骨节突出，给人一种坚实的感觉。“冷吗？”他说，“我给你唔唔手。”
　　我说不清当时的感觉，激动抑或是惊讶，我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像是迟暮的老人，手指通红，我很想一下子就握住他的双手，然后钻进他的怀里，任他的体温都传递给我，传进我心里，听着他请见有力的心跳，就会觉得安心而且舒坦。
　　可是指尖相处，我感到的不是温暖，是刺骨的冰寒，一瞬间冻结了我的心。好像一座冰山横亘而出，挡住了我的视线，他的手一瞬间离我好遥远，我碰不着摸不到。匆匆抽回了手，甚至没有看到他还来不及喜悦就已经错愕惊诧的脸，我踱了步子，让开他的身体，自己面对秋风。
　　那个时候我要强的难以置信，甚至不允许自己被一个男人近距离的保护，我说，我不需要谁的保护，我自己就可以面对一切。而男人将会成为我成功的绊脚石。
　　我妈说，我是一个冷血的不讲情分的动物，就像一匹永远都养不熟的白眼狼。
　　是的，知女莫若母。
　　我露出自嘲的笑，我是对不住他的。为了我的成功，我放弃了一段爱情。
　　不过现在，我不后悔。失去的爱情，我还有很多，失去的爱情找不回来了，我可以再组织一段新的。
　　苏州微冷含着汽车尾气的空气从鼻孔里呼进呼出，那个男生站在我旁边，他不需要，没必要，也没义务为我挡风，我不是他的谁的谁，我到现在连他的名字都还没有记清，我们之间的联系也是仅此而已，回宿舍后，依旧我走我的路，他过他的桥。路和桥会有交集，但也仅限于一段连接而已。
　　“你曾经为爱情付出过一切么？”他忽然的开口让我不知所措，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没有。”我细想了一下自己有限的恋爱史，清清白白，如清汤豆腐，最初的年少轻狂也只限于牵牵小手，我怎么会为爱情付出一切，更何况，我也不会这么做，曾经的自己是绝对不允许的。“你曾经这么做过吗？”我有些疑惑，他看起来像是邻家大男孩，纯情小男生，不带一丝瑕疵，就算是他说他没有恋爱过，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相信。
　　“曾经，有。”他很认真又有些懊悔，“现在看来很幼稚，爱情怎么会比亲情和友情重要。”
　　“这个道理我早就明白。”我笑的有些冷，爱情，是让我仰视和幻想的，如果真的放在我面前，或许我不是惊喜交加，而是不相信。“我一直认为爱情像任何物品一样是有保质期的。”
　　是的，爱情和任何物品一样是有保质期的，既然早晚会过期，我又何必为他付出一切？
　　“你能这么明白真好。”他笑了笑，脸上有些不自然。
　　“其实，除了我向往的完美爱情，还有另一种形式的爱情，就是不停的结婚离婚，找自己爱的人结婚，不爱的时候两个人痛痛快快的分手离婚，绝不拖泥带水。要么就我红杏出墙，他随时外遇。谁也不限制谁。”我有些向往的说道，完美爱情是不存在的，而这个创造条件，找准男人还有些实现的可能。
　　“我可以允许我自己外遇，可不想自己的老婆红杏出墙。”他微笑着言道。
　　“你这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女人也有自由找外遇。现在男女平等。”我握着拳头冲他叫唤，脸上好像有三分怒七分娇，忽然觉得这样很暧昧，刚才怎么就脑袋被驴踢了，跟一个不太熟的男生说出这样一段话，还在这么一个人员众多的地方，感觉周围的眼光热辣，我低头，然后一个小声的谈话落入我的耳朵，“唉，现在的女孩啊……”
　　“低调。”他忍住笑，安慰我道。
　　“我也没想高调。”我郁闷的低着头，脸上像是着了火。直到爬上车，我都没有再跟他说一句话。
　　“你不会生气了吧？”他站在我身边捅了捅我的胳膊，“还是受到打击了？”
　　“怎么会？”我摇摇头，定定的看了他几眼，眼角开始露出笑意，我发现，看着他我生不起气来，只会在看到他伤感的时候自己也会跟着难过。
　　有点奇怪。
　　我晃了晃头，公交车颠的我的胃有些难受，好像吃过的东西在胃里也跟着翻腾，车上的人味道很杂，我迫切的想要一种可以让我清醒的味道，比如他身上的。我刻意朝他靠近，急切的寻找我喜欢的味道。
　　抬起头，看见他低垂着头皱着眉，抓着栏杆的手指关节发白，我露出笑脸安慰道：“没事，再坚持十分钟。”
　　猛的师傅一个刹车，我惯性的向前冲，质量太大，重心不稳，蓬的装在我扶着的栏杆上，眼前黑了一下，我感觉有东西从食管里涌上来，我紧紧抓着栏杆，仰着头，一动不敢动。
　　“你没事吧？”现在是他转而来安慰我。声音轻柔的没有力气，不知情还以为是男朋友温柔的对待关心女朋友。
　　勉强一笑，我个人觉得应该比哭还难看。他也同样哭似的看了我一眼，我们现在更像一对患难夫妻。
　　“我们下车吧。”我提议，我宁愿走回去，也绝不在这里活受罪。
　　“好！”半字不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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