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世倾君》拂尘为君

42、第四十二章 与君易位罪女石

　　世倾感受着体内越来越不适的血脉冲突，一结印盘腿坐下，额上还冒着汗，伤口在神衣的相护下有愈合的迹象，这也让汹涌的血脉之力少了向外冲撞的口。

　　待到世倾外伤不见后，她一口血吐了出来，转而重新调整了状态，咬咬牙坚持着结印继续运气。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晚辈姒绾君特来此地请神衣。”是姒绾君恭敬的声音。

　　随之是一道威严肃穆的缓缓声：“回答我三个问题，不许迟疑，就给你带回去。”

　　“是。”姒绾君应了。

　　那道威严声问了：“你理想里的姒族会是什么样的？”

　　姒绾君温和的声音带着坚定：“自由、仁慈、秩序，没有男女间的尊卑，如果可以，我不希望子河存在。”说着说着，他的声音自然地转成了他本来磁性的声音。

　　那人轻笑了一声，继续问了：“第二个问题，爱与姒族，如果在你心中只能留一个，你选什么？”

　　“姒族。”姒绾君脱口而出，接着

　　接坚定地补充了一句，“但我可以为她生，为她死。”

　　那人似乎没有觉得意外，继续问了：“第三个问题，她是谁？”

　　“月，是个外族女子。”姒绾君毫无犹豫的声音响起，世倾猛地睁开了眼睛，吐了一口血出来，手有些颤抖得抹去了血迹。

　　心颤的那一瞬间，她好像……是很开心的，她不明白这是不是爱，只是觉得这个男人脱口的话，似有千般魔力，取悦了她。

　　她抬头去看那处倒悬的明晃晃的宫殿，她看到他跪下了，他作了一礼恳求道：“我想给她冠以姒姓，还请母神恩准。”

　　“那你，需要问她了。”那处人形光影说着便抬手将世倾温柔地牵引了下来，随着光影散去，世倾便在姒绾君抬首的滞住的目光中落下了，水蓝色的外衫飞扬在世倾身后，圣洁如斯。

　　姒绾君起身一跃上前接住了她，借着水波，一个旋身将人揽在了怀里，笑着看着她低声道：“月儿，母神让我问你呢。”

　　“咳咳，姓而已，想冠便冠就是了，呐，给你。”世倾说着两人落于实地，她稳住身形后，偏了头将身后的神衣取下来递给了他，余光扫过宫殿结界外一脸震惊的姒安，报以戏谑一笑。

　　提步走了两步发现身后的人有点失神，于是回头看他：“愣着做甚，走了。”

　　“月儿，我发现你和以前……好像不一样了，身上好像……有更吸引我的地方。”姒绾君跟上了，感知着体内血脉的蠢蠢欲动，像是有些不受牵引地被眼前的女子吸引，这股吸引很柔和、亲切，甚至……神圣。

　　“不过一宿没见，能有些什么不一样呢，神衣供养七日，就到大典了，这一天我可一直很期待的。”世倾说着敲了他一记，眼带着些笑意，向结界外行去了。

　　“嗯。”姒绾君应声跟上了。

　　“哥哥，月姐姐是怎么……”姒安一幅不解地问了。

　　姒绾君见了世倾淡然一眼，便自己转了话头，毕竟她的心性，这么多年他是清楚明白的，他对姒安道：“人没事儿就好，安安，我们回去吧。”

　　“慢着，阿叙你带姒安先回去，我有事儿和少族长说。”世倾说着拉住了身边人的胳膊。

　　“哥哥，我……”姒安话音未落，她就看到一道鱼群迅速朝世倾他们围去，待鱼群向上离去后，河中已不见他们的身影。

　　世倾也被自己的无意中释放出的灵力惊了下，好在是在她可控范围内，两人破河而出，最后鱼桥将他们送在河边一处半山崖上。

　　青藤垂帘，山不老，水长流，世倾望着东流去的子河水，问了：“绾君，这七天可以陪我走走吗？”

　　林鸟啼鸣，河水拍打沿岸嶙峋石的声音越是清脆，越是显得这方世界的安静，半晌，姒绾君没回答，倒是反问了：“即使我爱你，你也决定……不留下来了吗？”

　　世倾点头，压住心里的唏嘘之感道：“嗯，这儿……就当是我误入桃源，大梦一场罢，总是要醒的。”

　　姒绾君应了，有几分不那么自然的镇定道：“好，到时候……我送你……最后七天，我陪你走走。”

　　世倾听见他应了便转头看他，笑着诱惑一般：“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姒绾君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她柔声，走到她身边，道：“许多事……我心里都明白，不然……我也不会不知，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你的，姒月。”

　　“你这么白痴，谁知道呢。”世倾愣了一下，收回了目光，挑了眉，说完便一脚点上了藤蔓，荡着绿藤，一手一交替，从崖边慢慢旋上了山，身边人紧随其后，却也让日子惬意温暖了起来。

　　对朝夕相伴几十年的两人来说，这七日不过弹指一挥间，所见的风景都是曾见到的风景，只是人文感觉和先时已经有细微差异了，女人会乐意去帮男人管一些琐碎事情了，男人精力多出来，也衍生了一些巧妙想法，有些村落还出了能工巧匠，至此，事半功倍也不是想想而已。

　　市井的雏形在一处处村落起了苗头，这给了世倾莫大的欣慰，既离去，便对姒族就没有遗憾了，要说唯一的放不下，就是……

　　大典上一袭圣袍，捧着神衣光彩熠熠的姒绾君了，他不知情何时而起，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母神祭祀大典下姒族德高望重之辈齐聚，神衣归于神龛。

　　就在最后一道敬神鼓声即将敲响的前一刻，姒绾君一手将两只鼓槌吸了过去，高举了起来，惹得台下一阵稀疏的惊呼。

　　连世倾都皱眉了，她不知他这是何意，她看着他眼神凛然，心里有些咯噔，让她想到了几十年前初见他的时候，他说的话：我从未觉得被别人看穿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反而，是我成长的这三千年，让我在这副皮囊作态里，抬不起头来……

　　她听着他威声用他从不曾在人前说过的磁性声音说道：“我，不是女子，在我往后岁月，恕我不能顶着我的这副面孔做姒族的当家人，就算身死魂归神无居，我也是清清白白的男人，这么多年，我为姒族问心无愧。”

　　原来少年，一如往昔……

　　随着姒绾君声线的变化，他的妆容衣装也变幻到了他本来一贯自然的样子，朴实简单的素衫，又不失他半点风度，随着他扔下的鼓槌落地，他下了大典祭台，人潮声音虽是一片慌乱，却也是恭敬地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就这样，一步近，一定心，他向人群中的世倾走去了，散开的气场掀走了世倾戴着的素巾斗笠，世倾一头银华散下，人群一片哗然。

　　世倾看着他，古井无波的声音缓缓道：“再往前的一步，你要想好。”

　　姒绾君看着她，脚步也不带顿的，上前伸出了手，笑着对她道：“月儿，我想不留遗憾，牵不牵，你也想好了。”

　　到如此明显的地步了，世倾冰雪聪明，又如何不知他的想法，若她不牵，扭头离去，从此姒族与他再与她无半点瓜葛，而他的处境，无异于亲手推他妹妹上位，而陷入众矢之地的他，再坏也不过一死了。

　　世倾看着他一副了断后路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牵上了他的手，轻声：“走吧，若放心得下你，现在我已经到故里了。”

　　两人同步来到大典台上的时候，底下人已经沸腾了，只有高台上的族长眼神意味不明，似乎隐约间还有期待的意思。

　　众目睽睽之下，姒绾君跪地将族印奉在世倾面前，庄重道：“今，在母神的见证下，我愿拱手让出姒族族长之位于我的爱人姒月，倾力相佐，以不违我族血脉之力传承。”

　　语毕，还不等世倾接过族印，台下副使的声音响起：“好！你既然说血脉之力，那就让她把血脉之力展示给我等看看！不然，我觉得姒安姑娘比她更适合做族长！”

　　“姒裙，你退下，别说了。”姒安在一边呵到，摇摇头给姒裙使了眼色。

　　世倾没接过族印，将姒绾君请起身便点头对那女子道：“好！副使言之有理，你说吧，这血脉之力如何测。”

　　那女子回应道：“神衣会为族长停留的日子过于缓慢，但有一种东西可以当即测出血脉之力，需要族长请出来。”

　　“这东西不……”台上的族长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皱眉了，那东西可是用数不清的罪女血凝出来的，污浊的很，因为对刚出生的孩子影响甚微，所以一般孩子刚出生测试完，几万年不动它都是常有的事儿，可眼下……

　　“族长，我愿意一试。”世倾看得出族长的为难，拱手对高台躬身道。

　　族长点了点头，若要保全大典上的两人，怕也只有这样最能服众了，她不是没担心过世倾外族身份如何能有血脉之力，可见到她坚定的眼神，她也随之定下来了，沉声道：“既如此，便请罪女石吧。”

　　半柱香时间，四个壮汉推着一辆红布盖着的木车过来了，掀开红布的刹那，血红的磐石似乎正流着血，隐隐地，众人出现了不适应，是来自精神方面的撕扯、叫嚣、悲鸣、凄惨……

　　世倾看着台下人忍着不适向她投来或期待或轻蔑的眼神，她压住了心中对这块石头莫名的畏惧感，将手覆在了它上面。

　　一时间，天地昏暗，血雾滔天，神衣肆意，两颗宕元石从祭台上似乎收到了牵引，快速旋转起来，最后虚化出了鱼吞的样子。

　　随着一声啸鸣，世倾身边环绕起鱼群，罪女石越发敞亮，最后在一片片惊呼声中，世倾被罪女石引得心神激荡，血气入体相穿，世倾最后撑不住本能地变化出了本体白虎仰天长啸，这才减轻了体内多方杂糅的灵气带给她的极度不适。

　　“图腾！是图腾！她就是我族的命定之人！”人群有人认出来了，一语毕便在巨大威压下跪了下去，纷纷跪下的人不在少数。

　　族长更是激动得不顾形象地大笑了出来，“好！甚好啊！姒族这一天，我见到了！”

　　罪与罚，善与爱，如果轮回有安排，那这安排便为宿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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