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雨录》原初拾

51、第 51 章

　　呆在原地不可取，几人撤退时，找到了一处遮风避雨的山洞，洞外有半人高的杂草掩护，不易被发现。
　　躲进去后，潮湿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臭味弥漫着，让人不禁反胃。

　　“能生火吗？” 桫椤扶着汪晗昱，想要检查他的伤口，可山洞内太黑，只能看到个模糊的人影。

　　“生不了火。”余红笺道。
　　没有干柴和火折子，根本没办法生火。

　　汪晗昱咬着牙，费劲喘息着说道：“生了火容易被发现，就这样吧，天亮之后，应该就安全了。”
　　“那你的伤怎么办？”桫椤一脸担忧地去掀汪晗昱的衣裳。

　　汪晗昱实在没力气挥开她，只能捂住衣襟口，说道：“桫椤姑娘，我没什么大碍，你放开我，我休息一会儿便可。”

　　“可是……”
　　桫椤还想说什么，山洞外忽然传来轻微的声响，她一下住了嘴。

　　外面像是有人在搜山，但人不算多，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嘈杂，那些人徘徊了几圈。
　　余红笺等人屏气凝神，提心吊胆望向洞口外面，他们小心翼翼抓了一把石头，若是那些人找到洞口，就要做好准备，生死一战。

　　好在脚步声并未靠近，逐渐远去了。
　　余红笺松了一口气，又等了一会儿，一点脚步声都没有了，她才说道：“我出去看看。”

　　余红笺撑着石壁站稳，摸索着走向洞外，扒开杂草，纵身跳上了一棵树，举目远眺，只在黑夜中瞥见了几里外的一点零星火光。
　　看来他们真的走远了。

　　余红笺回了山洞，想叫上两人赶紧离开，却听见桫椤着急的呼喊：“红笺，不好了，汪公子晕了过去。”

　　余红笺和桫椤将汪晗昱搬到洞口处，借着夜色稀薄的光，才注意到汪晗昱的衣裳已经被鲜血染红，双眼紧闭，摇晃后也毫无动静。
　　桫椤道：“得尽快找到大夫为他医治，否则他可能性命不保。”

　　要是游故渊在就好了，他懂医术，一定知道该如何救人。

　　余红笺咬着牙，快速想了个主意：“还是得离开这里，我先去探路找大夫，桫椤，你带着汪公子跟上，能背动他吗？”

　　桫椤躬身欲要背起汪晗昱，可惜成年男子重量不轻，她一个弱女子，还是少了些力气，双腿打颤，有些站不住。
　　于是，余红笺勾住汪晗昱的手臂，弯腰将汪晗昱背了起来，她催促道：“桫椤，你先去找大夫，我随后便跟来。”

　　事不宜迟，桫椤也不作多想，道了一声‘好’后，便一头扎进了杂草堆，急步离开了。

　　余红笺背着汪晗昱，还是有些吃力，用不了轻功，只能一步一步往山下走。
　　山路崎岖，落石和濒死的树桩连续几次，差点绊倒她，好在最后踉跄着站稳了，没有摔倒导致伤上加伤。

　　这山坡还没下到一半，余红笺有些脱力，忽然又感觉眼前闪过一道黑影，有罡风扫过耳边。
　　她下意识后退几步，黑影却又近了，随后，她肩膀一松，背上的汪晗昱便离了身。

　　“谁？”余红笺紧张道。
　　“是我。”游故渊的声音传过来的同时，人出现了她面前。

　　夜色中，他的脸模糊不清，隐约感觉在笑，而汪晗昱已经被他轻松驮在背上，他还有空闲的手，敲了敲余红笺的脑袋。

　　“你故意吓我吗？”余红笺反应过来，又道，“你这是什么诡异的功夫，见首不见尾的？”
　　“是你气息紊乱，没有注意周围环境。”游故渊调侃了两句，才正经说道，“日月星辰的人还未走远，可能随时都会回来，我们得赶紧找到一处藏身之地，这位汪公子也需尽快医治。”

　　他们在白下城中找到了一间荒废的屋子，屋檐破破烂烂，墙面也漏了几个大洞。地上堆满了稻草，还算是干燥。
　　放下汪晗昱后，游故渊摸黑给他诊断了一会儿，喂他吃了一颗药丸，随后说道：“他失血过多，身体过于体虚。不过伤口已经没有再流血，我给他包扎一下，能撑到明日。”

　　余红笺点头，在屋子外面转了一圈，回来说道：“桫椤去找大夫了，我去寻她。”
　　游故渊嘱咐道：“行事小心。”

　　半夜三更，夜深人静，几乎没有一间医馆开着，一路走过去，黑漆漆一片。

　　余红笺找到桫椤时，她踩到一个水坑，扑倒在地，挣扎着爬起来，脚一滑，又摔倒了。
　　余红笺刚准备扶起桫椤，桫椤便抓住她的手，泣不成声道：“怎么办，没找到大夫，汪公子他可怎么办？”

　　余红笺抱着她，安抚道：“没事了，游大哥回来了，汪公子没事。”
　　后知后觉的桫椤才注意到余红笺是独身前来，她打起精神，把泪擦了干净，问道：“他们现在何处？”

　　回到小破屋，桫椤还是不放心，也不顾自己身上又冷又疼，守着汪晗昱到天明。
　　游故渊去找药材，余红笺就近买了点吃的，给桫椤，她却不要，盯着汪晗昱，满眼憔悴。

　　余红笺劝她，莫要汪晗昱还没醒，她就自己把自己的身体熬坏了。
　　终于，桫椤舍得吃几口包子了。

　　汪晗昱昏睡了将近四个时辰，醒来时，游故渊刚把药熬好。
　　桫椤接过药碗，要喂汪晗昱喝，汪晗昱却别开头，尴尬道：“桫椤姑娘，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来。”

　　“你刚醒，身体不便，还是我来吧。”
　　桫椤执意要喂他，汪晗昱却态度坚定：“我无大碍，自己来没问题。”

　　于是，桫椤不再勉强，把药碗递给他后，失落地坐在了对面的角落。

　　汪晗昱喝完药后，又道：“多谢三位的照顾，虽然臧锐被劫走，但我仍然需要去纵横派，向盟主秉明情况。”
　　“你要走？”桫椤坐不住了，“你都差点没命了，还要走？万一再遇到邪/教那些人怎么办？”

　　汪晗昱道：“我自己会小心，此事不能耽搁，唯恐邪/教还会做出其他丧心病狂之事，我即刻便走。”
　　说着，他撑着坐起身，桫椤冲过来，按住他的肩膀，急切说道：“汪公子，你难道不要命了？”

　　汪晗昱挥开她：“如今是武林危机，邪/教之人肆无忌惮，我的命，与整个武林的命数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他强撑着站起身，慢慢走了几步。

　　桫椤热泪盈眶，一把抓住他的手：“我才与你重逢，我不要跟你分开，汪公子，你带上我，我陪你一起去纵横派。”
　　汪晗昱决然道：“不妥，此去一路凶险，唯恐连累你。桫椤姑娘，你与你这两位朋友，还是回西府海棠吧，眼下邪/教在各个门派偷秘籍，你回去，还能为你们门派助上一臂之力。”

　　桫椤仍然不愿意，她道：“汪公子，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好话说尽，汪晗昱已经不胜其烦，看向余红笺，求助道：“余姑娘，你劝劝桫椤姑娘吧。”

　　余红笺本来就打算让桫椤同回西府海棠，她自然乐意劝，只是伸手去拽桫椤，桫椤毫不犹豫甩开她，亦步亦趋跟在汪晗昱旁边，打定了主意，就要跟着汪晗昱。
　　桫椤说道：“既然汪公子一定要走，那就不要劝我，是我非要跟着汪公子的。”

　　最后四人不欢而散。
　　汪晗昱权当桫椤不存在，偷偷潜回客栈取了马匹，骑着马一人先行了。

　　他还有伤在身，行动有些迟缓，没能甩掉桫椤。
　　余红笺不太放心桫椤，问了游故渊意见后，也跟了上去。

　　只是在当晚，山林中露宿时，汪晗昱对着桫椤发了火：“桫椤姑娘，请你自重，不要再纠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