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爱你的第十年》仲冬六

4、4

　　姜洛洛是个笨蛋。
　　她明明谈过那么多次恋爱，却还不清楚分手不是她不想分就可以不分手的。
　　她在家歇了两天回学校后，所有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
　　我问她：“你不觉得你像是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被所有人观赏指点。”
　　“我早就习惯了。”
　　我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那你呢？你跟我站在一起，你不就也成为一个被观赏的动物了。”
　　“我为什么不能是饲养员。”
　　“不能，因为饲养员对自己的宠物是有感情的。况且我绝对不会是你的宠物。”
　　十年后的我，躺在床上，想着明天就要出嫁的姜洛洛。
　　想着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来当饲养员。
　　我和姜洛洛认识的这十年里，有过不少人误把我们当成情侣。
　　姜洛洛总说：“他不配。”
　　我接上一句：“我眼光没那么差。”
　　可事实是我眼光就是那么差，我甚至宁愿我去当那个宠物，让她来当饲养员。
　　不愿意的是姜洛洛。
　　姜洛洛陷入爱河，陷的很快，走出来的也很快。
　　我不记得当时那个男生让她难过了多久，反正绝对不会超过一个月。
　　我当时一直都很好奇姜洛洛为什么会是这样子，她到底是个怎样神奇的物种。
　　2012年春节，零点。
　　我准时收到了姜洛洛的短信祝福。
　　那个时候大家几乎都拥有自己的□□社交账号，只有姜洛洛固执的给我发着短信。
　　我问她：“你又不是没有□□干嘛总是给我发短信，短信要收费我可出不起。”
　　“你懂什么啊，短信代表了我的诚意。就是因为别人都发□□我才要发短信，老娘永远要当那个最特别的。”
　　“那你给我充话费。”
　　“滚。”
　　短信是我们最常用的联系方式，之后我再没舍得换过电话号码。
　　2013年大年初一晚上，姜洛洛给我发短信。
　　“来八一路尽头，姐带你看个好玩的。”
　　八一路，是姜洛洛失恋那天带我喝酒的地方。那是个老巷子，破旧又狭窄。
　　姜洛洛的家就在哪里。
　　八一路的尽头，有一大片空地，空地上错落着烂尾楼。
　　那些楼最高的也只有六七层，姜洛洛带我爬上其中一栋。
　　“这能有什么好玩的？”我忍不住问。
　　姜洛洛指指地上放着的一箱烟花：“姐今天带你放烟花。”
　　“现在禁止放烟花，你怎么总带我干这些违法的事。”
　　“怂包，就这一箱一下就没了，就算被抓到又能怎样？”
　　“那你放，到时候被抓了我就说我路过的。”说着我赶紧往后退了退站的离她远远的。
　　“没见过你这么不靠谱的男人。”
　　“是吗？我怎么觉得我比你那些前男友们都要靠谱的多？”我犯贱。
　　“你们男人都一样。”
　　姜洛洛点燃烟花，飞快的向我跑来。
　　我们看着火引子越烧越短，变成一缕烟，飘散，混到空气中消失。
　　我们双手插兜看着那箱带着我们期待的烟花，迟迟等不到回应。
　　大概等了将近有十分钟，它依旧没有动静。
　　“怎么连烟花都这么不靠谱啊，我就是想告诉妈妈我过得好好的。”突然传出了姜洛洛带着哭腔的声音。
　　我看向她时她已经泪流满面。
　　“卧槽，你哭什么啊。”我从没见过女孩哭，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她。
　　“不就是没放出来嘛，再买一个不就好了。”
　　我拉着她想带她去买个新的。
　　尽管再用力，却怎么都拉不动。她就死死的站在哪里盯着那团没能绽开的“花”
　　“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买行吧。”
　　我跑了一整条街，才发现现在根本就没有卖烟花的。
　　最后我只能买到孩童时会玩的小鞭炮。
　　当我再次回到哪里时，姜洛洛已经不见了，带着那箱烟花也不见了。
　　我有种被耍的感觉，气氛的打电话问她：“你死哪去了？”
　　“杨启宁，快回家吧。”
　　“你妈的，耍我是吧？”
　　“杨启宁，我想我妈了。”
　　那天后我才逐渐了解了姜洛洛的身世。
　　在父母的那个年代，大学生是很稀有的品种。他的爸爸，通过她妈妈这个可怜女人的救济成功完成了自己的学业，却又毫不留情的爱上了另一个女大学生。
　　可怜的女人顶着大肚子和所有人的指点，生下来同样可怜的她。
　　麻绳专挑细处段，刚满十岁的姜洛洛就体验了丧母之痛。除了偶尔会来看看她的小姨，姜洛洛说她想不到她还有什么其他的亲人。
　　那天我在那座空旷的楼上，独自放完了一盒鞭炮。
　　在一声声的炮响中，我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她说她习惯了别人指点。为什么她被一次次的伤害后还固执的想要得到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