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来的时候》南左

37、第 37 章

　　林楠故意东扯西扯的，但最终还是逃不了被吴易拉回一开始的为难之处上，
　　“别扯其他的了，没用。”
　　“这是樊瑶让你问的？”
　　当然不是了，他们之间的话题本就和樊瑶没有多大的关系，
　　“你觉得呢，人家会在意你么，就我，我因为是你朋友不得不提醒你。”
　　“谢谢提醒，但我不是也已经跟你解释过很多次了么，我压根没别的念头，只是老远得看看也好。”
　　“你已经老大不小了，别一直这么荡着啊。”
　　两人都穿着警服，讲到这一处上显得言语激烈，好像在争吵似的，所以不免引起了店里人的注意，林楠首先发现，他急忙压下吴易的火气，
　　“注意一点，这儿不是在食堂。”
　　然而出现如今的情况还能怪谁，吴易便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表示自己的不满，
　　“要不是你在惹火我，我也不至于会这样失控吧。”
　　“你不应该对着我生气，我的感情，我可以自己做主，不管我喜欢谁。”
　　他一样翻白眼，
　　“倒是你一直让我放弃，该不会你也喜欢她吧？”
　　“这个重要么？”
　　“重要。”
　　答案的确很重要，彼此之间友谊的存续也在这后面的回答上，
　　“那我告诉你，喜欢是有的，毕竟她漂亮，但我也不傻，我喜欢她能得到什么？难道人家看得上我？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我有理智，压得下自己全部的欲望，而你呢，你似乎一直被情欲给带着走。”
　　林楠有错误的原罪，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或许在一些时候他也确实很清楚那种感情不能长久存在，可樊瑶又像是一种毒，一旦碰上了，自己再也无法戒掉，
　　“关于这一点我承认，我喜欢那个女人，她始终都会出现在我眼前。”
　　“你还搞文艺对吧？”
　　“算文艺么？我们也不是什么粗人吧。”
　　“是，每天和机械，汽车汽油，润滑油，重油，以及各种金属打交道，你说这样的人还不算粗人？”
　　“那粗人也有粗人的好吧。”
　　他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手，由于长年累月得拖拉和拽动，两只手掌很多地方都是茧子，相比他，吴易情况还好一点，但也仅限于现在，以后谁也说不准，
　　“粗人才赚钱，才心细，才知道去体贴人。”
　　“你想体贴谁？那个姑娘？或者你自己？”
　　“体贴你不行么！”
　　林楠再翻了个白眼，同时夹了一口菜送入口中，多半是气累了，然而吴易却听着笑了起来，
　　“体贴我可以啊，那以后我就不下车干活了，都交给你。”
　　“别别别！”
　　才一句话，对方彻底露馅，一下子遮盖不住了，
　　“还是平分着来吧，我也不想占你便宜，那就平分。”
　　“随你。”
　　他想讨论关于怎么平分彼此的劳动，但自己要去讨论的人立马又把话题说回一开始的劝告上，开启新新一轮，让他觉得为难的声音中，
　　“假如你能和现在一样，去懂一点感情就好了。”
　　“你怎么还在说，要不要让我吃饭了。”
　　“可以啊，你吃你的，我说我的，另外你少吃意味着我反而可以多吃，对我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嘿。”
　　正餐还没上来呢，正话也没说出来呢，林楠已是先急了，用筷子戳着凉菜发起了火，
　　“你亏还是我朋友，难道就这样做朋友的？”
　　被不满着的人同样有理由，更一副底气十足，
　　“为你好才是真正的朋友，知道你错了，把你拉回来，这也才是朋友之间最真实的做法。”
　　“拉我？只怕不是给你自己机会吧。”
　　这是林楠的心里话，如果不坦明倒还好，现在一说后，吴易脸上就挂不住了，
　　“你是那么想我的？”
　　眼看他的情绪大变，刚刚还不满的人此刻里急忙道歉起来，
　　“不是，也没有，我搞错了，你别生气。”
　　紧接着自己叹了一声，
　　“何必呢，好好吃个饭，随便说什么都可以，怎么每次见面，除了她就是她。”
　　“我也不知道，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是啊，也就现在。”
　　但怎么办？总需要一个办法，或者是某一个人退让，吴易如今不想了，他觉得自己已经退过很多回，
　　“不管现在还是以前，错的人不是我。”
　　“难道是我？我去喜欢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么？喜欢还得经过你们的同意？”
　　“不用，可你”
　　后边说不下去，因为吴易开始意识到，他早就没了劝说的理由，毕竟，吴易自己本身就目的不纯，哪怕他始终在标榜自己是朋友，是为了对方好，
　　“好吧，你爱就爱，一路不回头也只是你自己，和我无关。”
　　“知道就行。”

　　林楠撇嘴，微微露出一丝不屑，却很快隐藏起来，还给彼此倒了两杯饮料，这是要互相碰的意思，
　　“来一个吧，忘了那些事情。”
　　“可以。”
　　随着各自的手臂一抬，两杯饮料一瞬间入了肚子，林楠再续了一杯，自己却没倒，
　　“友情和水一样，加点其他的东西就会让味道彻底变了。”
　　比如眼泪，比如柴米油盐，又必须，很多很多的唾沫，把饮料的味道变得很淡很淡，溶解了一些感情上的丰盛，
　　“其实你的话我都知道，为不为我好我也懂，但我有我自己的考虑，无论是那个姑娘，还是其他的女人，都看不上我，我每个月都是月光族，背着房贷，学历又低，没有往高处走的能力，更没有去拼一次的资本，所以只能一直都窝在这样的地方，做一个十分窝囊的人。”
　　话里很难受，连眼眶都红了，似乎刚刚喝下去的是度数很高的酒，又连带着吴易都听着不好受，
　　“没有人觉得你窝囊。”
　　林楠摆手，
　　“不，队里看不起我的人一大堆，你别觉得他们平时跟我称兄道弟的，那只是他们的一种伪装，在工作上，我们没有真正的朋友。”
　　说完，看着吴易再补了一句，
　　“包括我们。”
　　“我们也不是？”
　　“至少工作上并不是。”
　　他断然道，可下一句反而辩驳了自己的回答，
　　“当然不能太绝对，你和我超过了很多特定的关系，就像上次，我告诉你喜欢谁，是不怕你取笑，如果换做别人，我压根一个字都不会去透露。”
　　所以吴易也需要感激，对方的信任么？
　　“你还是想太多了，大家都一个样，看不起你，也意味着看不起自己，哪怕你背着房贷，每个月都月光，可别人呢？别人不也是一个样。”
　　“你一个样？”
　　林楠或许真的醉了，
　　“我挺羡慕你的，你女朋友人很好，也漂亮，.....，真的，和那个什么樊瑶的差不多，”
　　宋言有么？听着的人竟然没感觉到，
　　“是么，我竟然没发现。”
　　“因为你天天见，见得都淡了，更觉得习惯了。”
　　而一个人能被爱，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我是真的羡慕你，可以去被爱，这是何等得光荣啊。”
　　“光荣么？”
　　对方点头，这一次显得格外认真，
　　“那是一种魅力，或者是魅力的证明。”
　　“是么。”
　　还挺有意思的，吴易心想，唯独嘴里却不以为然，
　　“我比好一点的地方，其实也就关于房贷上吧，”
　　“不不不。”
　　林楠摆手否认，甚至打断道，
　　“很多很多方面，比如学识，经历，谈吐，性格，以及金钱。”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样样都不如我？”
　　实话的确十分伤人，可这也就是一句实话，以至于听着的人脸色暗淡得点了下头，那是他说不清第几次认同了，虽然无奈，但终究还是需要自己去面对的，
　　“没错，真的比不上你。”
　　“不会吧，你怎么这么想自己，每个人总有自己超过别人的一面，不会什么都不如别人。”
　　“那你说，我超过你什么了？”
　　问题似乎有点难，困难到让吴易停顿了快一分钟，
　　“年龄吧。”
　　“哈？.....，哈哈哈，还真有！这还有真有！”
　　林楠哭笑不得，
　　“我本来以为你会说，是我在支部宝里欠了花呗的钱呢，比你多。”
　　“这个我又不知道。”
　　“对，我也才突然间意识到，你没有全部了解我，同样我也没有真正了解过你。”
　　“我们都是男人，了解干嘛呢？”
　　“作为朋友其实也是可以了解的。”
　　然而，彼此没有这种机会，
　　“我仅仅是这么一说，没别的意思。”
　　他随之又感到了一阵悲哀，
　　“以后大家还能不能做一辈子的朋友，或者是认识一辈子？”
　　“可以啊，反正只要是认识了，那就不会变得生疏。”
　　吴易察觉到不对劲，自己也有点想多了，
　　“怎么？你要离开交警队？”
　　“哪里，你干嘛回这么想？”
　　被问的人摊了摊手，
　　“问我干嘛，是你自己刚刚在说的，以后我们会不会变得生疏了，如果不是你要走，那干嘛会让两个人变得陌生呢？”
　　“不是你说的这个意思，其实吧，我们之间最可能走的，反而是你。”