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束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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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深冬，天凝地闭，风雨凄凄。
又是一年终了，偏偏玄冬未尽。
偏偏玄冬未尽！
昏暗的天空下，数不尽的白点旋舞，一望无垠的大地上，是凄凉的白。
干枯的树枝发出不堪重负的哀嚎，轰然倒地。
生灵匆匆逃离这里，去往温暖的南方；而那些逃不掉的，便只能无助待死。
又到了晚上了，老李叹息着关上窗。
他不是在担心自己，而是在惋惜后院的田地。
过不了几天地主就要来征收赋税了。
可是这般极端的天气，他该怎么办呢？
他还有一家老小等着养活，他们一家，他们这千千万万的贫苦农民该怎么办呢？
为什么，为什么？！
“轰！！！”伴随着巨大的炮响（古代火药），漆黑的天空被耀眼的红光映亮，带来诡异的对撞。
又在打仗了。
又要死人了。
老李悲伤而麻木地想。
在这个自顾不暇的年代，谁又能有多余的心情操心别人呢，自己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路上横陈了无数具尸体，他们有的是家庭里的顶梁柱，有的是刚出生的幼儿，有的是打仗的官兵，可他们被活活冻死、饿死在这个冬天，他们的家庭也被迫毁灭。
他们没扛过这个刺骨萧瑟的冬天。
这是一个吃人的年代。
又是一声炮响，老李突然像着火一般的跳起来。
那是他家后山的土地，而那里——
有他挖来贮存食物过冬和缴税的地窖！
他登时面如土灰，浑身抖如筛糠，连一句解释都来不及跟家人说，就披起旧麻衣往后山跑去了。
虽然他的内心隐隐有一丝顾虑：就这么把小主留下真的好吗？
但是心疼大过了忧虑，他再次奔跑起来。
倘若地窖毁了，那他们一家和小主恐怕都熬不到和平到来！
“轰！！！”
后山仅剩的草木着起火来，炙热的温度灼烤化了雪层，冬眠的动物纷纷四散奔逃。
士兵们猖狂的大笑。
其中一人无聊的低下头去，恰好看到了一只经过他脚边的兔子。
他幸灾乐祸的抓起兔子耳朵，然后恶毒的、毫不迟疑的伸出短刀，砍下了兔子的双腿。
兔子本来在哀叫，却突然瞪大了发红的眼睛。
它在发抖。
他才不管这些呢。
他狞笑着往兔子的肚子上捅，一刀又一刀，直到它的气息微弱，再也发不出声音。
“噫，真无聊。”
他兴致缺缺的将血流满身的生命扔进大火中。
这个脆弱的生命登时被大火吞噬。
它颤抖着身躯企图逃离，却被一脚再次踢进火中。
它闭上眼，绝望的死在了曾经的家园。
匆匆赶来的老李碰巧撞见了这一幕，不禁瞳孔紧缩。
这便是吃人的官兵。
为了不惹麻烦，他只能悄悄绕道。
很幸运，那些人没有看见他。
他蹑手蹑脚的掀开窖门。
他的身形猛的顿住了，不可置信的低下头去。
他的胸前一片洇红。
正中间，还有一个亮闪闪的、此时被血覆盖刀尖。
他回过头去，瞧着来人，心脏被悲凉痛苦所覆盖。
而那人显然没认出他。
士兵将刀在他体内绞了绞，快速的抽出来。
老李的身躯轰然崩塌。
士兵迈过他的身体，难掩喜色，眉飞色舞的道：
“哟这个老匹夫还想偷偷逃走，得亏我机警跟过来，不然都发现不了这个地窖。让我猜猜，他藏了什么宝藏呢？”
他兀自向深处走去，理也不理老李，因此错过了老李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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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浑身僵硬的躺在地上，回想起当面种种，想起自己这个儿子当初欣喜的告诉他，自己想要参军，为国而战。
他在记忆里，最后深深地望了那个稚嫩的青年一眼。
儿子，你变了。
他缓缓闭上眼，用尽全力张大枯朽的喉咙，咯噔咯噔、像个破风机一样，断断续续的哽咽道：
“孩子，爸爸见你一面，真开心啊…”尽管，孩子你啊，亲手终结了我的性命…
他的气息逐渐微弱，到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唯有干涩的眼旁，淌下了一滴晶莹的眼泪。
然而兴奋走进去的士兵也没得意多久。
“你、你是谁？！”他惊恐的瞪大眼，声音中却还暗藏着一丝猥琐与贪婪。
原因无他，只因面前出现了一个玉树临风且神秘的公子。
男子一袭青衣坠地，玄黑长发垂腰，外面披着一件雪白的大髦，遮掩住了外面的风霜。
他的眉眼如画，气质淡雅，丹凤眼轻轻垂下，将关于世俗的想法藏匿。
即使未动，也能感觉出他的举手投足优雅高贵，出尘远离喧嚣世俗，他的周身散发出一种深邃古老的气息，就像传说中的太古神明。
与此同时，右手看似随意的握着一把剑，好像轻易就会脱手而出一般。
他美如画中神仙。
但不知为何，他感到一种没来由的恐慌。
也许是因为走廊里低沉的气氛，也许是因为这里本不该有人。
莫非是天上的神仙？
不、不可能的，神仙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他咽了口唾沫，强撑着自己向前迈步。
之前发出的声音好像惊醒了眼前人。
那人轻掀眼皮，平淡的询问道：
“汝来此地为何？”
声音清冷，既宛如山间清泉，又带着难查的神秘。
男子的表现好像给他带来了一丝镇定，他豁出心去，大着胆子道：
“为、为躲避灾难而来…”
撒谎。
男子的眼神变得冰冷刺骨。
他身为神明，自然是听见了刚刚门外的动静的，兔子所受到的折磨以及老李最后的话语都没逃过他的耳朵，眼下这人的不知悔改更是令人厌憎。
士兵还企图狡辩什么。
一道银光闪过，士兵的表情变得茫然无措。
下一瞬，他的头颅旋转着飞起，又重重的砸到地上。
沉闷的声响似乎唤醒了身体，脖颈处的血液猛烈溅射而出。
他的尸体将永远被遗弃在此，他的灵魂不得往生。
清萧平静的坐在那里，丝毫不在意刚刚杀了人。
杀戒禁锢不住他，只要他愿意，屠戮多少人又有谁能管住呢。
他不愿轻易动手，但也从不好心泛滥。
坐了一段时间后，他沉默着起身。
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一种冥冥中的感应。
虽然没有救下来那位老人，但在这个年代，一个家庭失去了耕耘者，总归是不好过的，理应去看望帮助一下。
“嗯？”他低下头去，微微皱眉。
这是什么？
他的脚旁躺着一块破碎的黑玉，看样子，已经存在很多年了。
他的视线不可避免的吸附上去，克制不住的拾起了玉。
它残损的纹路透露出上古的气息，散发出悠远的信息。
这种力量，唯有凌驾于时空之上的执掌者才具备。
其上，镌刻着几道潇洒苍劲的字迹：——
————“千 ”“秋 ”“梦”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束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