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路上遇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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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关三
苍鹰下降俯冲，利爪刺穿野兔坚硬的皮毛，拖拽着半人高的野兔扶摇直升，张开的双翅投下大片阴影，将藏匿在成人高草丛中的重甲车遮住，如阴云从空掠过。
所幸这个大铁皮并不在苍鹰的食谱上，它瞥过重甲车，对这造型奇怪的铁罐头不感兴趣，至于躲在铁罐头里的那些小东西，还不如半只野兔塞牙缝。
斯乐仰头，苍鹰掠过带起的疾风拂起了发丝，他惊叹出声，裴诃看了他一眼，转身和艾维一起撬开了重甲车的车前盖，过载的一号发动机汽缸炸出一串蒸汽。
星元3025年12月，归源计划正式启动的第三个月，D区派往废城的探索队，来到了废城……数千里外的大平原。
此时距离他们此行的目标，暂时还看不到希望。
“那条溪流的水质检测过了，可以饮用。”裴诃对艾维点点头，他铺开地图，点了点D区附近的一处山地。
“我们目前所处的位置是这里，已经离开D区的安全范围，如果没有意外，保持速度，预计在四个月后，我们就能抵达废城。”
艾维重复道：“如果没有意外。”
两人对视一眼。
艾维按下了心中不祥的预感，他斜眼看向不远处聚在一起正在争吵的白大褂们，转了一下手中的扳手，抬抬下巴，“怎么回事，他们还在吵？”
斯乐从车后探出头，“他们已经在谈论该走哪条路线更安全了。”
艾维表情复杂，“这种问题究竟有什么值得争吵的意义？我们现在也不在山地内。”
二次冲击灾难后，地表不断地发生大规模变化，大部分卫星报废，交通道路损毁，外有异种危险，无法绘制新地图，留有的旧地图仅供参考。
就算裴诃一行人曾经去过废城，也无法完全照以前的经验走。比如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以前经过的时候还是一片小山区，但他们眼前所见的却是一块平原。
而那些实验人员争论的，是如何按照地图规划一条理论上安全系数最高的道路。
“按照自驾游攻略，从D区到废城，只需要两个月，但是从D区出发到目前为止，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我们才到路途的一半。”艾维瘪嘴，“如果不带上他们，这个时长还能再缩短。”
裴诃敲敲车前盖，给了艾维一个警告的眼神，
艾维耸耸肩，弯腰专注修车，他将一本书架在车前盖上，几步操作后再看书，现学现用，看起来十分不靠谱。
“不会爆炸吧？”斯乐爬上车顶，看到朝这边走来的女人，他垂下眸。
“我虽然不够专业，但好歹是外勤组成员，区区一门汽修学，还难不倒我。”艾维说道，“超负荷功率过载，还得等它冷却下来才能重启。”
星坠灾难后求职必备技能——短期速成一门课程，且现学现用。
“切断雨刷和蓄电器的接口。”蔚雅来到艾维身边。
“十二月是过渡季的最后一个月，这个月的降水量少，积蓄到一月份夏季才会释放水分，现在没必要为雨刷耗电。”
艾维拔掉雨刷的接口，攥紧扳手愤愤道：“重甲车是实验室研发的吧，为什么研发者不来亲自维修？”
蔚雅无奈笑笑，“他们很多人是在第二次星坠后就被接到D区的，没有在外任务的经验，不能对他们要求太苛刻。”
说得直白点，这些实验人员智商高情商低，不出实验室一步，连此次归源计划外出都随派了生活助理，指望他们上手汽修，生活助理都怕他们伤着自己。
“但是也有例外，不是吗？”艾维对蔚雅眨眨眼。
“我也很想帮助你，可惜我没有参加这个项目，只能辛苦你了。”蔚雅浅笑，瞥见车顶滑落的身影，抿唇露出为难神色，“助理到河边打了水，我想你们的储水器应该需要补充了。”
她说话时看向那道身影，显然意有所指。
但对方并不领情，斯乐钻进车厢，拉起兜帽，摆明拒绝交流的态度。
车门重重甩上，连带着车震了一下。
艾维抬起头，额头红肿一片，“他这是迟来的叛逆期吗？”
还没到路途的一半，队伍就已离心，他们这支探索队可真是太有盼头了。
巡逻小队陆陆续续返回。
“安全，并无异种行动踪迹。”
裴诃说道：“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平原缺乏遮掩物。”
“沿着溪流往下走？”其中一个小队长提议，他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地图显示，前方有一个村庄，如果没被沙土掩埋，有水有房屋，是眼下的最佳选择。”
他们很快定好了下一步行动部署，并没有理会仍在争吵的实验人员。
裴诃收起地图，见蔚雅没离开，他顺着对方的视线望过去，随即了然道：“从加入归源计划，他就一直很烦躁，可能是因为又要回到废城吧。”
回到废城，回到那个充满无尽苦痛的地方。
“但此次行动事关人类存亡，由不得迁就他，而且他……他在计划中是关键的一环，随队人员中只有他是废城的幸存者，我们需要他提供的情报。我认为在没有拒绝命令时，他就已经做好面对过去的准备了。”
蔚雅笑道：“当然，他只是偶尔有些任性，但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看着站在车前的两人，斯乐紧着眉头，蔚雅突然向他看过来，他一愣，随即冷哼一声，升起车窗阻隔了彼此的视线。
赶在天黑前，艾维和其他人完成了重甲车的检修工作，他们准备按照原计划，前往地图上标注的村庄。
艾维把工具箱放到后车厢，坐上驾驶位。南茜连着开了两个月的车，此时到后面的车上去休息了。
艾维从后视镜里看到斯乐蜷缩着身体躺着，只在帽檐下露出一撮紫发，“他这是怎么了？”
旁边的重甲车摇下车窗：“你还不知道他的小脾气？他和蔚雅女士吵架了。”
“还是年轻人嘛，不喜欢被长辈管教，都这样。”艾维笑道。
然后，他被后来上车坐在副驾驶位的裴诃拍了一下后脑。
“专心开车。”裴诃给了他一个警告眼神，设置了车载系统的指引图，标注出目的地方位。
车载系统：“已为您计算路程，预计三小时后抵达目的地。”
裴诃打开通讯器，“出发。”
一行人便以裴诃所在的重甲车为首，向目标方向进发。
苍鹰自车队上方掠过，俯视这些喷着黑烟的铁罐头，兴致缺缺地寻找其他猎物。
前方是一片看不到尽头边缘的丛林，而车载系统指向丛林，绕远路还是横穿丛林，都有一定的危险。
“这片丛林在地图上有显示，穿过这片丛林，我们应该就能看到那个村庄了。”
艾维犹豫了一秒，“燃料还剩多少？”
裴诃报出一个数字。
“该尽快找加油站补充了。”艾维决定相信车载系统，他边说边启动防御模式，重甲车在进入森林前减速。
一块布满尖刺的铁栅栏在重甲车前落下，贴地横扫前方的地表，只听一声尖利的惨叫，一只潜伏在落叶堆下的松鼠被尖刺扎破肚皮，串在贴栅栏上摇晃。
尽管肠子从划开的肚皮里漏出来，它仍挥着利爪拍打铁栅栏想要挣脱，却只是徒劳将血液溅散得更开散。
而那一声惨叫像是一声号角，引发了丛林里的一场小战争，动物行动间带动树叶，沙沙摩挲声萦绕笼罩下来，令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了不安感。
斯乐睁开眼，“它们来了。”
他坐起身，从驾驶座后冒出头，伸手越过艾维的肩膀，一把打开限速闸。
艾维来不及阻止，就被丛林中的异动引开注意。
随着斯乐话音落下，那些不安的预兆就在下一秒被落实。
不出意外的话，就该出意外了。
密密麻麻的黑影从树丛中朝着车队袭来，人头大的身体撞上重甲车，将重甲车撞得震停，厚重外甲板凹陷下去。
一只巨蟒直直撞到前车窗上，滴着紫黑毒液的尖牙在强化玻璃上划出一道痕迹，它的身体几乎遮住了车窗，而缝隙之后是其他形态发生变异的动物，它们瞪着血瞳，凶狠地对闯入领地的外来者发起攻击。
少部分体型细小的异种趴在车身上，寻找缝隙漏洞，更多的异种则被撞粉碎，像是一个个血袋炸开，爆腾的血雾糊满车窗。
“我就不该把雨刷卸掉！”艾维骂道，因为斯乐打开了限速闸，他第一时间拉满引擎，重甲车以猛然爆发的速度把挡在前面的异种撞飞，前车窗被浊血糊满，他推动雨刷杆，没得到反应。
但他们已经算是幸运，其他车就没那么幸运了，几乎被异种的袭击截停，僵持在原地任异种攻撞。
通讯器传来其他人的怒骂声：“到底什么时候能把这车载系统的人工智障修一下！”
“汇报情况，可出车战斗人数。”裴诃按着通讯器。
他回头和斯乐对视一眼。
斯乐立刻收到命令，从后车厢找出一套装备，为裴诃束紧装备，再取下采样枪，他的目光在采样枪旁的净化枪上稍微停滞。
按在肩膀上的手止住了他的小心思，裴诃沉沉地看着他，斯乐笑了笑，收回视线。
“等我的信号，别擅自行动。”裴诃说道，他记下通讯频道中报到的人数，心中有了大致的作战计划。
他打开机枪的保险栓，趁着重甲车一个潇洒飘移，车门蹭过树干，异种被甩飞碾碎，暂时清出一小片空处，他撞门而出迎向重新聚过来的异种。
枪口火光闪动喷射出子弹，异种这样的密度甚至不用瞄准，每一颗子弹都能命中目标。
在火力压制下，重甲车面临的压力骤减。
艾维拉到倒退档，重甲车不进反退，碾过后方的异种，和裴诃互相掩护，向后方被截停的其他车辆靠近。
后方重甲车的车顶窗口被推开，震开盖在车顶上的异种，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迅速出车，端着枪扫射，清空重甲车周围，为重甲车腾出活动空间。
耳朵一抖，裴诃忽然向右跃起回到重甲车旁，躲开上方的偷袭。
一枚子弹从枪口/射出，击穿异种的翅膀，将它击落摔下来，被重甲车碾成肉泥。
裴诃抬眼看去，就见一截枪管露在车窗外，斯乐和他对视，心虚地眨眨眼。
他眉头跳跳，再度陷入激烈的战斗中。
其余士兵也清空了重甲车周围区域，重甲车以缓慢的速度前进。
不知过了多久，车队驶出丛林，异种没有追出来，在他们身后，自然的翠绿被鲜红血色覆盖，满地尸骸倒在深色泥土上。
后坐力震得手臂发麻，已经感知不到四肢，只是麻木机械地扣动扳机。
他们回头望过去，见那片丛林摇晃着，兽吼声被层层枝叶模糊，仿佛丛林活了过来，那里面恐怕已经没有正常物种了，丛林就像个罩子，将生物都限制在其中，让它们只能在丛林里互相残杀。
养蛊，不外乎如此。
……废城的情况又何其相似。
裴诃扣下扳机击杀草地中跳出来的巨兔，扫过战场一圈，和其他士兵对过眼神，“巡查。”
万幸的是，没有人死亡，但受伤人数不在少数。
刚结束激战的士兵来不及休息，又分散开巡逻四周，受伤士兵留在重甲车旁，给自己上药包扎。
即使身负伤痛，他们眼中的警惕也不减。
实验人员围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已经很难辨认出尸体的物种，他们时不时传出激动的争吵声，依稀能听到几个关键字眼。
“畸变……新物种，兽孩……”
斯乐把机枪放回原处，装备采样枪跳下车，采集巨蟒的血液。
察觉到裴诃走过来，他匆匆拔出针管，提着血袋溜回车上。
“我不是说了不要擅自行动，万一意外受伤怎么办……我们携带的药物还要省着用。”裴诃板着脸训道。
斯乐躲到座位后，朝他吐舌头，耳朵贴着头，一副不愿意听话的态度。
裴诃无奈摇头，打开通讯器说道：“确认安全，继续前进。”
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伴着艾维的口哨声，车队向车载系统的导航方向驶去。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路上遇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