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香》听金坎

8、第 8 章

　　罚跪对于娇蕊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以前在戏班子里，什么苦都吃过。

　　放下裙摆，她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地到了红玉的门外。

　　推门进去时，红玉立马瞪了过来，“你来做什么？”

　　“我是个笨的，不知道怎么帮你，今儿惹了五姑娘不快，才从药房得来一些膏药。”娇蕊小心翼翼地把药瓶放到床沿，“红玉，你我算是一起长大，我是把你当妹妹看的。”

　　“我呸，你少用这些话来糊弄我，我又不是那些色迷心窍的男人。你不过是想知道你弟弟的事，才想方设法讨好我，孟娇蕊，就算你再会演戏也没用，你在我这里，早就看得透透的。”红玉一副清醒模样，卷起裤腿，示意娇蕊帮她涂药。

　　娇蕊照做了，不过她没把门关严实，喜娟经过时，正好看到这一幕。本想进去斥责红玉，转念想到红玉是一直跟着孟姨娘的，她们关系自然要好。

　　回去后，喜娟有些为孟姨娘抱不平，“姨娘性子也太软了，红玉不过是个丫鬟，怎就对红玉那么好？”

　　同屋的小丫鬟笑了笑，“我看你啊，是吃红玉的味了，整个侯府的人，都知道姨娘是个软性子的好人。她对红玉没脾气，红玉迟早要惹出祸事来。我看啊，咱们还是快点另谋差事，孟姨娘不是个有前程的，这侯府可是个吃人的地方。”

　　喜娟坐在床沿，看着跳跃的烛火，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躺下歇息了。

　　不过次日一早，喜娟就收到好消息，小跑着去找姨娘，人才进屋，就兴奋地道，“今早哥儿和姑娘们去给太太请安，五姑娘不知怎么惹怒了四爷，被四爷关到祠堂罚跪。外边人都说四爷脾气爆，五姑娘这是撞上了，也算是她的报应。”

　　府里的姨娘太多了，太太不喜欢她们这些姨娘，平日里并不要娇蕊她们过去，就算是初一十五，也只是到正院问个好，三次才能见到一次太太。

　　太太说了，她喜欢安静，让姨娘们少往正院跑。

　　故而正院有个什么事，以前娇蕊都是不知道的，因为红玉没那么勤快去打听，她自己又不能过去。

　　现在多了个喜娟，才知道星零的事。

　　喜娟乐得合不拢嘴，娇蕊浅笑着道，“你快收收脸上的笑吧，待会被人瞧见了可不好。”

　　“姨娘放心，奴婢也就在您这儿高兴一下，出了这个门，咱们就当不知道这个事。”喜娟乐呵呵地扶着主子去正德苑。

　　永宁侯已经用过早饭，瞧见娇蕊时，眼里有些不耐烦，“今儿怎么迟了？”

　　“回侯爷，是妾身不对，明日不会了。”娇蕊垂下眼睫，顺从地坐到床沿，如往常一样给永宁侯捏脚。

　　她什么委屈都不说，但也比往日安静，不一会儿，永宁侯就反应过来，问娇蕊是不是受了委屈。

　　“没有呢，有侯爷对妾身的疼爱，哪里会委屈。”娇蕊抬头和永宁侯浅浅笑了下。

　　和裴恒在一起时，裴恒曾说过，她这个人看似好脾气，什么都说好，但骨子里可不是这样。具体为何，那会的裴恒也说不清楚，但他就觉得娇蕊身上好似有一层薄纱，总是带着笑脸面具。

　　“我看你这样，就是受了委屈。”永宁侯叫来了小厮，让他去打听下怎么回事。

　　昨日娇蕊跪在花园的阁楼不是秘密，小厮很快就打听到了。

　　虽说府里的妾比不上小姐尊贵，但娇蕊现在是永宁侯心尖上的人物，听到裴姝让娇蕊下跪，还是当着外人的面，立马要人去喊裴姝。

　　“回侯爷，五姑娘今早惹四爷不愉快，正在祠堂跪着呢。”小厮道。

　　“那就让她多跪两天，都是要议亲的人了，却还如此蛮横。”永宁侯是心疼娇蕊，但更多的是，觉得裴姝不该在外人面前让娇蕊丢人，打狗还得看主人，他的宠妾，岂是小辈们能看笑话的？

　　深吸一口气，永宁侯加重语气道，“让裴姝跪满祠堂五天，再禁足一个月，告诉她姨娘，别来我这里吵吵，不然再加一个月。”

　　小厮应了一句是，心想孟姨娘到底是得宠，什么都没说，侯爷就那么关心孟姨娘，看来孟姨娘还会得宠一段日子，得多巴结一些才是。

　　“你啊，就是太好脾气了。”永宁侯怜爱地拉住娇蕊的手，“再有这种事，你直接与我说就好。”

　　“其实也是妾不好，怪不得五姑娘，她到底是个没出阁的孩子。”娇蕊不动声色地抽出手，今日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柔声让永宁侯睡一会儿，她先去药房看看。

　　出了正德苑，瞧到喜娟脸上的担忧，拍了拍喜娟的肩头，示意她没有事。

　　膝盖还在隐隐作痛，到了药房后，娇蕊看了一会儿，便和喜娟找了个凉亭坐着。

　　凉亭下是池塘，养了一些锦鲤，看到有人过来，纷纷游过来讨食。

　　娇蕊两手空空，低声喃喃，“你们与我卖好也没用，我自个儿都倚仗不了自己，白让你们来一趟了。”

　　藏了心事，人也就被思绪纠缠住，等裴恒靠近时，还是喜娟的一句“四爷”，娇蕊才惊讶回头。

　　对这位四爷，喜娟有些莫名地害怕，头压得低低的，根本不敢偷看一眼，也就没发现，裴恒的目光紧紧盯着娇蕊。
　　“我有些渴了。”裴恒道。

　　喜娟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裴恒的影子靠近，才反应过来自己该去倒茶。

　　等喜娟一走，娇蕊立马紧绷着身子，这里可是四面透风的凉亭，谁经过都能看到他们两个。

　　“四……四爷。”娇蕊坐直了。

　　裴恒站着没再往前，半眯起眼睛，“你说戏班子南下去了，我倒是打听到他们的一些消息。孟娇蕊，你又骗了我。”

　　他一副笃定的语气，像是紧盯着猎物一般，看得娇蕊心里发毛。

　　她颤颤抬头，“班主确实和我说南下了，我已经许久没有班主消息，现在天热，指不定接了其他的活，临时改行程也是可能的。戏班子从来都是没个定数，何来骗你呢。”

　　“你这么说，倒也有道理。”看孟娇蕊急切地想解释，裴恒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模样，薄唇微抿，“那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有人在京都附近见到他们了，不用多久，我便能找到他们。”

　　顿了顿，裴恒给了娇蕊一个她懂的眼神，和端着茶水来的喜娟错身而过。

　　喜娟大气不敢喘，直到裴恒走出视线，才敢小声道，“四爷也太有气势了一点，吓得奴婢都不敢看他。不过姨娘应该不知道吧，咱们这位四爷，以前读书可好了，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