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抑制越动摇》废柴骑士

6、第 6 章

　　周五的座谈会在上午十点开始，中午十二点点至一点休息一个小时 ，下午三点结束。

　　程逸早晨去吃饭的时候，感觉校园里人明显比平时多。三三两两的站或坐在一起，身上明显是法律人人士干净利落的气质。

　　吃完早饭，程逸带着一瓶水提前四十分钟就进报告厅占座了，就算是这样，除了给专家学者留的位置之外前几排的座位几乎坐满了人。
　　程逸不是法学院的学生，不想太引人瞩目，便在左侧区域中间一排中找了靠近过道的位置。
　　此次活动的后勤人员一直在忙活。展示台上有人不停在调试话筒，音响和投影仪等设备。

　　过了许久，程逸受不住困意开始频频打哈欠时，专家学者队伍才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那么多人像商量好了似的，成一色的深色西装两件套，看起来甚是有威严。

　　程逸紧盯报告厅的双扇门，心里有点埋怨两扇门都开着，有点担心在这么统一的服装里认不出穆晗。
　　突然一抹穿着衬衣的挺拔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程逸立刻把目光对焦那人的脸，待确认后眼前一亮，是穆晗。
　　程逸觉得穆晗瞬间拉高了专家队伍的平均颜值。
　　穆晗走了进来，挑了中间第二排同样挨着过道的位置，不过在入座之前他把挂在手臂上的西装外套穿上了，从程逸的角度能看到穆晗的后脑勺和左侧脸。
　　还好刚进门时穆晗没有穿着外套，不然程逸有可能会认不出他来。

　　程逸一直盯着穆晗看，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远，穆晗回头可能就会看到他。为了不让别人注意到自己在盯着穆晗看，程逸偶尔喝喝水，看看手机，最后视线还是会落在穆晗身上。
　　穆晗身边的人好像和他很熟，时不时地低头听那个人讲话，点点头或者是摸摸耳朵简短地回答几句。
　　不一会儿座谈会正式开始，前一个小时都是每一个校内活动地例行公事时间，当然大学里的讲座不唱国歌。
　　介绍来宾的时候就是介绍来宾，一点也不含糊，给每一位到场的往届校友给足了面子。主持人按照姓名，X届校友，现在的工作单位，职务的顺序介绍了校友。
　　轮到介绍穆晗的时候，掌声格外热烈。
　　程逸好不容易才听清主持人对穆晗的介绍词：
　　穆晗，0X届校友，晗青律师事务所创始人，国际经济律师，知名企业法律顾问。
　　程逸内心有点激动，差点要坐不住。
　　穆晗以后，主持人又继续介绍其他人......

　　天气好的初春上午，室外的气温适度很舒服，但是室内就不一定了，尤其是密闭空间里人以很大密度集中在一起的时候。程逸坐的位置还吹不到空调，容易嘴唇发干的他就不停的喝水。
　　程逸快把一瓶水喝光的时候才意识到，在进报告厅之前光想着占座却忘了上洗手间。现在才十一点多，程逸想着一个小时有点难捱。
　　程逸有一个坏习惯，早上起床后如果不是特别尿急，就不上厕所。

　　在继续盯着穆晗的一个小时里，程逸逐渐被想上厕所的迫切需要困扰，以致后来频频看表，并观察着后门，想要12点一到从后门出去。
　　悲催的是，这个报告厅连侧门都没有开。
　　他快到极限的时候，主持人提示休息时间到了。他立即站起来往前走，但也不敢在穆晗前面走出去。
　　天公不作美，这些人散场却没有进场利落。
　　实在尿急，程逸觉得自己的站姿都开始有点诡异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又紧迫又狼狈，还得时刻注意着穆晗。
　　穆晗跟之前一直交谈的人一起出了报告厅，程逸也立刻加快了脚步。

　　幸好今天为了低调地来参加座谈会，他特意穿了一件压箱底的黑色T恤，在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下程逸很快融进了散场的人群里。

　　程逸跟着人群终于溜到了厕所，这种时候，他就感激A大的厕所任何时候都不会太拥挤。方便的有点久，旁边的位置换了几波人了，程逸松了一口气，裤子还没有弄好，一抬头就看见了同样在提裤子地穆晗，他愣住了。
　　程逸心想：怎么会那么巧，丢死人了。
　　“好巧啊，小朋友，”穆晗笑着，却没有停下手中把衬衣套进裤子地的动作。
　　程逸尴尬地无言以对，只能笑着点头。

　　穆晗盯着程逸窘迫地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就想逗一下他，他抬了抬下巴，眼睛盯着程逸的裤腰，“小朋友要着凉了。”
　　愣了一会儿，程逸才反应过来，低声说了声“哦”，红着脸迅速把裤子拉链拉上了。
　　看得穆晗都有点担心。
　　“你吃饭了吗？”穆晗洗完手，程逸才慢慢地走到洗手池前。
　　“没有。”程逸没有看穆晗。
　　“你请我吃饭吧，我没有一卡通。哎，现在是这么叫吗？”穆晗问。
　　穆晗在上学的时候，手机支付不像现在这么普及，靠着一卡通走遍A大不在话下，现在应该是卡和手机能并用。
　　看到程逸呆呆的脸，穆晗突然不想一个人吃饭了，也不想和同行的陌生人吃饭。
　　“现在叫校园卡。”程逸刚好洗完手，抬头纠正了一下，“你要吃什么？”
　　“小朋友，你确定要在这里和我讨论一会儿吃什么？”穆晗笑着说。
　　“明明是你先提吃饭的，”程逸洗完手先出去了，穆晗在后面闷哼笑了两声。
　　“你想吃几号食堂？”程逸问。
　　“我不吃食堂，我要吃饭，”穆晗也一本正经地纠正，“随便吧，卫生好点就行，我不挑食。”
　　“你没有生气？”穆晗撇头瞟了一眼比自己矮一截的程逸，从他这个角度只看到程逸稍微偏左的发旋。
　　“气什么？刚刚你的话，”程逸忽然笑了，“没什么可生气的，我觉得你是在开玩笑，虽然你很认真。”
　　“小朋友脾气这么好啊！”穆晗笑道。
　　“你见过的，”程逸顿了一下，用很低的声音说“我脾气有时候很不好。”
　　穆晗没有说话，继续盯着看着程逸的头顶，既好奇他的表情又突然有点心疼他。
　　程逸带穆晗去了5号食堂，把穆晗领到一个空桌子上便去打饭了。

　　自从回国后，这还是穆晗第一次来A大的学校食堂吃饭。
　　穆晗抬头看了看这个还保持着原貌的食堂，发现多了几个档口，貌似收残台也扩大了。
　　不一会儿程逸过来了，穆晗没有说过要吃什么，程逸自主打了很多菜，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又走开了。
　　看了一眼自己那一份，穆晗发现素菜居多，不经意笑弯了眼。穆晗爱吃素菜，肉也只吃海鲜，陆地动物及其内脏是一概不碰的，他心想：真是个细心的人，就一起吃了一次饭，程逸就注意到了他的口味偏好。
　　穆晗突然觉得奇怪，那一天，程逸自始至终都在安静地吃饭，什么时候观察他的呢？此时穆晗完全想不起来。
　　这么心细的人，小时候居然是人人头疼的熊孩子，前后变化这么大，穆晗突然很想知道小程逸在矫正所里经历了什么？

　　穆晗抬头寻找程逸，发现他在洗手池那里洗筷子，一双筷子来回洗了挺久。
　　“只要卫生好点，”想起刚才自己说过的话，穆晗心里轻轻一动。
　　吃饭的时候，穆晗发现程逸饭量挺大的，只见他不停地扒饭但不怎么吃菜。
　　“你挑食？挑食长不高的，”穆晗说。
　　程逸突然一愣，往嘴里送饭的筷子僵在空中，怔怔地看着他。
　　穆晗奇怪，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戳中了程逸的痛处。
　　过了一会儿，程逸又开始继续吃饭，直到吃完都没有抬头看穆晗，这让穆晗有点摸不着头脑。

　　从食堂出来时，校园里走动的人很多。穆晗说要去操场走两圈，程逸答应了。
　　走到操场侧门时程逸探头探脑地看，穆晗好奇他在看什么。
　　下一秒，“快走，”程逸说着推了穆晗一把，穆晗觉得腰部被捏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感受触感，程逸的手已经收回去了。
　　“现在不穿运动鞋不让进操场了，”程逸边说边频频回头，貌似是做好了一被值班员发现就跑的准备。
　　“我不知道，现在是这样规定的，”穆晗说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皮鞋，顺便注意到程逸穿了一双白色高帮帆布鞋，鞋面非常干净。
　　“我知道你不知道，”程逸侧头看了穆晗一眼。
　　今天天气很好，天空很蓝，初春时特有的微风在穆晗的余光中吹起了什么。穆晗侧头看到程逸稍微凌乱的头发，接着他看到了俩人的影子出现在跑道上，看起来特别和谐。
　　俩人很慢地在操场上走完了两圈，从侧门出来的时候，一位值班员大叔瞪圆了眼睛看着穆晗。穆晗用余光瞥了一眼程逸，发现他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穆晗也同样目视前方不去看那位大叔，然后两人一路憋着笑，拐进小路后就笑出来了。

　　程逸笑了一会儿就又绷住不笑了，穆晗也配合着他停下来了。
　　为了缓解尴尬，穆晗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发现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转头对程逸说“我下午要参加座谈会。”
　　“我也去，”程逸突然说。
　　“你对法律感兴趣？”穆晗问，“其实我不太建议你去，因为都是一些深层次理论性的东西，不适合法律入门。”
　　“我理解能力很好。”程逸僵硬的说。
　　穆晗觉得程逸貌似曲解了自己的话，急着解释：“你会错意了，我只是想说座谈会比较无聊，如果要是讨论案例我倒是建议你去听。”
　　“反正我要去。”程逸态度坚定。
　　穆晗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惹小朋友不高兴了。下午坐在报告厅里，穆晗老是觉得背后有人盯着自己，想转头看个究竟，无奈于录视频的小哥就站在过道上，录了穆晗一个上午还有要录一下午的架势。
　　终于在下午三点半座谈会结束了，穆晗起身转头时没有看到程逸，看了一圈儿也没有找到。
　　出了教学楼，穆晗拨了闻彰的电话却没有接通。

　　穆晗有点烦躁，本来想着晚上叫上闻彰和程逸出去吃一顿，毕竟中午名目张胆地蹭了人家一顿饭。
　　“小兔崽子跑的到是挺快，”穆晗低声说了句，忽然眼角瞥到有人走近，转头看见了大学时关系比较好的一位师兄。
　　“师兄，好久不见。”穆晗立即隐藏了自己的不耐烦，换上了惯有的职场式笑容。
　　“好久不见，我差点认不出你来了，真是长得越来越英俊了。”师兄笑的眼睛都眯上了。

　　这个师兄比穆晗大两届，穆晗刚入大学的时候，都是这个师兄和他的同学们带着穆晗那一届的新生组织各种集体活动。师兄是个劳碌命，当时在系里的社团和学生会里担任了不少职务，比穆晗大不了几岁现在就已经成了地中海。
　　“师兄看起来也不错，”穆晗十分违心地说了一句。
　　“这么给我面子，当年的毒舌王穆晗跑去哪里啦？”师兄到是心宽，“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你要是没什么急事，晚上一起吃顿饭吧。”
　　“好，”穆晗也不推辞，虽然这几年穆晗没有见过这师兄，，但是这个面子还是要给这个师兄的。

　　师兄是毕业后就在自家那边的找的工作，这一次请了三天假过来参加座谈会，顺便来看看母校和老同学，第二天就要回去了。
　　因为师兄在上学时期太正能量，在约穆晗之前就有一群人围着他了。出校门的时候，穆晗独自走在队尾，看到晚上聚餐的队伍，着实被师兄的号召力震惊了。

　　这一群人没有去特别远的餐馆，A大本来就在市区内，学校周围多的是各种条件不错的馆子。
　　众人在吵吵闹闹中吃完一顿饭，穆晗有点头疼。不少人因为见到老同学，某种情绪被触动，想要大醉一场来搜肠刮肚地气氛此起彼伏。
　　穆晗也被灌了两杯，之后的都被师兄拦了下来。穆晗酒量不行，属于喝三杯就上头的那种。
　　几个男人情绪高涨，势要一夜不归。师兄坚持说自己明早的飞机，强势地拉着穆晗离开了。
　　出了门，师兄拦下一辆车，势要把穆晗推上去，穆晗躲开了。
　　“师兄，坐这辆车吧，”你外面风大有点吵，穆晗不自觉提高了声音。
　　师兄还想推辞，穆晗以自己回学校让朋友送回去的的理由让他安心了。穆晗不喜欢做出租车，对于共用的东西从内心抵触。
　　穆晗吹着晚风，回到了A大，晃着去办公楼的路上，又拨了一次闻彰的手机，这次很快接通了。
　　“你找我？”闻彰问。
　　“我现在还在学校，我有点醉了。”穆晗闷着声音道。
　　“我今天可能没法回去了，你在哪里？”闻彰说，“我找个人送你回去吧。”
　　闻彰上周说过这几天要去邻城做调研，本来预计今天下午就已经回来了。
　　“我还是叫代驾吧，”穆晗说。
　　“得了，我还不知道你，等着啊。”说完闻彰挂断了电话。

　　穆晗觉得有点热，把外套脱下来挂到手臂上又解了一颗衬衣扣子，然后点上了一根烟让自己保持清醒。
　　过了一会儿一个纤瘦的人影快步走了过来，穆晗等对方靠近了路灯照射的范围，才看清来人的面部轮廓，是程逸。
　　穆晗觉得有点好笑，下午一下跑没影了得人又突然主动出现在眼前。
　　“你还能走吗？”程逸凑近穆晗问道。
　　“能走到停车场。”穆晗回答，又心道：不能走，你背我？穆晗发现心里有一股无名火，找不到地方发，又在心里补了一句：你最好别撞枪口上。
　　“那我去把车子开过来吧？你把钥匙给我？”
　　“我和你走着过去，”穆晗成心想跟这小兔子唱反调。
　　“那我扶着你吧？”
　　穆晗：“......”怎么不说一句，不用让他这么辛苦。
　　怎么不按常理出牌，程逸这么顺着，穆晗也没有理由为难小朋友。
　　“省点力气，给走回房内留点，”程逸一本正经地解释。
　　“你想的到挺多，”穆晗掐灭了烟扔在了在垃圾桶边，“走吧。”穆晗转身刚迈开腿，程逸从他身后走过来把他空着的那条胳膊抬起来，放在了自己不算宽的肩膀上，用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穆晗撇头看了被抓着的手臂，再往上看到了程逸发旋，兴许是被风吹的，有几缕头发立起来了，看的穆晗手痒想帮他把毛抚平了，无奈没有空手。
　　不一会儿手臂传来温热的触感，刚还觉得热的受不了，此时，穆晗却觉得这个温度很适宜，想让它持续一会儿。
　　走出路灯一段距离，穆晗只能隐约瞧见程逸的轮廓。因为校园内路灯间距比较远，晚上校园里路灯照不到的区域光线很弱。
　　办公楼到停车场有一小段距离，走着走着穆晗觉得已经有点睁不开眼睛了，但神奇的是还能迈直步。
　　“你会开车？看不出来啊，小朋友。”穆晗觉得自己已经醉了，声音都变了。
　　“高考完就去考驾照了，就考下来了。”程逸说。
　　“那挺厉害啊，一个假期就考下来了。”穆晗笑着，“你知道你们闻教授的科目二考了几次吗？考了6次！”穆晗的声音不自觉提高。
　　“科目二确实挺难的，我当时在家练了很久。”程逸
　　“在家练的？为什么？”穆晗不解，难道程逸家里有正规的练习车道。
　　“我自学更快也更安全。”程逸声音很低。
　　自学更安全，怎么出来的这逻辑？穆晗把这句话在脑子里过了几遍也没能理解，他们便已经走到了停车场。

　　程逸松开穆晗跑进了停车场，穆晗瞬间觉得手腕上像是破了个洞灌进了冷风，温热的感觉逐渐流失。程逸把车子开过来后，又下车把穆晗扶上车，整个过程穆晗能感觉到他的小心翼翼。
　　车开得不快，穆晗伸手打开了音响，抒情歌的音符洒满车内。穆晗撇头看到程逸专注的侧脸，额前的短发随风飘动，细长的脖子，绷直的双臂，握着方向盘的修长手指。
　　穆晗的视线越来越窄，迷糊中记得有一个穿白色体恤的身影离自己很近。

　　早晨，穆晗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坐起来捏了捏鼻翼两侧，觉得头有点疼嗓子还发干。走进浴室的时候，穆晗从镜子里看到身上只挂着内裤的自己，瞬间惊讶地愣住了。
　　穆晗自诩是一个生活整洁的人，睡觉会穿睡衣，一套的那种，早晨起来后自己会整理床。所以一大早看见自己的半裸状态还是有点冲击力。
　　他拿着已经挤上牙膏的牙刷，撑着洗漱台想了一会儿后确定昨天晚上不是自己换的衣服，那么只能是程逸。

　　想到程逸，穆晗苦笑，自己昨天是怎么进屋的，怎么上床的，有没有在醉态中说了什么让小朋友误会的事情，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明明知道自己喝醉后是个什么样子，但是穆晗没有一点自责的的意思，到是希望自己真趁着喝醉说了什么。
　　欠了这么大个人情，穆晗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报答一下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