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追寻着的那道月光》塵水君

40、机缘 天师 1

　　尸手上半腐烂的肉块黏黏的，腥臭发黑的液体顺着手骨往下淌。
　　浸入下方潮湿的泥土里，最终显出那些尸手主人的模样来。
　　均是看不出面孔的样子，空旷的眼里是两个骇人的黑洞。
　　衣服早已发黑，尸毛在躯体上生长。
　　行动一致，动作呆滞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啪嗒、啪嗒、”
　　踩过雨水，雾气弥漫。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三个狼狈不堪的年轻人从一个小土穴里钻了出来。
　　“娘的，那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他抬手把头上沾满土的帽子一把扔在地上，骂骂咧咧。
　　脚上的鞋子也是黏黏糊糊的。
　　“行了，老李。”
　　脸色不好地说了一句。
　　他也没好到哪里去，鞋子跑掉了一只，摄影机也丢了。
　　只有手上仍旧紧紧捏着撬棍的青年，看起来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只是他脸上突然出现惊恐的神色，压低了声音，道：
　　“老李，安子，你们看那是什么！”
　　两人朝他指的方向看去，瞬间就像是被捏住喉咙的鸡，一下就不做声了。
　　安子连忙把两个人拉了下去，道：“不要命了哇！”
　　似乎有活尸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停下来脚步，朝这边动了动鼻子。
　　却又被后面的尸推着走，最后只有不甘不愿地低声嘶吼了一声。
　　等到那些活尸都消失在视野里时，三人才松了口气，老李小声地问道：“要不，咱们先下山？”
　　拿着撬棍的青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谁知道下面还有没有活尸，而且现在还是阴气极盛的时候，要不还是等天亮吧。”
　　“我同意小鸟的想法，还是得再等等。”
　　“得，那行吧。”
　　尽管窝在小小的土坝里不大舒服，但也没一个人说撑不住，直至天亮。
　　当然这都是后续了。
　　跟在身后，不远不近地，毕竟闻着有些熏人，看着有些恶人。
　　她甚至还拿出一把伞撑着，飘在空中，格外的悠闲。
　　“咕噜咕噜。”
　　像是下饺子一样，往沼泽里跳，不一会儿就浮上一具发黑的尸骨。
　　活尸们抬起那具尸骨，像是十分高兴的样子，骨上的腐肉被甩落在地。
　　尸骨面朝上，额骨间被挖出来个洞，放着一盏烛。
　　随着前进，那点青蓝色的火光忽明忽暗，在空气里飘散开一股奇异的香味。
　　像是糜烂的玫瑰花，混合着松针的味道，却又杂了一些别的。
　　倒是还看见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不是先前那三个一般的服饰，反倒是腰上别着一把桃木剑，像是正经的道士。
　　其中一人拿出罗盘，四转的罗盘“滋啦”作响。
　　他面色凝重，收回后，又拿出面镜子，低声传音。
　　又掏出张符箓往自己身上一拍，另一位见状，也贴了上去。
　　两人便跟在一群活尸身后。
　　见那尸骨上点着一盏灯后，对视一眼。
　　最终是在一处极为隐秘的祭坛停了下来。
　　扒开祭坛前的草丛，一点一点从露出的坟头开始，将整座棺材挖了出来。
　　玄铁的红木似乎一点也没受到岁月的侵蚀，仍旧是反着冰冷的银光。
　　棺木上缠着一寸三指宽的红布条，仍然新地好像渗血了一般。
　　其中一个活尸向心口摸去，掏出了一颗还在跳动着的，粉红色的心脏放在那具已经脱去黑色的莹白尸骨上。
　　额骨的蜡烛还在燃烧，“噼里啪啦”地响。
　　跪着拿出那只蜡烛，放在棺木头。
　　虔诚地双手合十，跪在祭坛上，头对着棺木，看到这个动作。
　　其余的活尸也跟着跪下，动作虔诚地好似在…跪拜神明。
　　青蓝色的火焰无风而起，“刺啦刺啦”地作响，吞没了整个祭坛。
　　腐肉脱落，露出白骨，最后连白骨也燃烧殆尽。
　　阴森的鬼气笼罩整个山头，只有青蓝色的火焰一明一暗。
　　最后，连那点青蓝也遗失在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嚓、嚓、嚓、”
　　棺材被打开的声音在死寂的黑暗里显得尤为明显。
　　最后“嘭”地一声，整个棺木盖都被扔在了地上。
　　捡起那颗仍旧完好无损的粉红心脏，将它放在了心口处。
　　阴气像是被触发了什么开关般，突然散去，露出那人的样貌来。
　　他一身绛红长袍，若不是时机不对，倒也称得上是翩翩少年郎。
　　云纹绣锦，无一不贵。
　　眉眼间倒是没什么黑气，看起来倒也真像个“活人”，既无怨气，也无郁气。
　　两个道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逼出眉间血，画了个引路符，拍入地面，驱散一直弥漫着的白雾。
　　“两位，未免也太过嚣张了吧。”
　　他鬼都还在这儿呢！
　　顾知远扯下身上已经快要失效的隐息符，冷冷地看着他。
　　只有尽量拖些时间，等庄天师他们了。
　　沈凌束看了他俩一眼，却又冲安洛的方向看来，笑道：“还有一位呢，不现身吗？”
　　顾知远这下却是惊讶了。
　　还有一人？
　　“啊，被发现了呢。”
　　她轻笑一声，显出身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