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追寻着的那道月光》塵水君

25、第三个世界 毕淑有葭10

　　安洛低头打量着，黑与红，意外地符合她的审美，弯了弯眉，将它收好。
　　有些愉悦地眯起眼来，轻声道：“谢谢，我很喜欢。”
　　噬魂玉卷了卷叶子，亲昵地蹭着指尖，可爱又惹人疼。
　　他却慢慢地闭上眼，墨色垂下大片的阴影，遮住精致的眉眼。
　　而那噬魂玉却在地下疯狂地扎根生长，土壤下的根基，如一张巨网，正待破土而出。
　　或是觉得差不多了，便向上伸展，藤根即将破出土壤，向早已确定好的猎物袭击时，却猛地一顿。
　　“收回来。”
　　他仍旧是闭着眼，却抬起手来，轻轻敲了一下指边的那株细藤。
　　藤蔓有些不甘心地晃了晃，但还是听话地收回即将开始猎杀的藤枝，顺道把连带着在地下展开的巨网也一并收回。
　　那藤蔓耷拉着，似是不开心的样子。
　　安洛伸出手，揉了揉它的叶子，赞道：“真乖。”
　　噬魂玉藤身一震，叶子卷起，又蹭着指尖，鲜色的花纹红地潋滟。
　　他却是昏昏沉沉的，撑着头，阖着眼，又懒懒地睡了过去。
　　风吹过杨柳枝去，却见桥对面的白伞尖儿。
　　吹过白色的衣角儿，掠过墨色中的云霞。
　　一棵瘦削的白杨，在满巷的杨柳下，雨帘中又渐渐地模糊了视线。
　　夜幕已落。
　　垂下黯淡的眼，慢慢地踱着步子，回了客栈。
　　仍是那家的老板，见了他便心里叹气，只是面上不显，笑地格外热情：
　　“公子今儿个可是等着那娘子了？”
　　见他仍是摇了摇头，虽说是预料之中的答案，但他还是卡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只是干巴巴地转了话题，道：“公子可曾见过这城里的满城花灯？”
　　刚说出口，他又忍不住地懊恼，他今儿个是怎么的了？一腔不搭一腔的。
　　又怕对方不回他，心下满是忐忑。
　　却听像是玉珠落地般的清脆：“未曾。”
　　对方摇了摇头，朝他看来。
　　他心里一喜，连忙指了指柜台前的一张软椅，笑道：“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可否听我娓娓道来？”
　　目光触及到那双暗淡的眼时，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真是的！怎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对方却是面色如常，坐下了，他心里一片庆幸，连忙倒了茶水，递给他来。
　　带着笑意，开始描绘起那花灯节的情景来……
　　听他讲那城之景，花灯之盛，也是觉得有趣。
　　只是孱弱的身体却有些撑不住了，没忍住，轻咳了一声。
　　掌柜的声音戛然而止。
　　忘了他身体不好了。
　　安洛略带歉意地朝他笑了笑，道：“抱歉，只能下次再听您说的了。”
　　掌柜的连忙摇了摇头，道没事，看着他慢慢站起身向楼上走去时，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公子可要注意身体啊！”
　　他微微颔首，上楼去了。
　　掌柜的低下头，开始盘算起今天的账来，只是心不在焉的，想着那总是病弱的样子，心里不住地担忧。
　　夜色已重，灯火渐熄。
　　又过了几日，仍旧是那巷杨柳的街上，刚停了雨的天气略湿。
　　他披着裘衣大袄，只是和周围人一对比，怎么都让人觉得奇怪。
　　这么温暖的天，怎的还要穿着裘衣？
　　“辘、辘、”
　　板车轮子擦过地面，双角辫的女孩摇着拨浪鼓。
　　“塔拉、塔拉”
　　推着板车和她的男人满是笑意，推着板车正要过桥，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便笑问道：
　　“公子今儿个又来啦！”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小女孩跳下车，“哒、哒、哒”地跑过来，抬着头看他。
　　小孩子的眼睛干净而又澄澈，她笑得开心且纯粹。
　　好奇地问道：“哥哥还是没等到那个姐姐吗？”
　　他摇了摇头，道：“未曾。”
　　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那个姐姐对哥哥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重要么？或许吧。
　　她一脸认真地从小包里摸出一朵小白花，满脸郑重地说道：
　　“我娘告诉我，只要把轻语花带在身上，就一定能够实现愿望。哥哥，这是我今天早上刚找到的轻语花，送给你。”
　　凡人小孩怎么知道什么轻语花，不过是一朵普普通通的小白花而已。
　　普普通通，却是一颗纯粹心灵的真诚祝福。
　　他半蹲下身来，与她对视，也是认真的神情，从袖间拿出一个平安福，放在她的另一只手上，道：
　　“作为回礼，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成长。“
　　然后才从拿走那朵小花，清晨的花朵，现在已经有些蔫趴趴了，他输了点灵气，便又生龙活虎了起来。
　　那平安福倒像是一般庙宇里的，他们也曾去过一两次，于是便没多想，笑着说：“谢谢哥哥。”
　　便“哒哒哒”地跑回她爹身旁，坐着“咕噜咕噜”的板车，笑着说了声：“哥哥再见。”
　　他便伸出如玉般的手，轻轻地挥了挥。
　　那木板车过了桥，一路穿梭，进了繁华的街道，便再也看不到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