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世倾君》拂尘为君

48、第四十八章 与君居安常定府

　　男人见了她，还有些奇怪，女主人见了人回来，出来相迎，简单解释了一下世倾，男人了然地笑着点了点头。

　　世倾推了隔壁的门，玄烬倚着榻，还在翻看着册子，正是写他大哥邡衍的那些话本，见了她进来，他说道：“墙不算隔音，你讲的可比话本有画面多了，话本里除了‘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以外，多是民间杜撰。”

　　“对呀，凡人只听过冥界，却不曾见过，听过轮回，却不曾了解，井蛙之见，又有何深刻的？他们有他们自己喜爱的理解，也愿意相信自己更愿意相信的，真相哪有自己喜欢对他们来得舒心呢，看看便罢。”说着，世倾便撂了靴翻上卧榻，刚闭上眼，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刚刚那个男子的血红眼睛，便又猛然睁开了。

　　“夫人？你也感觉到了？”玄烬翻了页话本轻声。

　　世倾蹙眉：“嗯，有股异样的血腥气。”

　　玄烬淡然道：“那个凡人杀了不少生，身上带着些血气也合情理，若有什么沾上了他，也是咎由自取，繁芜间向来讲究因果，夫人也不是不知。”

　　“但愿不成祸端。”世倾敛了眉，轻语一声便又合上了眼。

　　“不会的，睡吧，明日还要赶路进城，凡人的身体可不经折腾。”玄烬说着便也合上了书，替他掖了掖被子便躺下了。

　　“嗯。”世倾应着便蒙着被子睡了过去。

　　玄烬熄了烛台，待世倾平稳的呼吸声传出时分，起了身，他听见了隔壁门轻轻开了又合上的声音，走到门边，侧身透过门缝见了一个男人开了院子门出去了。

　　待男人不见踪影后，他出门来，取了头上的木簪在地上轻轻画了个阵法，风吹过掩了去，他起身看了眼木簪上的泥屑，身形一跃，便出了院子。

　　那男人声音很容易辨别到，玄烬负手轻功越起，跟上了，随着男人的步子停下，他站在树梢后，没有动，那男人一边低吼着，一边在丛林里逐鹿追狼，玄烬也跟了上去，最后竟然是和一头老虎搏斗了起来……

　　许久，玄烬负手在树梢上冷眼见到的，便是这个男人将老虎连皮生吃的贪婪血腥模样，让玄烬冷然的是，死去的还是一只怀了崽的母虎……

　　正当玄烬要离去的时候，他手上被一道红绳牵引了，他顺着红线走到了一道结界隧道，穿过去后，他便见到了一位粉衣女孩。

　　那女孩粉色衣袍遮住了全身，月华下甚是娇小，只见她一福身便是请求的话：“求帝君帮小女一个忙。”

　　“自然。”玄烬见到了一道熟悉的结界，手覆了上去，被压住的邪力竟渐渐不受控地往结界上覆上去了……

　　世倾一大早起来，生了个懒腰，摸了一下旁边还有许些微热的褥子便翻身下了床，收拾好衣妆，推开门来，是玄烬坐在桃树下，用小刀削着木簪尾的修长身影。

　　世倾刚出门，便见了妗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银簪也戴上了，这是她包裹里面最小巧的一个，不显突兀，戴上刚合适。

　　“姐姐，你看我今天打扮得好看吗？”吕妗妗仰着稚嫩的脸走过来，转了一圈，笑着问世倾。

　　世倾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自然好看，和小仙子一样。”

　　闻到这方谈话，玄烬吹了木簪上的粉末，束在发间起身笑着走来。

　　女主人见了两人，笑着招呼他们吃了早膳，问起男主人的时候，女主人笑笑说，一大早去镇上卖馍馍去了，自己一会儿将妗妗送去学堂，也就过去搭把手了。

　　生活的纯朴也不过如斯吧。

　　人间的烟火，放眼这三千世界都是最惹人迷醉的存在，凡人忙忙碌碌，烟火中生死幻灭，正应得这一声繁芜人间。

　　别过了吕家母女，世倾和玄烬便踏上了去珞珈城的路。

　　城关外，许多人背着行囊列队进城，世倾和玄烬自然也在其中，打量了一番队列的人，书生、员外、商贾、达官权贵多见，平常百姓倒是少有。

　　世倾转念一想，也是，皇城之地，岂是人人都能进、敢进的？

　　“你的城关文牒拿出来看看。”

　　“好，进去，下一个。”

　　“你的……”

　　眼见都快排到世倾了，这一声声，让世倾不禁咯噔了一下，什么东西？城关文牒？这东西……她能有？

　　玄烬看了她略显窘迫的小脸一眼，敢情他夫人才意识到这个东西，前前后后手里人的文牒都当过眼摆设呢。于是戏谑道：“夫人，这队就不排了吧。”

　　世倾偏头小声提醒：“嘘，快到我们了，没有也要拿出有的气势来，就不信我俩混不过去！”

　　玄烬环着手臂，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随着队伍却也是往前上了一步，手下两张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通关文牒交叠着，队伍中倒离开了两个说说笑笑拿着金珠的商贾。

　　“小姐，你的通关……”一身甲衣的男人的声音刚传出，便被他身后一道略显威严的声音打断了，“唉，副使，过来过来，你看看，她是不是画上这人呐，后面那一位公子怕也是王爷吩咐的同行人了。”

　　副使对比了几眼，越看越是像：“哦哟，不得了，还真是！”说着就笑着麻溜上前哈腰道：“哈哈哈，小姐，卑职有眼不识泰山，快请进请进，这位也是一起的吧，公子请公子请，二位远道而来，繁王的马车在关口，是接您二位的。”

　　“繁王？”世倾轻轻嘀咕了一声，有些不明所以地愣了一下，和冰球对视一眼，倒是转身一下子演起来了，做恍然记起之状：“哦，对对对！我确实有个叫繁王的故人，多些二位允行。”说着，世倾一拱手，恭敬话说完笑着迈步进去了。

　　玄烬微一蹙眉，将手中文牒一翻手不做痕迹地别在了腰间，便随着世倾拱手进去了，眼睛却冷不丁看了一眼那两人拿着的画像，确实很像了。

　　玄烬不禁心里起了疑惑，盯着世倾，那蹙眉探究的冷然眼神，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样。

　　世倾偏头对上了他眸子，这才从安然进关的喜悦中走出来，轻咳了一声也不解了：“看孤做甚？”

　　“繁王？故人？”玄烬吐了两个称呼，捕捉到她笑容淡下的表情，话出口都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在里面：“看夫人这样子倒是愉悦得很呢。”

　　世倾还来不及不明所以，噗嗤一声倒是笑了，拍了拍冰球：“哈哈哈，孤忽悠下他们还可以，你做了凡人连这也看不出来了？我这不用文牒就进来了，愉悦点怎么了。我又不知道繁王是谁，上次来繁芜间都是万年以前跟着大哥来的，主要啊，还是淘关于你的宝贝，你这莫非……在吃飞醋？”

　　“不认识就好，早上淡食乏味，吃点醋怎么了。”这下玄烬心里是开阔了，语气也柔和了不少，说着便自顾自往前面走去了。

　　“嗤，醋坛子傲娇怪，等等我呀。”世倾说着便小跑了两步跟上了，自然地牵过了那人递过来的手。

　　没走几步，世倾便被一女子拦住了，“小姐留步，您便是世倾小姐吧，我是繁王府上的管事观棠，繁王特意为您准备了府邸，我是来接您过去的。”

　　世倾一惊，她的名字居然都能被这繁王知道？！说心里毫无波澜是假的，于是想了想问了：“你们繁王叫什么名字？”

　　观棠一拱手，毕恭毕敬道：“皇室多有忌讳，小姐还是不要问了。”

　　“嗯，见谅见谅。”世倾一见这人便是那种做事滴水不漏型的，想来也问不出什么，便过了话头，和玄烬相视一眼，便轻吐了句：“那便有劳你了。”

　　常定府。

　　世倾刚被玄烬扶下去，便看到了额匾三个鎏金字，还没进去呢，便被府外的气派给震了下。

　　“常、定、府，这繁王给本座夫人建造的府邸名字，倒是别有一番深意啊。”玄烬也见到了，眸子都暗了，冷冷的话把在场的几个婢女都压地禁声了。

　　观棠上前一步：“公子说笑了，繁王日理万机，府邸的名字是繁王差文人墨客提的名，这匾上挂名，繁王是不知情的。”

　　世倾才不管外面几人在干嘛呢，白捡的不要白不要，她那些金银玉饰可不值当的，一边想着她一边推开了院门，被里面的竹绿桃红映了个满眼繁花，一看就跑进去了，打开了新世界一般，木头散出的降香味儿也是她喜欢的，这一排排的黄檀木简直不要太奢豪！

　　“不重要，亏得他有心了。”玄烬见了世倾心情大好，瞥了眼观棠，淡然说完，便也提步迈去了。

　　观棠替自家主子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差了一众平日里最得繁王用的婢女去了常定府，自己则带着三两婢女回去复命了。

　　玄烬刚一踏进院内，就见了世倾打着圈在各厢房、梁柱穿梭，再转到他面前时，眼里的笑意那真是怎么都止不住：“我给你说，刚刚我看到了一间好——大的藏品房！那里我都可以把繁芜间关于你所——的宝贝都搬来，我真的是太爱这里了！”说完便一溜焰往后院去了。

　　玄烬悠然地打量着这匠心巨作，步子随着世倾到了后院。

　　刚一掀三两珠帘，就听见世倾惊喜的声音唤他：“唉，冰球，快来快来，有个秋千！”

　　“夫人，为夫觉得当务之急，是得先知道这繁王是何许人也。”玄烬走近，手搭上秋千藤，轻声欲将她从沉醉中拉出来。

　　世倾笑着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说着便闭上了眼睛，连哄带求地柔声道：“先让我闭上眼享受一下好不好？听话，乖，推一下，就推一下。”

　　“嗯。”玄烬应着，看着她脸上洋溢的笑意，在她身后轻推的手却是没停。

　　世倾闭着眼睛一下子仿佛在梦里，曾经玄明欠她的一场秋千，她当时的失魂落魄一下子都伤了她好多年，如今不禁是喜悦，闭上眼眼睛温热了，更多的她觉得是感动。

　　晴光正好，天蓝风轻，在这方世倾玩着秋千的背后，一道人影在高强渐显，那人一袭紫衣，嘴角擒着笑，远远看着她的影子，听着她的声音，轻笑着，等玄烬意识到什么，回头的一瞬，他笑着不留痕迹的隐去了。

　　“我多想迫不及待地见到你，可我深知，我还须多加演习。看到你喜欢，也不枉我寻遍这繁芜，为你建造花园的心了……”

　　心语，轻轻，寂然，无声。

　　似这满园春色盎然，如这桃树飞花落地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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