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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水云天·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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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情根?”姜厌声音微颤。
鹿循平静点头,“是,你若如此放不下,唯有此法能帮你稳固道心,不堕魔道。”
姜厌愣住,眼里的红芒迅速消散。
鹿循:“如何?”
“……”
姜厌大抵是被鹿循正经的语气吓到,当即退开一步,跑回了自己的屋子。房门在主人的带动下迅速闭合,发出“嘭!”地一声巨响。
鹿循看着姜厌那紧紧合上的门,暗叹了一口气。
翌日,姜厌早早出门,为避开鹿循,连招呼都没敢来给鹿循打一声。
鹿循在房中静心打坐时听见动静,轻轻摇头,随即捏决起阵,瞬移回了问仙顶。
问仙顶的白梅树随风摇曳,花开不败。
鹿循站在树下,捏决起阵。很快,以白梅树为圆心的衍天大阵就缓缓运转起来。淡绿的灵力缠绕上法阵的纹路,控制着法阵的运转。
鹿循心中默念问题,随即合上双眸,加大了灵力的注入。
约摸半时辰后,法阵停止运转。鹿循抬眼,平静望着山巅的流云。
人在天都吗?
一阵长风吹过,忽卷得流云形态变换,漂移不定。
“啊——!”
一声惨叫从西南山间的一处洞穴传来。
江城被人倒吊在洞穴中,身上正滴答掉着血。
一旁,一个魔修正拿着一个鞭子,一鞭又一鞭抽打着被倒吊着的江城。
江城吸着凉气,看向一旁站着的青年。青年阴沉着脸,整个人身上都泛着森森的寒气,没有丝毫温度可言。
江城早些时候还会向青年求饶,但如今,只是看见就觉得发憷。尤其今日,青年的心情似乎格外差,折磨他的手段也更为酷烈。
一百鞭子结束,魔修收起渗血的鞭子,恭敬对青年道:“尊主,打完了。”
“打完了?”青年忽然抬眼,阴寒地视线落在了江城身上。
江城与他对视,忽觉背脊发凉,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青年随手捡起一根木枝,戳在江城血肉绽开的伤处,狠狠搅动。
“啊——!”江城下意识躬身,整个人像被吊着的活虾般蜷曲了身子。
青年冷笑道:“这不挺有活力的吗?”
江城一惊,随即听青年道:“继续打。打到发不出声音为止。”
凌厉的软牛皮鞭子再次落在身上。江城下意识大喊,却又因为想起青年的话,而死死咬住下唇。
一场酷刑,持续到傍晚才结束。
青年饶有兴致地看了一天,临走前对属下道:“记得给他疗伤,明天继续。”
“是。尊主。”魔修跪地,送青年离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江城睁眼,瞧见青年的背影消失在洞口。
他这才松了口气,松开咬住的下唇,倒吸着凉气。
魔修听了冷笑一声,嗤道:“你说你惹谁不好,非惹我们尊主?现在好了吧,落在了咱们尊主的手中。他这人啊,没别的优点,就是爱玩且记仇,所以必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城忍着痛,薄唇微微颤动,没有答话。
魔修瞧着觉得无趣,给他喂了口止血的药物后,便去一旁打坐修炼。
夜色渐深,洞内变得漆黑一片。
江城被倒吊着,疼得无法入睡,迷迷糊糊幻想有人来救自己。但他知道,大抵是没有了。
他少时自负天才,觉得世间所有人都该是喜爱他的,直到父亲亡故,兄长与他争权,明里暗里排挤他,他方才知道,这世界没他想的那么美好。
至少他的兄长,如今的绥阳城主是真心希望他死的。
否则他如今也不会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滴答,滴答——”
洞壁因为低温凝了水珠,正规律的滴落。
江城借此数着时间,计算明日还有多久到来。
忽然,一怔冷风吹进洞中,呼呼啸着。
一缕淡红的灵力流忽然飘入了洞中。
江城看着,忽然屏住了呼吸。
黑暗中,灵力流贴墙进入绕着正修炼的魔修转了圈,馥郁的暖香袭来,魔修当即垂头,陷入了漫长的美梦之中。
放到守卫,鹿真化出身形,在指尖捏了一簇火焰,缓缓走近江城。
江城看着魂牵梦萦的人出现,双眼当即发热发红,委屈道:“鹿真……”
“嘘。别吵醒他。”鹿循走近,将手的虚影贴在了他的唇畔。
江城当即压低声音,“你怎么来了?”
“你被抓失踪,我能不来寻你吗?”鹿真说得十分认真,还同他解释,自己是因为先去了十万大山,才这么晚寻到这里。
吧嗒吧嗒。
江城感动得眼泪倒流。
鹿真瞧见,忍着笑意,心疼问:“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不是让你同鹿循告白吗?怎么会被逐出师门呢?”
江城抽抽搭搭道:“师尊算出我不是他的天命之人,又知晓我骗他,一怒之下就将我逐出了师门。”
“哦?”鹿真诧异,“他怎么会突然知道这些?”
江城到不觉得奇怪,“师尊衍术天下无双,什么不知道?我早就说你的办法不行了!”
鹿真皱眉,轻“啧”了声,下意识觉得这事不对。
江城在半空荡了荡,问鹿真:“你能先将我放下来吗?我好难受。”
“暂时还不行哦。”鹿真掐指算道:“天道说,如今还不是救你的最佳时机,得等到月中十五。”
江城顿时心如死灰,“等到十五,你就可以来给我收尸了。”
“乖,忍一忍。”鹿真伸出手,以虚影贴了贴江城的脸。
月中十五,鹿循收拾好东西,准备下山。
由于他准备飞升的事情是当众宣布的,所以今日有许多人来送行。
鹿循大略扫过,没看到姜厌,眉头微皱。这十来日,姜厌不知在做什么,一直都避着他,好似真怕鹿循拔了他的情根。
青溪注意他表情的变化,安慰道:“你放心吧,我已经派人去找了,找到后就将人压在水云天,绝不让他出任何事情。”
鹿循叹了口气,垂眸道:“多谢师兄。日后姜厌就拜托师兄了。”
“诶!你我之间,说什么谢不谢的。你徒弟就是我徒弟。”青溪抬手捏了捏鹿循的肩膀,想了想又有些伤怀。鹿循此次若寻得机缘,那他们师兄弟二人怕再难见面了。
“倒是你,一人在外,遇事多思量。若无法飞升,便回水云天,莫要逞强。你的命数还长着呢。”
鹿循颔首,“师兄也保重。”
“我与水云天有陆临风守着,出不了大事。”青溪见时辰不早,摆手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师弟,既去意已决,那便走吧。”
鹿循再次颔首,从纳戒祭出了自己飞行器——白玉葫芦。
正当他欲站上葫芦,一人快步跑了来。
“七尊,等等!”
鹿循回首。
清儿气喘吁吁停在鹿循面前,“师尊有东西交给仙尊。”
“何物?”
清儿当即从怀中取出一枚霜色流苏系着的白玉珏递给鹿循,“师尊说,他见不得这种苦了吧唧的离别场面,就不来送仙尊了。此玉赠仙尊,愿仙尊顺利飞升。”
鹿循:“多谢。”
白玉葫芦升空,在众人注目下,载着鹿循离开水云天。
千古多少神仙话事,还来一梦中。
而今众人送鹿循离去,都希望他能成功飞升成仙,为这西南的仙谱,再添一笔。
于此同时,西南一处山峰。
绯衣白发的鹿真懒懒散散坐在一块青石上看着半空的鹿循。
“飞升?”他撑着下巴,满眼笑意,“哎呀,那我可得抓紧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