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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C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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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奈此时有两个选择。
第一,掏出身上藏着的那把短刀冲上去跟他再干一架。
第二,发挥自己前世校队辩手的嘴皮子特长冷笑一声嗤他:你tm的在说什么屁话。
但鉴于第一种只会让她再一次被按在地上摩擦,第二种像被抓住软肋一样着急跳脚失了风度,于是她只是安静地凝视了他一会,缓步经过他的身旁,俯身捡起了自己的胁差。
“你那么讨厌我,我本以为,你也觉得我死了比较好。”
在对战中凭运气活下来的人也可能会被奉为英雄,他们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但奇怪的是,受伤失踪后还活着回来的人却有被视为可耻的“逃兵”的风险。
就像怀疑她是否被人下了术印回来套取木叶情报的转寝和水户,他们见到她的表情就好像在说——你还不如就那么死了比较省事。
“是很讨厌,”卡卡西毫不掩饰对她的嫌弃,“所以才希望你活下去。”
人活着须得忍受各种各样的痛苦,而人死了却什么都感受不到。
所以加奈说不上是活着比较好还是死了比较好。
显然卡卡西也是这么觉得的。
一股微弱的气流从鼻腔翕出,那是近似于轻笑般的气音,加奈把刀刃抵着鞘口收了回去,慢吞吞地说,“真恶毒啊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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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子去世后,为了让小孩不至于还要多费功夫去适应新环境,加奈便从原本的住处搬到了这里。
明明已经住了几年,但加奈偶尔还是会感到陌生。
不过这也不奇怪,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年有余,依旧没有什么非此不可的归属感。
庭院无人搭理的草木已有颓败之态,她踏过安静的玄关,走过无人的起居室。
写着“宁次”、旁边还画了只白色小狗的牌子是她随手做的用来打发小孩的生日礼物,挂着的那扇门后并没有属于人类的呼吸声,于是也毫不停留地经过了。
她打开的是隔壁挂着另一个牌子的房门。
牌子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加奈姐姐”几个字,笔迹有着肉眼可见的稚嫩,在她拒绝的第二天被某只狗狗祟祟的幼崽趁着深夜搬来了小凳子踮着脚擅自挂上了门。
加奈推开门,早早就拿忍者那套标准来要求自己的人却并没能立刻察觉到,反而抱着她的枕头半坐半躺歪斜着靠在叠成方块的被褥上,浓黑的睫毛因为湿度糊成一片,重重地下压,因为用力,眉间挤出了一小道凸起的山丘。
加奈盯着蓝灰色枕头上深色的几点痕迹,怀疑是不是小孩的口水搞的,由于过分嫌弃,于是没有把枕头从他手里抽出来,但已经下定决心要换一个新的、不被人类幼崽鼻涕唾液污染的枕头。
这个姿势保持几小时脖子隔天起来得断,曾经伏案睡觉赶工作进度的社畜深有经验,更何况脊柱发育尚未完全的小屁孩。
手掌搭在小孩的后脖想要将人放平的时候,宁次忽然睁开了眼。
加奈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的表情,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她看着那个属于自己但却被人扔远了的圆柱型枕头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最终撞到墙壁停了下来。
怀里的人仿佛丧失了语言能力,只是一味地死死抓着她的衣服啜泣。
耐下心努力辨别了好一会,才勉强分辨出来他说的原来是
——“又是梦吗?”
短短两月不见,他的力气简直大得可怕,仿佛溺水者拼尽全力死死抓住水面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凶狠。
加奈拎着他的后领想扯开点距离,但没能成功。
“我说过未经允许不要随便进我房间对吧?下次这样要罚你吃南瓜了,吃三天。”武力不便施展的加奈毫无良心地开始恐吓起小孩来。
怀里小狗颤抖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声响。
那是即便日差和优子去世时,咬着牙都不肯曾在别人面前泄露出来的软弱。
像失去所有的幼兽无力而绝望的嘶嚎,蜷缩成一团的身体被暴雨打湿,酸涩的液体腐蚀着裸/露的伤口,痛苦被淹没在氤氲而沉重的水汽里。
在那几乎不成语调的混沌里,加奈拼拼凑凑明白了他的恐惧——他怕一切只是自己的又一场梦,就如同这两个月里的每一个夜晚。
加奈依旧不喜欢拥抱。
曾经信誓旦旦拍着胸脯打包票一定会帮她养成习惯的止水已经不在了。
她是在他离开后才勉强学会如何模仿“主动拥抱”这个动作。
或者说,是他的离开才教会的她。
加奈伸出手,左手环过宁次的腰,将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余地的空间再次挤压,右掌落在瘦小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一下,又一下。
理智在提醒这个时候的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上辈子那些为了让委托人情绪冷静下来尽快进入正题而假装感同身受的宽慰话术和套路一个都想不起来了。
沉默了沉默,最后的最后,她只是说,“睡吧。”
“我在。”
成年人的世界连深夜痛哭都需要斟酌和考虑,因为明日太阳升起后还有该死的班不能迟到,有不得不应付的烂人和渣人,有去/他/妈的生活还要继续。
但未成年的小孩子尚且保留有一点特权。
被宗家派来抓宁次去上学的人从窗户刚翻进屋子,脚尚未落地,就被人一脚踢了出去。
“你你你你你……”
因为怀里多了只八爪鱼而一晚上没睡好的加奈浑身低气压,“告你私闯民宅啊。”
不过宁次还是去上学了——虽然迟到了,但还是在冰敷消了眼肿后去了。
而且是被加奈亲自送去学校的。
小狗很不乐意。
但加奈拿捏起来也十分简单:“你不是说要变强保护我吗?”
系统第三十七次评价她狠心。
以往权作无视的加奈难得回了一句,「你们系统都像你这么不通人事吗?」
系统:「辱统了啊。任务者学法的怎么还知法犯法?」
加奈:「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些人学这个是为了知道怎么做能够卡在边缘线不至于进去?」
加奈停下脚步,不出意外地看向面前忽然出现、人高马大站成在路上围堵自己的一群白眼仔,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发了好心跟系统解释,「工具刀失而复得,不管是宗家还是火影,都有需要确认的事情。」
与其让宁次痛苦于自己的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压走,还不如让他一无所知地待在学校里。
系统感慨道你也会心软。
其实不是。
因为宁次哭起来真的很影响睡眠,就算她有【一节更比六节强】的睡眠外挂也扛不住,这群不用带娃高枕无忧的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和木叶高层不一样。
木叶除了她还有很多前仆后继死而后已的选择,而日向目前短时间内找不到能够替代她的、更锋利的刀。
于是在她轮战打赢了七个成年的同族人后,意识到了她不降反升的实力,日向便即刻解除了对她的管控。
倒不是宗家警惕心太弱,而是站在他们高高在上的立场,“笼中鸟”之术始终握在宗家手里,他们自然有这个资格有恃无恐。
“疗伤。”
加奈往外迈的脚步一顿,回头看见族里的医忍跟在三长老身后。
等到三长老走近两步再次开口的时候加奈才确认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加奈低头看了看自己缠绕在腿上的白色绷带渗出的暗红血迹。
其实从现实主义角度出发,她完全可以白/嫖,然后不认账当个“白眼狼”拍拍屁股走人。
但那没用的自尊心好像还没有死绝,不合时宜地跑出来蹦跶地欢。
一个瞬身消失在原地,“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