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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陷于缧绁.后编（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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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菜一汤，算不上多丰盛，可两个人吃，也够了。
钱错将碗筷摆放好，白米饭也盛好了，滕瑞雨拖出凳子坐下，问，“你会做饭？”
“当兵时跟炊事班战友学的，勉强能吃。”钱错把汤舀进空碗里，递给滕瑞雨，“尝尝？”
滕瑞雨将两样菜各夹了一口，闭着眼细细品尝，眉头微皱。
鸡蛋不够松软，牛肉硬了，青菜略咸。
钱错看出了滕瑞雨面上的神色，“不好吃吗？要是实在难吃放下吧，我叫外卖。”
他起身就要把东西收拾了，没成想滕瑞雨将碗向他的方向移动，护住了，又舀了一勺，“没，挺好吃的。”
他吹了吹热气，“所以，案子下一步怎么办？”
钱错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饭，边吃边回答，“我们去算命。”
“哦？”滕瑞雨挑眉。
“根据之前肖河的口供，一年前第一次接触观花派是对方给他发的一封邮件，指点他去找一个陈大师观落阴。”钱错，“在那次观落阴中，肖河自称见到了雅思的鬼魂。”
滕瑞雨放下喝完汤的碗，“观落阴是一种与去世亲人灵魂沟通都通灵术，属于南茅北马中的矛山术分支。”
“分不同手段和流派，有走阴的，观花的，看水碗的，问蛋的……”
人们通过催咒，能将生者的灵魂带入地狱，与亡者见面。
法士摆上香案，案上点上香烛。信徒头蒙布巾，端坐在香案前，法士及其助手分别站在香案两边，催动本坛咒。
‘请开山圣主，盘大帝，管兵大王，四方土地，翻天倒立张五郎……’
这种仪式类似于催眠术，法士们念动咒语，焚符，使施术者渐渐入眠，再引导其意识，让其与死去的亲人相会。
“其中“观花”的说法，是相信每个人在元辰宫对应一颗花树，只要看花树兴衰，就能知人命运。”
“观十里花海，探三界命途。”
一颗花树，土地之下则是盘根错节，与其他的树根交错，缠绕。
“不论生死转世，都能知道亲友过得好不好。”
“只是，迷信也有迷信的规则。”滕瑞雨双手搭在胸前，“术数命理还算讲些逻辑，问蛋看水碗可以归为占卜。至于“看花树”，还是过于异想天开了，我一直不喜欢这一类。”
钱错叹气，“嗯，看花树这说法虽然挺扯，不过对那些还留在人世的人，倒也是个念想，不然肖河大概也不会仅仅只是因为药物缘由而被观花派玩弄了。”
“那个观花派的“观花”，是不是与这有关？”
滕瑞雨沉思道，“我也一直这么怀疑，但还不能确定。”
“这样的话，这位陈大师就更得见一见了，还不能打草惊蛇。”钱错放下筷子，“我调查过那位陈大师，此人名为陈定泫，是个阴阳先生。”
他拿起碗里的勺子又给滕瑞雨添了一碗汤，“据说最近乡下帮人看阴宅，下周才回城。”
滕瑞雨接过，“下周？你不怕他跑了？”
“放心，我早派了人去乡下盯梢。”钱错信心道，“何况，距离肖河去观落阴已经过去一年，他想跑早跑了。”
“既然没有跑，观花派也放着没管，说明他多半没有直接参与这次的案子。”
滕瑞雨觉得有趣了，“那你的计划是？”
“下周等那位陈大师从乡下回来，我们装成普通顾客，去探探口风。”
“呦，公家神棍对野生神棍？”滕瑞雨挑眉故意说道。
钱错一脸尴尬，夹菜的手停滞在了空中，面色有些红了，他试图转移话题，夹了一块肉放在滕瑞雨的碗里，头撇到一边，“咳，吃肉吃肉”
“对了，待会吃完饭，有个地方想带你看看。”
想到这，钱错不免的觉得有些期待和开心，倒是滕瑞雨一脸的疑惑。
夕阳在远方留下了一抹艳丽的晚霞，白色的云朵染上了不属于它的色彩，天空的正中间已经是夜晚的墨蓝色，晾衣架上的衣服在晚风的吹拂中飘了起来。
钱错打开顶层的门，向滕瑞雨伸出了手。
太阳的余晖透过门洒在阶梯上，滕瑞雨把手放在钱错的掌心，被对方紧紧的抓住。
钱错半扶着滕瑞雨跨过门槛，滕瑞雨整个手被搭在钱错的肩上，左右环顾。
天台？是要看星星？
他想不出天台能够看到了第二种景色。
钱错搀扶着滕瑞雨走到天台的围墙上，两个人手搭着，外面随着太阳的落下逐渐变黑。
钱错看着手腕上的手表，“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
“你在等什么？”滕瑞雨好奇。
“5、4、3……”
他跟随者秒针数着。
“1！”
“哒哒哒！哒哒哒！”
整片市集一下子亮了起来，除去街道上的路灯，家家户户，屋子里的，摆摊的，开店的等等所有的灯全都打开。
原本无人灰暗的地方灯火通明，街上涌出了一群人，吃的，玩的，赏景的……
烧烤摊上烤肉的“滋滋滋”的声音，熊熊燃烧的火焰，锅里翻涌的汤水……
人声鼎沸，吵吵闹闹的，竟一点也不觉得烦。
滕瑞雨怔住了，眼前的景象是他从未见过的，满满的烟火气，挤满了生气。
钱错:“市政路灯，夏天七点半，冬天六点半，夜市也是。”
煎饼果子摊:
“老板来一套八勺辣椒，加料老规矩~”
“妥！周末又加班了这是？”老板乐声道，“多送你个蛋。”
鸡蛋“咔嚓”被打破，落在饼皮上。
“谢了啊！”
烧烤桌旁:
“我当时一套虎鹤双形拳上去，我就……”
“哇，大哥厉害！挨了几刀？”
有一位穿着红色校服的小孩嘴里哼着歌，“我嘴里头嚼的是泡泡糖呀，心里头想着金锣火腿肠~”
那是钱错所熟悉的小屁孩，他指着他，“你看他，笑的那么开心，又逃补习班了，等会儿整栋楼保准都是他的哭声。”
熙熙攘攘的世界，让滕瑞雨觉得格外的美好和温暖，“好热闹啊。”
“嗯，别墅区只能看见天上的星星，这儿能看见地上的~”
放开视野，不拘泥于眼前的，一整片过去，是由灯光组成的橙黄色的“星星”。
“每天晚上吃完饭，来这吹吹风，抽根——”
随心所欲到了深处，竟一时没注意差点把“抽根烟”脱口而出。
惊觉之下急忙改口，“……棒棒糖。”
“抽根棒棒糖”，属实是牵强了些。
滕瑞雨就这样盯着钱错，没有再故意挑刺。
“就这么看着楼下夜市人群，猜猜他们都是干什么的，爱好什么，擅长什么，喜欢吃什么，最想要什么，在乎的人都是谁……”
没被戳破的钱错继续说道，“什么性格，怎么说话，怎么处事儿。”
【“拿好。”
“好嘞~”】
“每个人都普普通通，差不多，每个人又有独一无二的心事和小算盘。”
在街上开开心心的吃着几块钱买到的东西。
“一个人，就是一个世界。一旦这个人死了，他背后的所有心事，都会彻底消失，再也不能复盘。”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愿意看着人死，能救一个是一个。”
说着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低下了头，纂紧手，“可惜我自己能力有限，所以我是生我自己的气。”
“刚认识的时候对你也没个好气儿。”钱错怀有歉意的看着滕瑞雨，“你大概觉得我死心眼儿又圣母。”
“是。”滕瑞雨不否认，“不过，也挺可爱的。”
突然得到心上人夸奖的钱错意外之下红了脸，这一刻，周围的吵闹声都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