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雨录》原初拾

47、第 47 章

　　客栈聚集的人散开后，游故渊在二楼窗棂后看着那几个大汉走远，然后双手抱胸，斜靠着墙边，往屋内看了过去。
　　这是桫椤在客栈的房间，干净整洁，原封不动保持着入住前的样子。

　　桫椤年纪跟余红笺相仿，五官小巧玲珑，此刻握着余红笺的双手，心情很好，嘴角一直带着笑：“纵横派那些人看着凶神恶煞，但心肠不坏，这些日子邪/教作恶，大家犹如惊弓之鸟，看见那位公子戴着帷帽，可能认为遮遮掩掩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才非要他脱了帷帽，你们也别放心上。红笺，说起来我们两姐妹也快五六年不见了，一开始，我都没认出来你，要不是纵横派那些人跟你们纠缠，我多看了两眼，不然，怕是要与你错过了。”

　　余红笺其实不太记得桫椤了，但与她面对面时，过去那段记忆又涌了上来，她来来回回打量了好些遍桫椤的模样，不知为何，鼻子有些发酸：“我想你和慈姑师父了。”
　　余红笺不是在西府海棠长大，她只在那里呆了八年，不过回忆中那段时日乐乐陶陶，让人眼想心思。

　　桫椤也不禁眼眶含泪：“师父常常念叨你们，若不是师父身体欠佳，不宜劳累，她老人家早就想去凤泉镇了，我也是，要不是……”
　　桫椤眸光闪了闪，似乎接下来的话变得难以启齿，便不再说下去。

　　余红笺没注意她的神色，急切道：“慈姑师父怎么了？”
　　桫椤垂下眼，沮丧道：“生了痨病，总是咳嗽，如今身体每况愈下，骨瘦形销，大概时日不多了。”

　　余红笺心中一痛：“怪我，应该早些回来看慈姑师父。桫椤，不如我们现在就启程回去，如何？”
　　桫椤眸光暗了暗：“此次我出来，一是想为师父寻药，二是，办件私事。红笺，我一时半会儿，无法回白下城。”

　　余红笺看了看游故渊，等他点头后，说道：“桫椤，这位是游大哥……”
　　她有些迟疑，该如何介绍他的身份。

　　游故渊接了话：“在下游池，曾是天南星丹砂前辈的弟子，或许能帮忙治慈姑前辈的病。”

　　“真的？”桫椤朝游故渊看过去，后者给了她一个和蔼可亲的微笑，桫椤回了一个笑，但随后又露出个困惑的表情，“游公子……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游故渊在进入房间后，就脱了帷帽，他的样貌和身姿很打眼，神采英拔，温文尔雅，是位俊秀的公子，也不是邪/教画像中人。
　　桫椤觉得眼熟后，又忍不住看了他好几眼。

　　游故渊依然靠着墙边，神色自若，语气平淡：“我也觉得桫椤姑娘面熟，可能以前在机缘巧合下，跟桫椤姑娘见过面。只是天地之大，人海茫茫，见过一两面的人，数不胜数，没必要追究。”
　　桫椤轻声嗯了一下，说道：“既然游公子会医术，要不你们先回西府海棠，我办完私事，即刻便回去。”

　　余红笺抓着桫椤，大概许久不曾见到熟悉的人，她心里依依不舍：“你办什么私事，要多久，干脆我们陪你去办事，然后再一同回西府海棠。”
　　桫椤为难道：“师父的病耽搁不得……”

　　“既然如此，那我与红笺先回。”游故渊听出她话中之意，“桫椤姑娘安心去办事便可。”

　　然而说要分道扬镳，却在出城时，发生了意外。

　　街上浩浩荡荡行来一路人马，行色匆匆，经过闹市也不减缓速度，惊得周边百姓怨声载道。那群人拖着两辆囚车，一辆囚着一个上身未着寸缕的彪形大汉，一辆关着一只凶猛的老虎。
　　队伍中为首的是一位青衫男子，神情肃穆，开道时，还高声喊道：“让开些，这是通缉的邪/教要犯臧锐和他的老虎，人虎凶猛，当心殃及无辜。”

　　囚车中，臧锐打着坐，双目紧闭，老实安分，那只老虎许是关久了，显得急躁不安，在囚车笼子里走来走去，还不时嗷叫。

　　游故渊出了客栈，就又戴上了帷帽，站在余红笺身边，沉默寡言。囚车经过时，他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而余红笺内心忐忑，看了囚车里的臧锐片刻，扭头看向游故渊，游故渊对她摇摇头，她才稍显平静。

　　桫椤看着为首的那位男子，喃喃道：“汪晗昱。”
　　顷刻后，她忽地神色激动，抬步往那对人马的方向追了上去，拔高了音量，大声道：“汪晗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