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植物》梅酝

2、2

　　“怎么样？人家说了，小姑娘很乖，就是胆子有点小，看上眼了没？也老大不小，不要那么挑剔。”

　　江湘宇听着母亲的话很是无奈，相亲之前他并没有了解过女生，亲眼看见后也算是和所想象的不同。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女生，只不过身上总是能够看出来不开心，尤其是她当时的那个眼神，似乎想到了什么。

　　“妈，总要找个合适的，你不用催。”江湘宇狡辩着，他嘴上一直挂着合适这两个字就是为了给自己留有退路。

　　“那我看人家小姑娘就挺适合你的，长相和身高哪个差你了？除了学历哪个不好？再说你自己也不喜欢性格强势的，现在这个不行吗？”

　　母亲说到强势两个字便让江湘宇回想起大学时期所谈的对象，也许是双双强势的性格并不适合他，所以那时候便没有再找。

　　早已回到工作地的江湘宇除了听母亲唠叨和看着电脑屏幕，此外脑海中突然出现离开西离小镇的那个背影，就像是看着爱人离开后落寞的转身。

　　他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想，对他而言工作才是最重要的，母亲攒的相亲也不过是应付，可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就会想到女生。

　　而多次被想的女生正心无旁骛地泡茶，晚上的生意还可以，只要不是下雨，人流便会多，进入茶室的人相对比白天要多。

　　晚上六点天刚刚暗下去楼上两层便已经约满，除了外面靠近河边的只剩下两个桌子，可这样的繁忙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

　　经营着一家茶室看似简单，可需要准备的却很多，起初她并不是这个行业，是在镇上的一个茶馆工作，因为不大和别人相处，在工作中总是容易吃亏，后来也就出来了。

　　恰好家里这栋小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和父母商量后才开一间茶室，前期的准备所依靠的都是他们。

　　三年的时间让她将父母的钱赚回来，现在手上也有一些积蓄，虽然不算多，可对于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远大的理想都在这个走不出去的小镇中消失，也许安于现状就是最好的，刘卿念并不是想要像别人一样，有多少钱，有多好的家庭，她和父母都好好的就行。

　　雨天的小镇没有什么人，一些店铺也都早早地早早地关门，而望天茶室还在开着，门口的风铃发出阵阵响声，亮着的灯牌也示意着营业。

　　下雨的时候天空总是雾蒙蒙，走在街道上除了青草香味，还有的就是往外面飘的茶香。

　　高速公路上的车并不少，雨天许多地方都限速并且还禁止上路，下高速的地方也都是车辆，其他车都围在收费站等着通行，只有一辆车不减速度地前行。

　　出差路过西离的江湘宇本不应该下高速，可前方路行不通，再加上他的脑子一发热便径直往前开，直到驶离高速才彻底清醒。

　　下高速没多久便到小镇，他按照原先的路走着，也在恍然中再次来到茶室，和周围关店的不同，显眼的牌子让人很难不往那里走。

　　江湘宇举着伞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刘卿念已经拿着伞打开门，见到他后明显地愣住，本应不会再见面的人再次出现，总是会让人惊讶。

　　“你。”刘卿念呆呆地发出一个字，然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江湘宇被发现也不走了，直接上前自然地走到她身前，站在屋顶下把雨伞放到一边，“还营业吗？”

　　自然是营业的，离开不过是要去对面街道的花店取上午做的插花，有人来是不可能拒绝生意的。

　　刘卿念点头提高音量说道：“营业，你进去吧。”

　　雨声把她的声音很快盖住，江湘宇凭借着她点头的动作判断，伞柄就被他立在一边，走到她身边后慢慢地打开纱门走进去。

　　刘卿念要做的事情也因为江湘宇的到来而延迟，她也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上次见面已经是半个月之前，相亲这件事虽然是大事，但一顿茶她还是不那么在乎的，江湘宇离开后她收拾着桌子，发现垫子下面有着几张百元大钞，她并没有细数，装进红包后便放在抽屉里。

　　下雨自然是坐在室内，外面虽然有撑雨伞但并没有什么用，风一吹雨水便落在桌面上。

　　“喝什么？”刘卿念走在他后面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些着急，并不是紧张也不是害怕，而是里面一些东西都还没有整理好，乱糟糟地让人看见容易有差印象。

　　江湘宇选择的还是上次到来的茶，位置是上次刘卿念所坐的，台子上堆满了东西，他也不嫌弃，抬起胳膊收拾着，也许是本身就需要干净的环境，上手并不费事没两分钟便解决。

　　等刘卿念端着盘子到他面前，看见一尘不染的桌子时，面露难堪地停在原地，盘子也就这么举着。

　　江湘宇接过她的盘子，自顾自地放在桌子上，桌角便是二维码，他拿起手机扫了下点进去小程序后找到自己选择的茶，添加购物车后点击付款。

　　刘卿念在他接过盘子后便回到泡茶的桌子旁，听到付款钱数后她扭头看了眼，并没有对视，见他低着头想要说的话就咽下去。

　　泡好茶刘卿念便端上桌，她没有忘记要做的事情，贸然地离开似乎不太好，可现在的江湘宇对她来说是客人，这种私事应该没有必要说。

　　她也是心大，面对只有两次见面的人便可以放心地离开，独留江湘宇一个人在店里。

　　被扔下的人眼睛跟着她的背影，等到看不见后才收回视线，似乎到这总是有一种心安，可这种心安却又是不知道从哪来的。

　　一个月更换店里的花已经是常态，店铺的老板也和她是熟悉的，每次去买花都会便宜卖给她。

　　抱着几大束鲜花，又举着伞，刘卿念的裙角和肩袖也早被打湿，雨水拍在她脸上，回到店门口已是一身狼藉。

　　纱门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关上，她放下自己的雨伞后发现门口的那把透明伞被吹到台阶下，她又伸胳膊够回来。

　　江湘宇在里面目睹着一切，本来他是想要出去取回来，但现在已经有人帮忙又何乐而不为。

　　“谢谢。”江湘宇平缓说道，他把握在掌心的杯子放回到桌子上，手心也因为热度的离开逐渐恢复正常温度。

　　进门后突然对她说谢谢，刘卿念还没缓过来，她呆愣地盯着江湘宇，然后默默地点头。

　　刘卿念把花放在门口后，又把纱门关上，一时间室内没有风声安静许多，连两人微微的呼吸声都听得见。

　　她低头向前走，回到茶桌旁边双手掌心撑着，瞬间不知道该做什么，也就发起了呆。

　　没过一会儿她整理着台面，把桌子上的器具全都放在抽屉里，最后要关上的时候她把压在下面的红包拿出来，默默叹气然后笑了一下，转身走到江湘宇面前把红包还给他。

　　只是放在台子上，江湘宇见到这个一下子就明白什么意思，他是个精明人，但这次却觉得太聪明并不是件好事。

　　“你上次放在这里的钱。”刘卿念小声说道，房间里回荡着她的声音，江湘宇扬着眉毛抬手抚拍了下身前的衣服，“没有口袋。”

　　大雨天衣服都会湿，更不要说手中拿着东西，刘卿念抿嘴暗自懊恼着思虑不周。

　　江湘宇并不在乎这点钱，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现在人送回来，收与不收似乎显得没那么重要。

　　刘卿念眼睛往别处看，几秒后转身回到专属于自己的空间，和江湘宇保持着一个过道的距离，背对着他。

　　桌子上的散花因为突然的事情一直被丢在旁边，现在的她也算是有时间收拾。

　　茶具的轻碰声和剪刀修剪花枝的声音断断续续，安静的场所中只有这两个略显嘈杂，可江湘宇并不觉得吵，比起图稿的擦碰这更让人有种安静。

　　刘卿念做事很认真，并不会因为有人在而做得糙，反而更加的仔细，一朵朵花被她放在花瓶中，时不时地放进去一朵然后又修剪着花枝。

　　雨水变小，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早已过了关门时间，等到刘卿念反应过来，花朵也全都修剪结束。

　　她起身整理着桌面，一股脑地扔进垃圾盒里便放在一边，转身后便和江湘宇对上眼，她嘴角扯了扯然后侧身绕过椅子离开。

　　平时出差争分夺秒的江湘宇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可现在的他逐渐打破自己先前的原则。

　　花瓶全都堆积在一张桌子上略显拥挤，这样的场面很明显让江湘宇觉得乱，他记得第一次来到这里是怎么摆放的，所以趁刘卿念在外面收雨伞的工夫把这些全都摆放回原位。

　　“你不用弄这些。”刘卿念站在连接外面台子的门框处，不需要别人帮忙，但既然做都做了，该说出口的谢谢却堵在嗓子眼。

　　江湘宇不在乎地继续摆放花瓶，“顺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