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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挥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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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剑时手臂要用力!把剑柄举过你的头顶!”
“是!师傅!”
“注意你的刀筋!保持出刀方向和刀刃的角度一致!给我全神贯注的挥起来!”
“是!”
明亮的道馆内只有两个人站着,年幼的孩子费力挥舞比他自身身高都要高出一截的竹剑,踏步,挥刀,踏步,挥刀,如此往返。
胡须花白的老人腰背笔直,满是皱纹和老年斑的脸在阴影中不怒自威,双手叉腰注视着亚恒的素振。
“慢下来了!频率不要变!用你的大臂拉动小臂去发力!”
“是...是!”
气喘吁吁的亚恒满头大汗,只有六岁的身体去挥舞成年人使用的竹剑实在是有些吃力,姿势和步伐都有些变形。
“21,19,17,15...”
“6,4,2,0。可以了,今天的练习就到此为止,回去好好休息。”
看不出表情的男性长辈似乎是感到满意而轻轻点头,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把竹剑丢到一旁,正双手扶着膝盖大力喘息的亚恒几乎要虚脱了。
好累。
挥剑原来是这么疲累的事情,动作不能有一点点变形,还要这么长时间的不停重复一个动作...
“呼—呼——师傅我好累啊、”
“第一天会累是理所应当的,无须担心,好好拿热水冲个澡,把紧绷的肌肉放松一下。”
亚恒抬起剧烈喘息的头颅,看向有点可怕的老爷子。
分明都是个垂暮老人了,可能没等到亚恒成年就要进棺材的年纪了,全身的肌肉还是精壮如龙,练剑的衣服几乎要被撕裂一样撑了起来。
相比之下亚恒就好像是个腌菜。
戚,真不好玩。
他才没有肌肉啊,还是个小屁孩哪里来的肌肉...可是亚恒不敢反驳对方,他怕对方一竹棍挥到自己屁股上来。
那可怜的小小屁股在昨天就已经饱受来自父母的关爱,一天过去了正常走路还是有点歪歪扭扭的,以至于今天老爷子估计一直在想这孩子是不是平衡性有点差,怎么会挥着挥着屁股往上翘的。
实际上是亚恒痛的下意识掘高了屁股,因为酸痛的肌肉被使用到了,痛的他差点就一嗓子嚎了出来。
真是的...混蛋爹妈就不知道下手轻点么?打的那么用力到底是生气还是开心无处宣泄啊?
亚恒哼哼唧唧的站直了身体,朝着老爷子深深鞠躬,踏出剑道馆的门。
接回先话。
亚恒吃了一次非常惨痛的棍棒教育,理由是随便拐女孩子回家,并且还睡在一张床上。
不过事后雷纳德和克莉斯多发现其实是个男孩,不是女孩。
所以亚恒非常气愤的拔出木剑就要和父亲母亲决斗。
雷纳德只能提前给亚恒介绍剑术老师,以消弭亚恒的怒气。
这位剑道老师是从王都退役到希斯顿的当地驻守,曾经是圣殿骑士中的一员,是这个国家军事组成中最锋利的一支部队。
传说年轻时还曾在王都大闹特闹过,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如果没有圣殿骑士的身份可能就要被判死刑了,可是国家念在旧恩上居然毫发无损地让他出狱了,连军衔都没剥夺,只是下发到希斯顿这种偏僻小镇驻守,甚至每年还有从王都温墨落寄来的不菲退休费和手写的感谢信。
可见圣殿骑士这个名字的分量之重。
这位曾经的圣殿骑士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每天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坐在道馆的门前,拿个小板凳,晒晒太阳,看看马路旁成双结对的年轻人,啪嗒啪嗒地抽着烟,眯着眼。
其实也是个很喜欢小孩子的老爷爷,随时会从口袋里掏出糖果给好奇的孩子,一副乐呵呵的和蔼表情。
直到亚恒被雷纳德带着来到道馆提出想练剑。
然后博莱德老爷爷的目光就变成了一柄锋利的杀人剑,亚恒全身上下都抖了三抖。
另外,昨天和今天克莉斯多都带着那个银发的孩子到处转悠,这边问问那边问问,打听父母的下落。
亚恒不由得的又为这个孩子感到可怜,被父母抛弃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夕阳的金黄稻光落在蹦蹦跳跳的亚恒身上,他熟练地在这座边境小镇的小巷穿梭,嘴里叼着田间路边的狗尾草。
嗯,那回去要好好再给他讲讲故事!不能让他孤单!
亚恒笑着加快了步伐,脑海里盘旋着要讲的故事,被男孩细心打磨的木剑在空中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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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酒馆是在接近凌晨时分才正式看门,普歇尔伯格一家白天的生活通常都十分懒散。
所以克莉斯多已经很久没有在白天这么充实过了。
饭馆,旅馆,甚至是当地的刀匠铺都去过了,就是找不到一点消息。
希斯顿算不上是一个很大的镇子,但是人口流动量非常大,客人的脸通常都记不熟,除非是常客中的常客。
可以称得上是一无所获。
不过好在这个孩子很乖。
几乎没有走丢的情况。
哪怕是克莉斯多把这个小家伙放在路边,要求他在外边一个人等一会,也不会像亚恒一样一转眼就找不到影子。
还有很让她很奇怪的一个点是...
几乎没在这个孩子脸上看到一点惶恐或者不安的表情。
他好像一点也不恐惧于和父母走丢,只是呆呆的注视着马路上的尘土飞扬。
太空洞了,这个孩子。
亚恒虽然也不太会表现不安,但是他还是会时常表现出这个年纪应有的调皮和不考虑后果。
可克莉斯多真的没法在这个孩子的脸上看到一点感情流露出来。
简直像一块没有一丝裂缝的...石头。
“呐,今天实在是找不到了,就到此为止,回家吃晚饭睡觉了好不好呀?”
克莉斯多轻轻摇晃牵住的小手,露出了温柔的母亲笑容。
“嗯。”
手被轻轻回握了。
“虽然之前就想问了..但是总觉得问出来不太礼貌...”
“嗯?您说吧,没事的。”
“其实..你是不是更本没有见过你的父母?”
“诶?”
小小的孩子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是...是的,我其实没有关于父母的印象,我应该是个弃婴。”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要欺骗您,只是找不到开口的机会..您一直带着我东跑西跑。”
“我想我应该是在一个孤儿院长大的...后来有一天,一个女人把我带出去了,我在中途的路上跑掉了...”
克莉斯多皱了皱眉。
“然后你就爬上了我家的马车?”
“是,是的。很抱歉,但是我想我没有弄坏任何酒桶。”
银发的小男孩低下了头,稚嫩的声音安静平稳,就仿佛在陈述一个他人的事实,和他自己一点关系没有。
“我没有见过我的父母,所以在这里放开我就可以了,很谢谢您这两天的食物,叨扰您一家了。”
“如果需要补偿您的话..我想我可以在酒店帮忙几天洗洗盘子...”
克莉斯多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小小的脸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谁让这个小屁孩这么早熟的啊,混蛋,真想揍那个家伙一顿。
妈的,好气,还有那个父母也是,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孩子抛弃在孤儿院呢?没法养就干脆不要在床上享受啊,什么垃圾玩意。
下意识的握紧了对方的手,克莉斯多紧紧拧巴着眉毛,认真思考。
“亚当。”
“诶。”
“亚当!亚当.普歇尔伯格 怎么样?”
“诶,诶诶,是亚恒哥哥的弟弟或者兄长么?”
已经打算被松开手的小男孩一下子愣住了,看来是没有理解老板娘莫名其妙的脑回路。
“嗯,这个名字是亚恒的弟弟的名字。怎么样,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呃...亚当吗...并不讨厌,但是为什么现在要说这个事情?”
“那,那个,我想不懂,但是如果是因为我哪里做错了的话我就道歉...不高兴的话我就走开。”
终于的,银发的小男孩露出了困扰的表情,一副努力思考的神色有点让克莉斯多想要发笑。
“我不会赶你走的,你这么可爱的小男孩哪家父母不想好好把你养大呀?又乖又懂事,错的是抛弃你的父母才对。”
气哼哼的老板娘高高晃起牵着的小手,大踏步的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亚当,我问你个问题,你愿意被他人收养吗?”
“...我。”
“嗯,好,那么我们回家吃晚饭吧?还得把这事情告诉父亲和亚恒才对。”
“诶...嗯...诶???”
“不准发表反对意见!从今天起老娘要把你拐回家!”
笑眯眯的克莉斯多竖起细长的狐狸耳朵,用力揉搓软乎乎的白嫩脸颊,得意的享受小孩子吃惊呆滞的可爱表情。
耳旁依旧是喧闹的市井气息,马车车轮翻滚尘土的声音却被无限地无限地拉远。
好暖和。
一定有什么东西,融化了。
尚且年幼的纯透冰石在暖和的手心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银发的孩子在路边,用手臂横遮住眼睛,在克莉斯多的微笑旁无声抽噎。
“我们回家吧?亚当。”
“...嗯。”
自此,普歇尔伯格一家迎来了第四位新家人。
这一次不是猫猫狗狗和麋鹿,是一位亚恒的弟弟。
亚当.普歇尔伯格
这个名字将去往多么遥远的远方?要在怎样的皇宫中留下最血腥的一抹银色?要挖掘出怎样沉重而不得不去面对的,命运。
来吧,天地间唯一的无垢之人,诸神的最后遗产,那已熄灭万年间伟大篝火中的唯一火苗——
“快去干活,别吟诗了。”
“切,真小气,今天可是「 」。好吧好吧,拗不过你,我那美丽温柔贤惠知性的『 』 ——啊!不要「 」我的「 」——”
“是不是该重新调整一下「 」的「 」了呢...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