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心》一片山楂

3、玻璃心

　　苏厘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季谌的，他和季谌一直在一起，就连心动的起源都追溯不到了。

　　不过她很确信，自己对季谌的这份感情早已超过兄妹之情。

　　但她不想说，因为她生病了。

　　虽然医生说过，如果没有意外，不会影响寿命，但她知道，季谌就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才跟在她身边的，她已经给季谌带来了很多麻烦。

　　苏厘骨子里带着歉意，她知道，如果自己表白，季谌或许会为了不让她伤心答应她，但她不想要那样的结果。

　　她不想用自己的病将季谌绑在自己身边。

　　总有一天，她要还季谌自由。

　　最终季谌在当天放学前写完了检讨，开学第一天没有上课，班主任通知了开学安排，从下周开始，学校会就进行为期一周的军训。

　　放学后，苏家司机早早等在校门口，接上两个人，顺便还捎带了方淼淼一段路。

　　下车的时候，苏厘悄悄拽季谌袖子：“哥哥，如果妈妈不问的话，就不要说今天学校的事了。”

　　季谌没正面回答她，反问道：“你觉得可能性大吗？”

　　听完他的回答，苏厘有些失落。

　　可能性不大，几乎没有，苏厘妈妈是个刨根问底的人。

　　因为苏厘的病，苏家全家上下都很重视苏厘，所以如果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季谌会第一时间告诉苏厘妈妈。

　　而且苏厘妈妈偶尔也会打电话去学校询问两人的近况，所以季谌并不会撒谎，撒谎也瞒不过。

　　进门，阿姨笑眯眯给两个人开了门：“回来了。”

　　季谌点点头，默默去摆书包，苏厘抱了一下阿姨，语气带着娇嗔：“冯姨，上学好累啊。”

　　冯阿姨笑着搂了搂人：“哎呦我的小宝贝，累坏了，我给厘厘做了好吃的，快去洗手。”

　　苏厘回身拉过季谌，一起去洗手间洗手。

　　怀颖已经坐上了餐桌，看到苏厘拉着季谌进来，她盯着两个人交握的手，总觉得有些不对。

　　苏厘坐到她身边，喊了一声妈妈，她这才收回目光。

　　怀颖笑着摸了摸苏厘的头发：“开学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她虽然是看着苏厘的，但明显是问季谌的。

　　“还算顺利。”季谌回答，“不过遇到了一些事，我和人打了一架。”

　　他回答完，怀颖还没问是什么情况，苏厘已经开始替他说话了：“哥哥是为了我打架的！不是他故意惹事的。”

　　“哦！这样啊。”怀颖笑，“那厘厘跟妈妈说说情况。”

　　苏厘把季谌打架的缘由说出来，把那几个人具体说的话题略了过去，然后添油加醋描述了一番自己不接受道歉的英姿。

　　怀颖听的途中脸色变了变，但女儿还在，她没发作，而是耐心安慰了一番：“季谌做得对，厘厘这次也很厉害。”

　　三个人聊完学校的事，开始吃饭。

　　苏厘的饭菜是特制的，因为生病，饭菜要少盐，易消化，嘴里的东西没有味道，她一边吃，一边瞟其他人，明显心不在焉。

　　“对了，”她咬着一片梨，“妈妈，爸爸什么时候才回来？”

　　“月底吧。”怀颖答，“想爸爸的话，等一会儿打电话给他，他虽然在出差，但你这个小家伙的电话他是不敢不接的。”

　　“也不是。”苏厘说，“我就是问问。”

　　怀颖看了一眼她碗里大半的粥，就知道她是不想好好吃饭，她有些无奈，但也不忍心斥责女儿，只能催她尽快吃饭。

　　这边行不通，苏厘抬头看向季谌，对方丝毫不为所动：“吃饭。”

　　无奈，苏厘只能继续挑挑拣拣的吃饭。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一起出发上学，季谌换了军训服，苏厘的情况已经和学校报备过，她不用军训。

　　高中开学的时间早一些，但是天气已经明显很热，苏厘被安排在操场门口的帐篷下面坐着看风景。

　　天气太热，季谌集合之前还在嘱咐她：“千万不要乱走，如果有问题，我就在操场，找老师去喊我就好。”

　　苏厘点头：“记得了记得了，哥哥快去集合吧。”

　　苏厘目送季谌离开，很快就和其他人混在一起，大家都穿草绿色的军训服，苏厘辨认不太出来，收回目光，垂头看着膝盖。

　　虽然知道只是因为她的病，但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还是让苏厘偶尔会有被抛下的感觉。

　　她努力收敛情绪，仰头看向远处，军训已经开始了。

　　枯燥的一个上午过完的时候，等到快要解散的时候，苏厘从椅子上站起来，望着操场出口，找寻季谌的身影。

　　两分钟后，季谌走了出来，不过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方淼淼，另外一个苏厘见过，但不太认识，好像是方淼淼的朋友。

　　苏厘没在意，她走到季谌旁边，递给他湿巾：“哥哥擦擦汗。”

　　季谌接了，方淼淼从他身后探过半个身子：“厘厘怎么不给我擦擦汗？”

　　苏厘又抽出一片湿巾递给方淼淼：“给淼淼也擦擦。”

　　两个人都给了，苏厘干脆又递了一片给那个脸熟的女生：“也给你。”

　　女生两只漂亮的笑眼弯起来，笑得很亲和：“谢谢。”

　　“那个……”苏厘有点不好意思，“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当然。”女生说，“我叫周思，是隔壁二班的，你就是苏厘是吧？”

　　“对。”苏厘应了一声。

　　对于别人知道她的名字，认识她这件事，苏厘早就见怪不怪了，她特殊的病让她这个人也特殊起来。

　　周思眼神瞟了一眼站在苏厘旁边守卫一般的季谌，然后迅速收回来：“我是来找淼淼的，没想到你们一个班。”

　　“对啊，”苏厘说，“我也很开心淼淼和我一个班。”

　　“那我以后可以和你们一起吃中午饭吗？”周思又问。

　　方淼淼大气一挥手：“当然行，厘厘肯定也很愿意，苏厘你觉得呢？”

　　对于交际圈子单一的苏厘来说，能交到一个朋友属实不易，她火速点点头，答应下来：“当然可以。”

　　四个人达成一致，一起去食堂吃饭。

　　其实苏厘不太需要去食堂，她自备了盒饭，但是在班里吃饭不太好，而且她和季谌的饭要分开做，苏厘干脆就不让阿姨麻烦，改为她带盒饭，季谌在食堂吃饭，两个人一起在食堂吃就可以了。

　　苏厘回班拿了自己的保温饭盒，四个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选好位置，其他三人去打饭，苏厘拆开饭盒，把自己的饭菜拿出来。

　　一看就很清淡，苏厘没什么胃口，心不在焉地看来往打饭的人，别人碗里的饭似乎都很好吃的样子，她有点馋。

　　她还在观察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人说话的声音，并不是声音特别大，而是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方龙。

　　苏厘还在反应这人到底是谁，已经有人接上了话题。

　　“方龙他们三个被开除了，你知道吗？”

　　“为什么啊，昨天听说被老师批评写检讨，好像还被打了，怎么回事？”

　　“这人口嗨苏厘被季谌听到了，被打之后被老师罚写检讨，但是苏家人知道了这事，和学校授意把人开了。”

　　“我去，苏家真狠。”

　　“反正以后看见苏厘走远点，说不带苏家小公主看你不爽，明天也把你开除。”

　　苏厘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说的是昨天被季谌打的那个人。

　　他们离苏厘的位置不远，肯定是能看到她的，但还在议论这个话题，说明这几个人根本不怕被她听见。

　　苏厘对这事见怪不怪，垂眼吃饭，装作听不到。

　　但三人被开除的消息还是让她有些吃惊，这件事只能是妈妈安排的，苏厘知道妈妈是为她着想，但这件事实在没必要闹成这样。

　　思考之间，季谌已经端了午饭回来，看她一脸闷闷不乐，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苏厘摇摇头：“没事。”

　　季谌显然是不信，但方淼淼已经和周思也结伴回来了，他没再接着问，坐在旁边安静吃饭，把话题留给三个女生。

　　周思看了一眼季谌的碗，语气惊喜：“季谌同学，好巧，我们选了一样的面。”

　　季谌抬头看了一眼周思的碗，无声地点点头，没搭话。

　　“哎呀，好高冷。”周思看向苏厘，“苏厘，你哥哥他平时也是这样吗？”

　　突然被点到名字，苏厘看向周思，觉得她问题问得有点奇怪，但毕竟都是朋友，她也没回避，回答道：“不是，我哥哥对其他人话少而已，平常和我说话还挺多的。”

　　回答完，她就看到周思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但也只持续很短一段时间而已，她很快又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啊。”

　　“那可不是嘛。”方淼淼大咧咧闯入她俩的对话，“我之前和苏厘一起玩的时候，这家伙可凶了，天天瞪我！”

　　苏厘笑起来：“我哥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怕我心脏出问题，淼淼不要记仇啦~”

　　方淼淼轻“哼”了一声：“看在厘厘的面子上，原谅你他了。”

　　被原谅的季谌没什么反应，催促苏厘：“趁热吃饭。”

　　周思在旁边没插话的机会，看见苏厘的饭，又有了新的话题：“苏厘，你为什么要自带饭啊？”

　　苏厘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连忙吞进去解释：“因为心脏的原因啦。”

　　“那我可以尝一下吗？”周思看着挺好奇。

　　苏厘本来就不想吃饭，听她这么说，立刻大方让出自己的饭菜：“当然可以。”

　　周思试探着尝了一口菜，脸立刻皱起来：“没味道啊。”

　　“对啊。”苏厘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病号餐嘛。”

　　周思可怜兮兮地看她：“你好可怜。”

　　苏厘也觉得自己可怜，但她的家人都会考虑她的想法，从不在她面前说这些话，还是第一次听到其他人这么直接说出来，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季谌突然在一旁扣了扣桌子，苏厘看向他，对方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吃饭。”

　　等苏厘低头吃饭的时候，季谌才抬头看向刚刚一直没话找话的周思，语气不善：“我妹妹，不需要你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