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世倾君》拂尘为君

35、第三十五章 与君姒族探密辛

　　“古籍记载：姒族，为上古八大部落之一，始祖母神桑螺的故里，在这里母系文明经久不绝，女子得母神血脉护佑，地位崇高，部落自上而下皆是女子当家做主，男子只是最下层的劳动力，供族长差遣调配，地位甚至都难以超过禽鸟牲畜。

　　每一代的族长都是由部落中母神直系的首领定出来的，从古至今首领唯一的女儿都会身负族长使命，首领的地位一直不可捍卫。然后……后面就没了，篇幅还是很少。”世倾念完后再翻看后面都是其他星垣的介绍了。

　　“嗯，姒族很是神秘，古籍中确实是难以看到详写姒族的，信上说的那个地方我们快到了。”玄烬在长鹰背上品完一盏茶，起身看着远处的彩虹脚。

　　世倾收了书，也起身来，着实被眼前震撼了，白云翻滚，彩虹其间，飞瀑挂在巍峨峰山崖壁上，江河湍急，鸟雀仙鹤飞身其中，此方仙境美卷如画。

　　而这，只是姒族在三千世界的一个门而已！

　　片刻，玄烬收回长鹰，带世倾走近道：“这只是虚门，除非姒族人来带，外人不可入，我们等着吧。”

　　“不知为何，我竟有些难过，好像……是魔晶里面二姐的情绪，好难过……好伤心……”世倾说着眼神都失了平时的样子，仿佛渐渐沉浸在一个莫大的情绪中。

　　玄烬轻轻环着世倾，摸了摸她头，轻声安慰：“凝神，别被牵引了，找到他，我们便能得知白月笙下落了。”一边说着一边暗自将邪气传到了她体内魔晶的地方，吸食了附着在它上面的残念。

　　“咳咳……”玄烬收回了邪气闷咳了两声，皱了眉头，暗揣这情绪竟能如此霸道，好在玄烬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共情力，只当是炼了个不干净的东西噎了噎喉，当他感觉到怀中的人儿恢复过来的时候，他放下了胳膊。

　　“嗯？你看我干嘛？我刚才怎么了？”世倾摇了摇头，看着玄烬环着胳膊看她。

　　玄烬轻笑，盘腿坐在了石墩上，没看她了，说道：“夫人这出个门还能迷路，走个神还能失忆，我看以后夫人也不用回什么藏海山了，随为夫在九幽生活吧。”

　　世倾一瞪眼，不容拒绝道：“我不，你是孤的子民，自然要和孤回家。”

　　玄烬看了眼她，眼神却是十分轻蔑：“夫人这是要拉本座去做藏海山的女婿呢？”

　　“啧啧，我呢，是要生活在阳光下的，你呀，要是有能力把九幽从虚无里面再拉起来，孤和你回九幽又何妨呀？难到你了吧，不能吧？所以呀，冰球，这点自知之明还是要有的，等我找到我大哥他们，你就随我回藏海山，我们一大家子便团圆啦，岂不美哉？”世倾在这边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哦，原来是这样，夫人说的可要算话。”玄烬恍然道。

　　“算，当然算。”世倾笑着就差把“你不可能”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突地，水帘后传来细微脚步声，一容貌姣好的女子掀开水帘，莲步落在两人面前，有礼道：“二位久等了，长君大人托我来接二位。”

　　世倾和玄烬相视一眼问了：“长君大人是？”

　　女子解释说：“长君大人是我们前任族长的夫君，他现在身处囹圄，我们没有办法救出他，只能冒死去打听些消息出来，我在这儿已等候多时。”

　　“那劳烦了。”世倾说着点头就和她进去了，玄烬也随其后。

　　水帘后是一道星河般的走廊，走过半柱香的时间，三人眼前一亮，再往前走是一道道悬浮的圆彩石，他们顺着彩石往下走的瞬间，空间洞口消失了，圆彩石每踏完一步，便消失一颗。

　　映入世倾眼帘的，不是传统部落的那样，反而是花香鸟语一片，别有洞天，路过时见到的男耕女织，青鸟相伴，民风淳朴得根本不像是女权至上的地方。

　　女子察觉到身后世倾的讶然眼神，介绍道：“这儿是棉曲，部落的边陲村庄，再往前就是骊钏了，是这儿边陲几个村庄的集市小镇，人们在集市上可以以物换物。”

　　世倾看着规整的麦穗田，轻声：“和我想得有些不一样。”

　　女子轻笑问了：“姑娘可是想得姒族人都是兽皮绒裘，打猎采果这般？”

　　世倾点点头：“嗯，看得出来此地女子地位还是有的，确实和我想的上古部落有些不一样了。”

　　女子继续道：“是的，其实我族在数千年前，还是沿袭母神桑螺的治理之方，几十万年都不曾变过。而这些变化，是数千年前，前任族长姒月继位后，一步步艰难革新的，她是我们姒族的奇女子，有母神的仁慈也有她决事的刚毅，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她在我们心中的位置，那就是‘近神’，她和神一样神秘而伟大，姒族人很多是她的信徒。”

　　“既然她如此有能力，怎又……成了前任族长呢？姒族为母神后裔，生命不至于……”世倾不解。

　　女子看了身后两位，有礼道：“这些本是我族秘事，既然长君大人信得过二位，榕夕自然是不多加隐瞒的，还望二位日后出了部落守口如瓶才是。”

　　“这是自然。”世倾肃然道。

　　榕夕一边走着一边继续道：“长君大人是老一辈族长和老长君生的孩子，本以为是胞胎姐妹，结果是姒族史谱上都不曾出现的龙凤胎，按族规，嫡长女为下一任天选族长，奈何抱出的第一个孩子是长君大人，说也奇怪，他虽为男孩，但母神血脉在他身上继承了十有九层，他的胞胎妹妹只继得三层不到，要知道历任族长一般血脉之力到六层才是配位，于是……你们也猜得到的。”

　　世倾接过话头：“所以，他们将姒绾君男扮女相，在当下一任族长在培养。”她实在大为震惊，没想到姒绾君的身世，竟是这样的阴差阳错。

　　榕夕点点头，肃道：“是的，但也不全面，他们为防止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败露，老族长对外说只生产了一个女孩，取名姒绾君，而妹妹交给了当时的祭司大人姒桐，说要将妹妹的血脉之力归还母神护佑姒族，可……这也是变相处死她，祭司大人也深知此事影响重大，非这样做不可，但……最后还是手下留情了，祭司大人将妹妹的血脉之力提了出来，把她扔在了边陲村庄，就这样留了她一命。”

　　世倾想了想问了：“既然姒绾君是可以做族长的，那……他为什么又做了族长的夫君呢？”

　　榕夕轻声讲道：“他喜欢上了一个叫‘月’的外族女子，那女子银华三千，眼似琥珀，十分有英气，他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在一方族群小有名气了。”

　　“可他们身份，这岂不是……”世倾有些讶然，觉得这样的事情存在于三千世界还没关系，可这可是在上古姒族，那两人的鸿沟岂不是天堑一般。

　　榕夕颔首道：“嗯，长君大人在继位的那一天，冒着忤逆欺上的巨大风险，那么多年第一次公然表明了自己男子的身份，他为她冠以姒族的姓，要让位于她，愿意一生为她俯首称臣。权力可以是善良，也可以是罪恶，尤其是在我们从前天平极度失衡的时候，大人他这般……无异自断羽翼。”

　　半晌无言，世倾看着经过的麦田，还有劳作在其间的人们，有些感怀：“看姒族现在的样子，似乎他赌得是对的。”

　　“这儿，现在有多美好，以前就有多炼狱。都说一半天使，一半魔鬼。该说现在的生活是姒月族长革新来的，倒不如说是长君大人拼了自己，去唤醒族长心里的善意的。”榕夕笑了，往昔太不容易，饶是她也不愿意再多提起。

　　“你又是何身份，能知晓这么多的？”玄烬冷然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榕夕顿了顿脚步，回头做了歉礼，说道：“忘记介绍了，我是前任祭司的女儿，现任祭司姒榕夕，从小和长君大人一起长大。而现在……长君大人的妹妹姒安回来掌管姒族，我也只是徒有身份而已。”说完，便继续往前带路。

　　“这姒月竟能让她把权夺了去？”世倾又疑惑了。

　　“先族长若是在，自然是不能的……”说到这里，她叹息道，“唉，她已经数千年杳无音信了，长君大人已归男儿身，自然不比先族长亲女的身份。”

　　世倾想了想还是问了：“姒安没有血脉之力，又如何服众？”

　　“她……杀了我父亲，夺回了她的血脉之力，曾俘虏了长君大人，她血脉之力只增不减。”榕夕语气有些迟疑，片刻后又压住了自己波动的心绪，“她一心想把姒族推回到原来的时代，后来长君大人被我们救了出来，却发现族中坚持保守的叛心之辈也被她燃起了战火，后来生了几百年的内乱，长君大人失踪，再回来的时候，他带着南宫家的一众忠诚信徒，杀到了姒安落居的殿堂。那时候，姒安的血脉之力和他已经不相上下了，男女尊卑之下，他的行为无疑是逆水行舟，战火燎了一天一夜，天道神之眼开启，将他和南宫家的人拉了进去，还带进去一些余孽。姒安元气大伤，倒也安生几千年了。”

　　听着这话，玄烬想起布绢上姒绾君的请求是救他出来，眸子都暗了：“这样看来，倒是让本座觉得，姒绾君不是一个会好好利用机会的人了。杀了姒安，对他和姒族才是最有利的。”

　　榕夕敬道：“您有所不知，长君大人对他妹妹，心中一直是有所亏欠的，同根生的这份情，长君大人断不了。”

　　世倾看了眼榕夕，蹙眉问了：“眼下，我们如何能尽快救出他？”

　　“现在还不是时候，长君大人此次回来，便被族长软禁到了神无居，可能是从小生活的环境影响，族长对长君大人的感情有些畸形。”说着她顿了顿，轻叹了一口气，眼里还有些担心：“从她回来，她对长君大人便一直有不合族训的情结，这是姒族皆知的事情。”

　　“从她眼皮底下救人，也不是什么难事，现在就去神无居吧。”玄烬说着就要催动邪力寻路。

　　被世倾拉住手，打断了：“冰球……”

　　榕夕摇了摇头道：“现在确实不妥，姒安族长心性古怪，二人能力我是毋庸置疑的，可我身为姒族祭司，得为我族人负责，三个月后，我族会举行祭祀母神的大典，这也是长君大人交代的时间，还请二位涵量。”

　　“嗯，既如此，也无妨。”世倾说完，收回了手，想到了个事，问道，“对了，另外，我向你打听一个人，你认识白月笙吗？一个银发金眼的女子，平时喜欢穿兽纹裘袍。”

　　榕夕想了想，摇了摇头：“未曾听闻，也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不应该呀……二姐确实说过姒族的，她还经常来。”世倾犯了嘀咕。

　　“很少有外族人有机缘能来此地，姑娘说的，我确实没有印象。”榕夕遗憾地摇了摇头。

　　玄烬看了眼世倾，补充道：“也可能是临时改了名字，换了行头，等见了姒绾君，便知道了。”

　　三人走了片刻，到了骊钏，集市多是换布匹粮食与女儿家胭脂发钗的。

　　世倾看着一人拖着一辆车马，上面堆满了粮食，去换其他人手里的东西，不禁觉得：“如此以物换物岂不是不方便？”

　　榕夕笑着解释说：“从前姒族人都是自给自足，群聚而生，后来姒月族长和长君大人上行下效，男子的地位渐渐有了提升，族群渐渐分了家户，自给自足一般没有问题，姒族生出了许多手艺人，他们用劳动换取食物，一面可以解决温饱，一面也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所以的东西都可以和粮食相换，比以前物资掌握在女子手中，要便捷开明很多。”

　　三人弯弯绕绕来到了一座古朴整洁的院落，榕夕开了院落的门，却没有进去，说道：“这是我在骊钏临时置办的院落，这段时间二位就暂居此地，我得提前为母神祭祀大典提前准备了，不便在此地久留，三个月后，我会来接二位去神无居的。”

　　“好。”世倾应着便走了进去，走了几步，她没感觉到身后的人跟上，便唤了一声：“冰球？”正当疑惑，回首看的时候，身后已然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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