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异乐曲》夏珞恪

13、音乐会

　　古典的音乐厅舞台正中只摆了一台泛着亮黑色光辉的钢琴。
　　钢琴独奏，艾斯的个人巡回音乐会。
　　绝对的满席，人头涌涌，但没有人弄出一点声响，没有人愿意亵渎一场美妙的音乐，即使真正来听音乐的人不多，整个音乐厅还是显得特别安静。
　　安静是对演出者的尊重，但安静有时也是有限度的，等待到现在，演出者的艾斯还没有出现在舞台，台下已经渐渐有些骚动。
　　音乐会的主角艾斯此刻正在休息室。
　　“哥，音乐会要开始了。”愿作为艾斯的经纪人，每天都在提醒着艾斯不想做但还是要做的事。
　　久久没听到艾斯的回应，愿又轻轻唤了声：“哥？”
　　艾斯还是眺望窗外，似乎想事情想得出神了。
　　“艾斯哥哥。”愿把音调提高了点。
　　艾斯总算回过神来，含糊地应了一声：“好，知道了。”
　　到现在的境况，愿还不放过自己的哥哥，调皮地调侃了艾斯一句：“哥在想溟羽姐姐了？”
　　“没有！”艾斯把脸侧向窗边，否认了。
　　愿笑了笑，拉回正题说：“哥，你别烦躁，这已经是巡回演出的最后一场音乐会，收拾一下心情下去受难吧，呵呵。”
　　艾斯还是一如既往地留了个背影就出了休息室的门，愿看着这有点孤单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愿一直知道艾斯不爱说话，冷若冰霜的性格让人觉得他不能靠近。但愿也知道，真正的哥哥比任何人都感性，只因不懂表达自己，于是就把自己藏在冰冷的后面了。
　　愿在心里说了句：“也许只有智天使溟羽才是真正懂哥的人，这个世界也许也只有溟羽才能听得懂哥琴声中想表达的心情。”
　　独一无二自然有它的唯我独尊，但双生是人类世界中全部的完美。
　　人性的不完美引发一个词，叫做“另一半”，他(她)为你而存在，为弥补着某个人类的不足而活着。
　　而你的长处又恰是那另一半所缺少的，相对地说，你是为他(她)存在的。
　　这便是人类所有的意义吧，当一个人孤单仰望星空时，世界的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也有个人，同样孤独地仰望着同一片星空……
　　如果说万物都是配对的，溟羽和艾斯如今的关系算是什么？恶魔与天使是一对？
　　别说笑了……——愿在心里添了一句。
　　只是，溟羽和艾斯，有多少未来？或者该这样说，有没有未来？

　　夜已深，溟羽的眼光却不肯离开那面能看到世界各地的水镜。因为水镜里面的映像映着的是自己最牵挂的人——艾斯•拉扎弗德。
　　他在世界的另一边演奏着，那边的天气一定风和日丽，虽然这里已经繁星满天。
　　细细聆听着优扬的琴声，溟羽紫眸里写满了迷茫：他在想什么呢？那乐章透露出的意境，为什么连我都参透不出了？似乎有说不出的绝望与哀伤，但又有种凄绝的肯定。
　　溟羽知道，明天的这个时候，艾斯就会从世界的另一边回来，现在进行着的已经是他的巡回演出最后一场。
　　溟羽有时会想，艾斯不回来这座城市的话，有些事也许不用面对那么快。
　　但这种想法只是在脑子里瞬间闪过，溟羽已经知道不可能。因为天使长已经在昨晚下了最后通牒。
　　天使长说：“溟羽，你可是月影狙击中的领导者，这个身份并不允许你优柔寡断！虽然天界的时间与地球时间不同，但我给你们的一个月时间在地球算来也只是一百九十九天！一百九十九天之后，我要装着那十一个人元灵的水晶球。”
　　如今的日子，每天都像在与生命作个倒计时，倒数着一百九十九，一百九十八，一百九十七……
　　其实所谓恶魔的月影集团，在溟羽所认知的范畴里，他们并没有做出十恶不赦的事情，只是过强的力量最终令他们成为了天使长的眼中钉，他永远认为月影为邪，邪与正不能同时存在。
　　只要是天使长认为对的事情，没有天使能说“不”，在他的领域里容不下背叛。
　　很多年以前，也曾有天使尝试过推翻天使长，前面所策划过的一切犹如平静的水面没有掀起一丝波纹，而天使长也像完全蒙在鼓里般，天界的所有人都如往常一样过着平静的日子，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待到水底最深的那股暗涌翻江倒海地袭来时，天使长却没有自乱阵脚，俨然一副洞悉天下事的姿态指挥着战斗，从剿灭逆者到重整天界，只用了相当短的时间。
　　而那个背叛者，就是雾逝的父亲。
　　那场战斗湮灭了多少性命已无法统计，能救赎多少更无人得知，只是那之后令更多人看到天使长的强大，张显出的力量令麾下众天使再无不服从。
　　如果今日不与月影把这场游戏继续下去，天使长会如何对待无能的部下们？
　　自己与雾逝的计划，又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
　　是否所有游戏的尽头都是死亡，是否等到所有的游戏都完结的时候，我们就会放下所有的忐忑不安？
　　正在沉思之际，响起一阵轰鸣的掌声。
　　谢幕了。
　　掌声雷动代表着演出的完结，什么时候轮到所有进行着的游戏也谢幕了，会有掌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